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亮,外面還是灰蒙蒙的,徐毅便被繡娘兩位大嬸,從暖和的被窩里給叫了起來。
胡亂的洗漱了下,穿上上朝的官袍后,便在一名小廝的伺候下,跨上了馬背,隨同早就等在門口的柳長東,一起向皇城而去。
今天是例行的朝會,徐毅原本是沒必要去參加的,司農卿的中丞而已,上面還有個唐儉少卿呢!
然而,誰讓徐毅被魏征給參了呢!
所以,今天的朝會,徐毅便不得不去參加了,估摸著,還要在朝堂上,被魏征當面斥責呢!
想到這里的時候,徐毅便又不自覺的咬了咬牙,不明不白的參了他,他倒是想要看看,得會兒見了面,這魏征怎么說。
徐毅到達皇城的時候,皇城里早就聚集了一幫人,程咬金這些大佬們,全都早早的到了,此時,正站在那里說著話。
看到徐毅出現,程咬金第一個沖著徐毅招手,親熱的就跟見了自家子侄一樣,不禁讓徐毅感到有些暖心。
這老程算起來,他們也就說過幾回話,可卻是正兒八經,將他當成了自己人,他離開的這段時間,還派了家將來幫他護院呢。
“夏州待的如何?”跟老程在一起的,自然便是秦瓊幾人了,看到徐毅過來,頓時笑著拍了拍徐毅的肩,笑的很是開心的問道。
“好是好,可卻被人惦記上了!”徐毅聽到幾個老將的關心,很是乖巧的沖著幾個老將躬了躬身,隨后,臉色當場一胯,沖著老將們便郁悶的道。
“魏征?”聽到徐毅的這話,秦瓊的眉頭,禁不住微微的一皺,然而,還沒來得及開口,倒是旁邊的李績,卻開口道:“你是怎么得罪了這魏征的?”
“我倒是也想知道啊!”徐毅聽到李績的這話,臉上的表情,便越發的有些郁悶,沖著李績無奈的一攤手,道:“總共都沒見過幾次面,誰知道那里得罪了!”
“得罪了又如何!”程咬金的目光中,有種不屑的神色,看著徐毅郁悶的神情,不由的哼了一聲道:“不就是跟鐵勒人做了點買賣嘛,多大點事啊!”
“就是!”徐毅剛剛還郁悶的心情,此時,聽到程咬金的這話,頓時忍不住笑了起來,附和著程咬金的語氣,笑道:“程伯伯說的對,頂多咱就不去夏州便是了!”
幾個人正說話的時候,宮門那里,突然便傳來一聲尖利的聲音,卻是宮門太監在催著百官入宮,隨后,禁閉的宮門開啟,文武百官便魚貫進入宮門。
朝會的地點,依舊是在太極大殿中,這算是徐毅,第二次來到太極殿了,不過,比起上一次,只能站在殿外相比,這一次卻是好了許多。
最起碼,他是進入了大殿里面,要不然這大冷的天,要是待在大殿外面,還不得把人給凍死了!
看到了魏征的身影,就站在房玄齡幾人的后面,但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魏征從頭到尾,都跟沒看到徐毅似的,這讓徐毅越發的有些郁悶!
等到文武百官,都進入大殿里站定,一身明黃色滾龍袍的李二,這才從偏殿里踱步而出。
隨后,往大殿上面的案幾后一坐,目光望向大殿下面時,下面的文武百官們,頓時一陣山呼海嘯。
徐毅的位置,被排在了最后面,靠近殿門的位置,所幸,在李二進入大殿時,殿門已經關閉,但那門縫里進來的冷風,卻還是讓徐毅有些發抖。
于是,趁著李二跟房玄齡幾人,在商討城內城外聚集的災民時,徐毅便悄悄的,將自己的坐墊往柱子后面移了移,用頭頂垂下的帷幔,遮住了自己半邊身子。
“新豐侯倒是很會挑地方嘛?”
徐毅剛剛才覺得舒服了些,只可惜,屁股都還沒坐熱,身后便傳來一人的聲音,驚的徐毅趕緊回頭時,卻看到許敬宗熟悉的面孔,正站在自己身后。
許敬宗乃是殿中行走,算起來,他好像也是同樣的官職,只可惜,他這個殿中行走,從始至終都沒履行過職責。
這殿中行走的官職,主要的職責,就是負責朝會時,監察百官在殿中的出格行為,比如,就像現在的徐毅。
“門口有點冷!”看到身后許敬宗的身影,徐毅的臉上,頓時便出現一絲尷尬之色,沖著許敬宗不自然的笑道。
“別讓陛下看到了!”許敬宗的表情,看上去也有些無奈,這要是換做別人了,早就被他出聲斥責了,可面對徐毅時,卻只能睜只眼閉只眼了。
“夏州折沖府都尉可在?”就在徐毅跟許敬宗說話的工夫,李二跟房玄齡幾人的商討,也已經進入了尾聲,隨后,便聽的李二的聲音,從大殿上面傳了過來。
徐毅聽到李二的聲音,趕緊從坐墊上站起身,三步并作兩步,站到了大殿中間,沖著上面的李二,微微的一躬身道:“微臣夏州折沖府都尉徐毅!”
“嗯!”看到下面的徐毅,李二頓時微微點了點頭,而后,語氣平淡的開口問道:“朕聽魏御史言,徐愛卿在跟鐵勒部落私通貿易,可有此事?”
“沒有!”聽到李二的這話,徐毅原本躬身的人,一下子抬起頭來,望著上面的李二道:“微臣跟鐵勒人在做羊毛的買賣不假,可并非是私通…”
“徐愛卿這話乃是何意?”徐毅的這話落下時,李二還沒開口,站在房玄齡幾人身后的魏征,終于是忍不住站了出來,望著徐毅質問道。
“這話不該是我來問魏御史嗎?”徐毅見到魏征的身影,心里的火氣,一下子便冒了出來,目光直視著魏征,氣憤的質問道:“明明是光明正大的做買賣,怎地在你嘴里,就成了私通鐵勒部落了?”
“光明正大?”魏征聽到徐毅這話時,不由輕笑了一聲,嘴角微微一撇,望著徐毅問道:“當著陛下的面,這種話,新豐侯也敢大言不慚?你倒是說說,如何個光明正大了?”
“為何不是光明正大?”徐毅在來時的路上,就已經想好了對策,因而,此時面對魏征時,便顯得十分理直氣壯的道:“跟鐵勒人做羊毛買賣的事,夏州盡人皆知,這還不算光明正大?”
徐毅的這話一出,便明顯看到魏征的表情,禁不住微微的愣了一下,便又無奈的搖搖頭道:“魏某說的私通,是說此事是背著陛下所做的…”
“誰說是背著陛下的?”徐毅聽到魏征的這話,表情更顯得有點兒理直氣壯起來,望著魏征道:“跟鐵勒做買賣的事,早就給陛下上了奏疏的!”
徐毅的這話一出,大殿內的眾人,表情俱都是微微一愣,包括上面的李二,眉頭也不禁微微的皺了起來,望著徐毅問道:“朕為何沒看到你的奏疏?”
李二的這話落下時,魏征跟大殿里的所有人,嘴角都不由的微微揚起,然而,反觀徐毅這邊時,卻見得徐毅一臉的驚訝,道:“這不可能啊!”
說著話時,徐毅不禁納悶的撓撓頭,望著上面的李二道:“微臣當時給陛下上了奏疏,陛下也同意了,還讓微臣做了折沖府都尉,便宜處理降卒的事情,難道微臣記錯了?”
“朕…是讓你便宜處理降卒的事!”聽到徐毅的這話,李二的嘴角,便禁不住狠狠抽搐了一下,他倒是的確給徐毅下過這樣的旨意的。
“陛下的這道旨意,魏某也清楚!”徐毅的這話,聽的魏征也有點莫名其妙的,故而,微微皺著眉,望著徐毅不解的問道:“可這道旨意,似乎并沒說,要你跟鐵勒部落通貿易吧?”
“跟鐵勒人做買賣,也是降卒之內的事情!”聽到魏征跟李二兩人,都已經成功被他繞進去了,徐毅的表情,越發的有點輕松起來,望著魏征說道:“要不然,無緣無故的跟鐵勒人做什么買賣呢!”
而后,不給魏征說話的機會,徐毅便當著滿朝文武的面,開始敘述起,夏州的糧食危機,以及為了解決這種危機,自己所做的種種努力。
徐毅說了一大通話,說到感人之處時,還忍不住摸了一把并不存在的眼淚,等到他的話音落下后,整個大殿當中,便陷入了一陣安靜當中。
到了最后時,還是坐在那里的程咬金,忍不住長長的嘆了口氣,打破了這種安靜道:“如此說來,倒真是難為這個孩子了!”
程咬金的這話落下時,旁邊的一眾老將們,也跟著紛紛附和起來,一個個對著徐毅是贊不絕口。
聽的徐毅,反而是有些難為情起來,真不知道,這些老將們若是知道了,他不光跟仆固部落在做買賣,接下來,還要跟鐵勒十姓的所有部落,都要做買賣時,會不會有點后悔此時的言行了。
“如此說來,倒是情有可原了!”李二耐心的聽著,下面一眾老將們,對徐毅贊不絕口的聲音,等到所有人安靜下來后,這才微微嘆口氣,望著徐毅說道。
徐毅看到魏征回去的身影,心里不由的一笑,他的事情雖然完了,可并不代表,魏征就會沒事了。
奶奶的,可別忘了他還是司農卿中丞呢,這才幾天的時間,怎么就忘了司農卿的可怕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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