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淪陷‘了,這是朱平帶來的消息!
關中連續兩年遭受大旱,今年又遇上了蝗災,因此,自秋收之后,便有災民,拖家帶口的陸陸續續出現在長安周邊。
但現在為止,長安周邊的災民,已經是人滿為患,全都聚集在長安城外。
李二已經下令,讓長安、萬年兩縣的縣令,帶人到城外開設粥鋪,城中的富戶跟勛貴人家,也在積極響應李二的號召,到城外開設了一粥鋪。
但這顯然只是杯水車薪,面對數以萬計的災民,那點兒稀粥,根本滿足不了災民的需求!
于是,更悲慘的一幕,隨之便出現了,高冷加上饑餓,致使城外的災民中,開始有了賣兒賣女的景象。
朱平說到這里的時候,還從懷里掏出一封信來,交給了徐毅,卻是喬安寫給徐毅的!
徐毅微微的皺著眉頭,等到看完信上的內容后,表情頓時變得有些難看起來,久久的沉默在那里,不發一言。
信上的內容很是簡單,喬安給侯府買了幾人,徐毅剛看到的時候,簡直都要氣壞了,可隨之看到后面的內容,頓時便不說話了。
喬安似乎猜到了徐毅會憤怒一樣,因而,便在后面,解釋了他這么做的目的,并非是趁人之危,而是,在給他們活命的機會!
如今,城外災民涌擠,明顯朝廷的賑災,無法滿足這么多災民,因此,接下來面臨的結果,幾乎是可以想象的到。
可能會有更多的人,會熬不過這個冬天,凄慘的死在城外,所以,喬安便自作主張,買下了幾個孩子。
久久的沉默過后,徐毅便將喬安的信,丟進了面前的火爐中,心里面,就像是堵了一塊石頭似的,沉甸甸的,讓他有些壓抑的難受。
朱平就坐在徐毅的對面,雖然,沒看到信上的內容,但大概也能猜到,信上說了什么。
因此,看到徐毅將信燒了,便禁不住微微嘆口氣,望著臉色難看的徐毅,說道:“現在城外都開始死人了!”
這是一個很不好的兆頭,但似乎又在預料當中,這數九寒天的,長安城外那么多災民,加上饑餓,不死人,那才叫怪了!
“陛下就沒別的辦法了嗎?”
徐毅很早前,其實就已經料到這樣的事情了,這便是他在藥村做那些事的原因,種植玉米,讓趙元楷發動百姓采果兒釀酒,都是為了應對秋收后的饑荒。
但這顯然,只能解決新豐一縣的人,其他的地方,徐毅便愛莫能助了!
“陛下還能怎么辦?”朱平聽到徐毅的這話,忍不住苦笑一聲,長長嘆了口氣道:“陛下聽到城外有賣兒賣女的事,特意還派了人,贖回了不少!”
說到這里時,朱平不禁嘆口氣,一臉的悲痛表情,沉默了片刻,這才接著道:“只可惜,這還只是開始啊!”
朱平微微的嘆口氣,說道:“長安城外的災民,還會越來越多,因為朱某在來朔方的路上,還看到有更多的人,拖家帶口的往長安趕呢!”
‘啪’的一聲,徐毅聽到朱平的這話,頓時氣的一把拍在旁邊的案幾上,將案幾上的茶碗,一下子便震得掉在了地上,摔了個粉碎!
“那你跑來朔方做什么?”朱平帶來的這消息,讓屋里的幾人,都聽的心情沉重,尤其是徐毅,心里更是壓抑的難受,兀自沉默了許久,這才奇怪的望著朱平問道。
他從頭到尾聽下來,這里面,似乎都沒朱平的什么事,不由的有些奇怪,這朱平總不可能,專門跑來朔方,告訴他這個消息的吧!
徐毅的這話落下,朱平剛剛臉上的悲痛,一下子就變成了猶豫,目光望了望屋里的幾人,似乎有什么難言之隱似的。
此時,徐毅的屋內,除了他跟朱立賀外,便只剩下臨時營的兩名旅帥了,算起來,也不算是什么外人了。
“沒事,這里沒什么外人!”那兩名旅帥,自然也是瞧出了朱平的表情,隨即,便想找個借口離開,沒成想,卻聽的徐毅的這話,頓時便又留了下來。
只是,看待徐毅的目光中,卻多了幾分感激,他們現在的這身份,能讓徐毅當成是自己人,這便是他們的榮幸了。
“是!”朱平剛剛還有些猶豫的表情,聽到徐毅這么一說,立刻便歉意的沖著兩名旅帥點點頭,而后,便望著徐毅,小心的說道:“朱某此來,是想跟侯爺商量件事!”
說到這里時,朱平不禁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想著怎么措辭似的,片刻后,才又繼續說道:“朱某想將幾個作坊,在明年開春時,再擴大一點…”
徐毅聽到朱平的這話,不由的微微皺起眉頭,這種事兒,向來他都由朱平自己解決的,從來都不會插手其中。
朱平顯然也是清楚的,可還是冒著這么大的風雪,跑來朔方,理智告訴徐毅,事情并沒有這么簡單。
果然,朱平的話音落下,看到徐毅只是默默的坐在那里,頓時就變得更加小心翼翼起來,望著徐毅說道:“可…可是,這樣一來的話,人手就明顯不足了!”
“你不會也想學喬安吧?”朱平的這話落下,徐毅頓時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一臉難以置信的望著朱平,表情有點震驚的問道。
他就說嘛,朱平不可能為了作坊擴大的事,不惜冒著風雪跑來朔方,果然,這廝是由天大的事,需要他來決定的!
“侯爺以為不妥嗎?”朱平說這話的時候,便一直小心觀察著徐毅的表情,看到徐毅的表情,瞬間震驚的模樣,頓時小心的問道。
“你說呢?”徐毅禁不住微微嘆了口氣,有點難以言喻的望著朱平,說道:“你這才叫落盡下石,趁人之危,居然還有臉跑來朔方問我?”
士農工商,商人永遠排在后面,為何呢?就是因為商人的眼里都是利益,唯利是圖,無奸不商,徐毅覺得,這話在朱平身上,體現的簡直淋漓盡致!
朱平的心里,便有點兒委屈,本來還想再辯解幾句的,可看到徐毅的表情,頓時將嘴邊的話,又給咽了回去。
看到朱平突然低著頭不說話了,徐毅也覺得自己剛剛的話,似乎說的有點重了,或許,這種事在他看來,就是不正常的,但在這時代人的眼里,就是再正常不過了!
這一點,從旁邊幾人的臉上,就能看的出來,即便是兩名旅帥,聽到朱平的這想法時,臉上都沒表現出愕然的神色。
于是,想到這里的時候,徐毅只好嘆口氣,望著情緒明顯低落的朱平,說道:“作坊里缺少人手,可以想別的方法嘛!”
這話落下時,看到朱平瞬間抬起頭來,徐毅便只好接著說道:“現在長安城外那么多人,你就從那些人里面挑,挑到合適的人手,就把他們留下,給他們開工錢!”
“那這個冬天咋辦?”朱平聽到徐毅這話,不禁微微皺了皺眉,徐毅的這個方法,倒也不是不成,無非就是多了一些預算,可這個冬天怎么算?
一下子留住那么多人,作坊要等到開春的時候,才能擴大了,總不能,就讓這么多人,一直白吃白喝吧?
“你傻啊!”徐毅聽到朱平的這話,頓時都給氣笑了,這廝還是商人呢,這點賬都算不了,頓時,便望著朱平道:“你就不會讓他們記賬,到時再從工錢里,一點點扣嗎?”
似乎是被一語點醒了,朱平剛剛還納悶的表情,隨著徐毅的這話落下,臉上頓時露出恍然的神色,趕緊站起身,沖著徐毅道:“還是侯爺聰明!”
雖然這一來,讓朱平在這個冬天,會損失不少的錢,可這些錢,到了明年開春時,就會成倍的返回來,算起來,還是一樣的!
“這幾個月的分紅,不必著急拿了!”看到朱平瞬間又高興起來的表情,徐毅頓時望著旁邊的朱立賀,張嘴大笑道:“你的的也不必分了!”
朱立賀的表情,頓時便垮了下來,可看看旁邊的表兄朱平,隨即,便也只好嘆口氣一作罷了!
長安城外聚集的災民那么多,城內的糧價,必定是高到了離譜,表兄一下子收留那么多人,用到的錢,必然不在少數!
看到朱立賀這么好的表現,徐毅頓時給朱立賀,投去了一個贊賞的眼神,能考慮到這一層厲害關系,朱立賀已經相當不錯了。
“對了!”想到這里的時候,徐毅才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望著朱平說道:“我這里也有一個大買賣,做好了,可是比幾個作坊加起來,都要厲害的多!”
“什么?”朱平簡直就是掉進錢眼里了,一聽徐毅的這話,雙眸突然間一亮,像是突然打了雞血似的,目光灼灼的望著徐毅,問道。
“羊毛!”看到朱平,瞬間像換了個人似的,徐毅不禁好笑了一聲,隨即,便詳細的解釋起,羊毛紡織品的巨大優勢。
現在的整個大唐,都是兩種紡織品,一個是達官貴人們穿的絲綢,一個是平頭百姓穿的桑麻粗布。
但這兩樣紡織品,無論是那一樣,都在冬天時,都無法提供保暖的作用,但羊毛紡織品,恰恰就能補充這一空缺!
“侯爺還是厲害!”朱平的臉上,全是興奮的神色,在商言商,徐毅只說了幾句話,他便已經預估到了,一旦這種東西,出現在長安時,所能引起的火爆場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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