剛剛還一臉好笑的兩人,聽到徐毅這突然的話,兩人的臉上,頓時禁不住一愣,目光不由的望向徐毅。
“這個…倒是不清楚!”面前的士卒,一臉奇怪的望著徐毅,微微猶豫了一下,還是充滿好奇的問道:“侯爺不會真想要那羊毛吧?”
羊毛對于他們來說,當真是一點用處沒有,哪怕是再好的羊毛,總不能讓他們做成氈,蓋幾頂賬房吧!
“為何不要?”徐毅看著面前的兩人,臉上不禁露出微笑,得意的道:“要真是上乘的羊毛,那可就是發了大財了!”
說完這話時,目光卻又轉向一旁的劉蘭成,道:“劉司馬不是擔心,明年糧食會短缺嗎?”
“是…是啊!”劉蘭成還沉浸在,徐毅要跟鐵勒人交換羊毛的事,卻不料,突然又聽到徐毅說起糧食的事,頓時便一臉茫然的點點頭,忙不迭的說道。
夏州的存糧委實不多,刨除掉明年的種子,下半年,就要面臨全城餓肚子的現狀,他為了這事兒,已經煩惱了很久了。
現在聽到徐毅突然提起這事,雖然,劉蘭成沒搞清,羊毛跟糧食之間的關系,可既然徐毅提到了,那必然就是有了解決的法子。
跟徐毅這才相處幾天,劉蘭成已經在無形當中,對徐毅有了種信任感,這是很奇怪的感覺,可能跟長安打聽來的消息有關吧!
想到這里時,劉蘭成的雙眸中,頓時亮了起來,望著徐毅問道:“侯爺可是想到什么對策了嗎?”
“還不一定哦!”徐毅看著劉蘭成突然亮起的雙眸,禁不住開心的張嘴大笑一聲,目光突然轉向鐵勒部落的方向,微微嘆了口氣,道:“我想親自去一趟鐵勒人的部落!”
“這怎么能成!”徐毅的這話一出,面前的士卒,還沒來得及開口,倒是劉蘭成的臉色,卻是陡然間一變,幾乎想都不想,便一口拒絕道。
開什么玩笑,徐毅現在的身份,既然已經被他知曉了,那就一定不會,讓徐毅出任何的意外,這可是關乎了他劉蘭成的仕途。
鐵勒人一向跟突厥人走得近,彼此做點小生意還成,可一旦被鐵勒人知道,徐毅的真實身份,那后果就難以預料了。
一旦徐毅有個三長兩短,到時候,陛下再追問起來,就算他劉蘭成不死,那以后的仕途,基本也就注定了。
“是吧侯爺!”劉蘭成的這話落下,一旁的士卒,也跟著皺起眉頭,望著徐毅說道:“有什么事,侯爺派俺們去便是了,沒必要侯爺親自去犯險的!”
面前的兩人,雖然都在極力的阻攔,可徐毅卻能聽得出來,誰才是真正為了他的安危著想。
因而,聞言之后,頓時拍了拍士卒的肩膀,笑著說道:“沒事的,到時候我便隱在隊伍里,交涉的事,還是由你來做便是!”
這話落下時,卻又突然望著面前的士卒,問道:“對了,鐵勒人的部落里,還有凍肉嗎?”
“有!”士卒聽到徐毅的這話,臉上雖然還帶著擔憂之色,卻還是沖著徐毅,老老實實的點頭道:“鐵勒人部落里,今年凍死不少的羊馬,咱們一次根本拉不完的!”
“那就好!”徐毅聽到士卒的這話,頓時開心的笑了起來,道:“那咱們就有理由,再去一趟鐵勒人的部落了!”
鐵勒人部落里的羊毛,徐毅也不清楚,到底是個什么情況,他也不能指望,讓人來回的跑,與其讓人來回跑路,不如,他自己親自去一趟。
這一來,還能省卻許多的麻煩,至于他的安危,徐毅卻是絲毫不擔心。
鐵勒人見了那些精鹽,只會巴不得怎么討好他們,又怎么會跟他們交惡,到時,就像他剛剛說的,隱在隊伍里,讓別人去交涉便是了。
三日之后,風字營二百甲士,全部傾巢而出,只是,全部脫了身上的盔甲,一律只帶橫刀、手弩,身上看不出任何玄甲軍的痕跡。
朱立賀的臉色,難看的都快成了一塊黑炭,他已經勸了徐毅兩天,可結果還是,沒能改變徐毅的想法,氣的他都想,找人將徐毅堵在屋里了。
二百風字營甲士,加上臨時營的十多名悍卒,一行二百多人,趁著早上天晴好的時候,悄無聲息的出發。
劉蘭成的臉色,同樣也是難看到了極致,看著面前包裹的,如同粽子似的徐毅,不由的嘆口氣,試圖最后再說服徐毅。
結果,他的嘴還沒來得及張開,便聽的徐毅,整個人躺在爬犁上,沖著他使勁的擺了擺手,大聲說道:“我不在的這幾日,城中就麻煩劉司馬費心了!”
這話落下時,便聽的一聲呼哨聲響起,隨即,一行人便頭也不回的直奔漠北,留下身后的劉蘭成,張口結舌的站在原地。
入冬的這場大雪,將整個漠北一帶,覆蓋的嚴嚴實實的,入眼望去時,視野當中,完全就是一片白色的世界。
二百多人的隊伍,行走在這雪原上,從遠處望去時,便如是白色宣紙上,游走的一行墨汁,與這白色的世界里,顯得格外的刺眼。
風在耳邊呼嘯著,尤其是爬犁疾馳而行時,身后便揚起很多的雪沫,被風卷起時,竟像身后多了一道白霧似的。
徐毅將整個人,包裹的如同粽子一樣,里三層外三層的,只露出一雙眼睛在外面,看上去,模樣兒有點怪異,但卻是真的保暖。
他們現在要去的這個部落,其實,也并非是鐵勒人的大部落,而是,鐵勒人的一個小部落,離著夏州最近的一個部落。
從早上出發,快到傍晚的時候,便見得,茫茫的白色世界中,開始出現零零散散的牛羊,再往遠一點望去時,便能看見,一頂頂的帳篷,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中。
“侯爺,那便是鐵勒人的部落了!”此時的徐毅,也已經從爬犁上站起,拿著單筒的望遠鏡,望著遠處視野中的部落,聽到士卒的這話后,不由的點了點頭。
對于行進的速度,于是,便驟然慢了下來,由那名士卒,先一步帶著人,前去跟部落里的人打招呼。
他們這一行人,足足有二百多人,手上又帶著武器,如果就這么貿然的進入部落,恐怕,會招來沒必要的麻煩。
片刻的功夫,派去打招呼的士卒,便又原路返回,臉上帶著欣喜的表情,而在士卒的身后,便是幾名跟隨而來的鐵勒人。
“咱們過去吧!”士卒一臉欣喜的來到隊伍里,沖著徐毅的這邊,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而后,沖著朱立賀大聲說道。
那幾名跟來的鐵勒人,果然,就忽略了徐毅這邊,按照他們的習俗,沖著朱立賀,微微的彎了彎腰,隨后一轉身,便率先向部落而去。
“你特娘能不能別板著一張臉?”等到那幾名鐵勒人,轉身先一步離開,徐毅這才沖著朱立賀,一臉氣惱的說道。
這廝從夏州城出來時,就一直板著一張臉,剛剛人家好心打招呼,這廝居然也是黑著臉,就跟沒看見似的,坐在馬背上無動于衷。
“俺高興不起來!”朱立賀聽到徐毅的這話,嘴里禁不住哼哼了一聲,目光盯著離去的幾名鐵勒人,忍不住狠聲道:“方才俺沒拔刀,已經是不錯了!”
這話聽的徐毅,頓時長嘆了口氣,心里開始有點后悔,將這廝也給帶來了!
不過,他也知道朱立賀的心情,在朱立賀的眼里,這鐵勒人跟突厥人,根本就沒什么區別,突厥人每次進犯大唐,可都沒缺了鐵勒人的身影。
“咱們這是做生意來的,多大仇都給我忍著!”看到朱立賀還在那里,一臉憤憤然的表情,徐毅頓時沖著朱立賀,咬牙切齒的警告道。
這個鐵勒人的部落,乃是鐵勒十姓中的仆固姓,部落的首領乃是歌濫拔延,挺古怪的一個名字。
不過,徐毅卻知道,這家伙有個后代,卻是相當的出名,乃是仆固懷恩,這可能是他唯一知道的鐵勒名人了!
徐毅等人到達部落時,歌濫拔延早就等在汗帳外面了。
看到徐毅一行人到達,頓時便走上前來,對著朱立賀,又是抱又是摟的,那親熱的樣子,倒像是多年未見的老友似的。
只可惜,朱立賀卻是黑著一張臉,看的旁邊的徐毅,忍不住微微皺起眉頭,沖著朱立賀暗示了幾次,朱立賀的臉上,這才僵硬的擠出了一絲笑容。
所幸,這個歌濫拔延,一心惦記著他們的精鹽,對于朱立賀的態度,絲毫也是不在乎,轉過頭,就將他們請進了汗帳里面。
汗帳里早就點了一個篝火,將整個汗帳里面,都燒的十分暖和,等到徐毅等人坐下后,又有燒的滾燙的馬奶,被端到了眾人的面前。
“可汗在問,為何咱們只要凍死的羊馬?”
徐毅完全聽不懂鐵勒語,便只管坐在那里,小口的喝著馬奶,但隨即,便聽到士卒轉過頭來,望著身旁的朱立賀,忽然說道:“可汗是想問問,宰殺的羊馬不知可以不?”
聽到士卒的這話,徐毅嘴里的一口奶,差點兒就噴了出來,心說,誰愿意天生就愛吃凍肉,那不是被逼無奈的嘛!
隨后,便沖著那名士卒,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如果,有宰殺的羊馬肉,那當然是再好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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