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群可愛的人,看著眼前被凍傷的士卒們,徐毅的心里有點動容,盛世大唐,萬邦來賀,都是由眼前這些可愛的人,生生用血肉鑄就的!
隨行的醫匠們,被全部叫來了營帳,雖然這群士卒們,對于凍傷的部位,顯得絲毫也不在乎,但徐毅卻不能視而不見。
凍傷的地方,輕則就是以后留下后遺癥,每到冬季時就會潰爛,但要是嚴重的,大概會直接被截肢。
徐毅不想這些人,沒被敵人傷到,反而會傷在這種不明不白的凍傷中!
李靖對于徐毅的提議,顯得很是配合,聽徐毅這么一說時,立刻便派人,將所有的隨行醫匠全部找來。
隨后,又從親衛中挑了幾名出來,派給了徐毅調遣,軍營里有的是不聽話的刺頭,這些親衛就是用來對付刺頭的。
李靖的營帳外面,重新又搭建了一頂帳篷,徐毅從農場里,拿出了很多的凍傷藥,紗布等等。
教會了醫匠們,怎么處理凍傷后,便讓所有凍傷的士卒,開始在帳篷外面排起長隊!
隨行的幾名醫匠,臉上都露出愧疚之色,雖然,徐毅從頭到尾,都沒怨怪過他們一句,可正因為如此,讓他們更加的難受。
其實,徐毅也不是不想怨怪他們,主要是,這種凍傷也沒法怪的了醫匠們,如果他沒有農場在,同樣跟醫匠們沒什么分別。
過來接受治療凍傷的士卒們,一個個臉上都露出茫然的神色,不明白,區區一個凍傷,搞得這么興師動眾的做啥。
這邊在排隊治療的時候,那邊的伙夫們,已經煮上了大米,隔著大老遠的距離,就能聞到米飯的香味,香噴噴的,勾得他們的五臟廟,發出驚雷一般的聲響。
“俺這沒事的!”一名看著年齡不大的士卒,雙手都被凍得裂開了口子,徐毅用溫水清洗傷口時,那名士卒便沖著徐毅小聲的道。
“那什么叫有事?”徐毅低頭處理著傷口,聽著年輕士卒的這話,禁不住好笑一聲,頭也不抬的問道。
徐毅的這話落下時,年輕的士卒,便不由的用另外只手,使勁的撓了撓頭,小聲的嘀咕道:“再晚會兒,就該沒飯了!”
“肚子很餓?”原本低著頭的徐毅,聽到士卒的這話,不由的抬起頭來,望著面前的士卒問道。
“嗯!”聽到徐毅的這話,年輕的士卒,頓時便用力的點點頭,眼中不由露出希冀的光,他以為,徐毅會讓他們先去吃飯。
然而,誰成想他的話音落下,徐毅的臉色,頓時便微微一沉,語氣不容置疑的道:“那就先餓著!”
剛剛才露出希冀目光的士卒,聽到徐毅的這話,臉上的神情微微一愣,隨即,便老老實實的低下了頭,任由徐毅處理他的傷口。
徐毅的身份擺在這里,更何況,身后還有幾名虎視眈眈的親衛,年輕的士卒,便是借十個膽子,也不敢有任何怨言了。
“現在肚子餓了,你還可以用手吃飯!”似乎是感覺到了,面前士卒低落的心情,徐毅低著頭處理傷口時,便頭也不抬的說道:“要是手都沒了,以后要拿啥吃飯?”
說到這里時,忽然抬起頭來,目光望著面前的士卒問道:“準備讓你媳婦喂你?”
“俺…俺沒媳婦!”徐毅的這話,引得帳篷里的眾人,頓時一陣哄堂大笑,再看面前的士卒時,腦袋幾乎垂到了胸口,在一眾哄笑聲中,小聲的說道。
徐毅原本也是隨口一說,可看到年輕士卒,這般害羞的模樣,頓時便起了逗弄的心思,沖著害羞的士卒問道:“沒媳婦就沒媳婦唄,害羞個什么呢?”
說完了這話,看到士卒還在那里低著頭,便不由的湊近了士卒,故意小聲的問道:“那總該有喜歡的姑娘吧,你跟我說說唄!”
“沒!”聽到徐毅的這話,原本使勁低著腦袋的士卒,一下子像被馬蜂蟄了一下,猛然間抬起頭來,沖著徐毅便使勁搖搖頭說道。
“狗兒喜歡二丫頭!”此時的帳篷里,倒是有跟年輕士卒的同鄉,看到年輕的士卒,沖徐毅搖頭否認,頓時便在旁邊起哄道:“昨兒,還聽狗兒嘴里嘀咕呢!”
“俺哪里有!”同鄉的這話,又引得帳篷里一陣哄笑,名叫狗兒的年輕士卒,臉色瞬間漲得通紅,沖著身后的同鄉,便極力的辯解道:“那還不是你問俺的!”
“問啥了?”徐毅看著狗兒,臉紅脖子粗的樣子,委實是看著好玩,便不由的沖著狗兒追問道:“問你喜歡村上誰家的姑娘了?”
“嗯!”聽到徐毅的這話,狗兒頓時便點點頭,一臉懊悔無比的表情,沖著徐毅道:“早知道,俺就不該說了!”
“這有啥!”徐毅聽著狗兒的這話,不由咧嘴笑了起來,望著一臉懊悔的狗兒,極為八卦的問道:“那二丫頭好看不?”
徐毅的這話,便頓時讓狗兒的臉色,重新又漲得通紅起來,吭吭哧哧的在哪里半天,最后,這才垂著腦袋,小聲的道:“俺…俺娘說二丫孝順的很!”
“那就回去跟二丫提親!”徐毅跟狗兒說著話時,已經清洗完了傷口,將狗兒的兩只手,都用紗布包扎好了,這才沖著狗兒道:“明年爭取生個大胖小子!”
帳篷里的眾人,頓時又被徐毅的這話,惹得一陣哄堂大笑,再看狗兒時,一張臉漲得通紅,幾乎是逃也似的出了帳篷。
“不想以后讓家里人喂飯的,那就乖乖過來治傷!”看著狗兒逃也似的離開,徐毅的目光,頓時便望向剩下的人,收起臉上的微笑,語氣有些嚴厲的說道。
剛剛還沉浸在,逗弄狗兒樂趣中的眾人,一聽徐毅的這話,當下便收起了逗趣的心情,開始老老實實的排起了隊。
眼前的這幫家伙,都是軍中的糙漢子們,死都不怕的那種,說別的道理,這些家伙根本就聽不進去,徐毅只好便拿狗兒說事。
每個人心里都有軟肋,這幫人也不例外,家就是這幫人的軟肋!
因此,當徐毅在說完狗兒的事,再提到家人時,剛剛還滿不在乎的一群家伙,臉上頓時便認真了起來。
凍傷的士卒很多,即便有幾名醫匠的幫忙,徐毅也是足足忙活了一整天。
直到臨近傍晚時,實在是累到不行了,這才在李靖的再三催促下,拖著一身疲憊,回到了李靖的營帳。
而此時,剩下的傷員已經不多,便留給那幾名醫匠去處理了!
原本高燒昏迷的韓寶兒,此時,也早就已經醒來,徐毅回去的時候,這廝正蹲在火爐邊,狼吞虎咽的對付一碗米飯。
算算從夏州出發,這廝也有兩三天,都沒吃過一口飯了,熱氣球上根本沒條件,到了定襄這里時,直接就陷入了昏迷。
“醒了?”徐毅看到韓寶兒在哪里狼吞虎咽,看看臉色,也已經恢復了紅潤之色,頓時便有些沒好氣的問道。
韓寶兒原本蹲在那里的人,看到徐毅進來時,便一臉尷尬的站起身來,目光望著徐毅時,盡是愧疚之色。
本來徐毅帶上他,是準備讓他做幫手的,結果,等到上了熱氣球,全程他就縮在角落里,站都沒膽量站起來。
這也就罷了,偏偏到了定襄后,竟然還風寒高燒,剛剛醒來的時候,他已經聽李靖說了,他昏迷的時候,徐毅還幫他用雪水擦拭身體。
“侯爺,要不你揍某家一頓吧!”聽到徐毅這沒好氣的話,韓寶兒臉上的愧疚之色更甚,微微想了想后,不禁望著徐毅,突發奇想的道。
“滾!”徐毅聽到韓寶兒的這混賬話,頓時便氣道:“你要真覺得不好意思,回到夏州后,就特娘每日洗洗澡!”
徐毅的這話,并非也是無的放矢,當日他給這廝物理降溫時,從身上搓下來的都是泥垢,身后就站著李靖,他都不好意思,回頭去看李靖了。
“好的好的!”此時的韓寶兒,徐毅不管說什么,都是使勁點頭,別說是徐毅讓他每日洗澡了,便是每日跳進河水里,他都會不皺一下眉頭的。
李靖的床榻已經被毀,徐毅只好又給李靖搭了一張新的,自然也順帶,給自己也搭了一張,胡亂的吃過晚飯后,便爬到床榻上睡了過去。
一夜無話,早上睡得正熟的時候,忽然便聽到,前面李靖跟人說話的聲音,于是,便從床榻上爬起來,走到外面時,臉上頓時露出驚訝的神色。
外面跟李靖說話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滯留在夏州的蘇定方,這貨居然已經從夏州趕了過來!
夏州離定襄這里,徐毅估摸著,蘇定方至少也得兩日,可看看蘇定方一身風雪的樣子,頓時便明白了什么。
果然,聽蘇定方說起,當日徐毅離開時,他便也匆匆的離開夏州,一路上追著徐毅,基本都沒怎么休息,結果,還是慢了徐毅一步。
徐毅聽著蘇定方的這話,不由的沖著蘇定方伸了伸大拇指,只身在這種天氣中趕路,這完全就是不要命的節奏啊!
不過。隨即想想自己,不由的啞然一笑,好像自己跟蘇定方,也差不到哪里去的,同樣都是不要命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