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的大軍,在凌晨的時分,從定襄大營出發,借著雪霧的掩護,一路上都是急行軍,等到天亮時,便已經接近頡利王庭的外圍。
等蘇定方帶著兩千輕騎,在頡利的王庭里,橫沖直撞的時候,李靖的大軍,便悄悄的外圍,形成了合圍之勢。
而此時的頡利王庭里,早就已經亂成了一團,到處都是四處奔逃的突厥人,到處都是血肉橫飛的場景。
偶有抵抗的突厥人,還沒等組建起有效的攻擊,蘇定方便會毫不留情的,扔出一顆手雷,然后便是震耳欲聾的巨響過后,一下子橫死一大片。
這種巨大的殺傷力,直接便摧垮了,突厥人最后心理防線!
整整幾萬人的部落,硬是沒能組建起有效的抵抗,任由蘇定方的兩千輕騎,在部落里左沖右突,如入無人之境一般!
半個時辰后,等到雪霧散去,看到部落外面,黑壓壓的李靖大軍后,突厥人便徹底放棄了掙扎。
手中的彎刀,被一個個的扔到地上,隨后,便一臉灰敗的,跟隨一名突厥將領的身后,來到了大軍的前面。
“頡利呢?”此時的李靖,跨坐在一匹坐騎上,等到突厥人全部投降后,這才從大軍后面出來,走到了那名突厥將領的面前問道。
聽到李靖的這話,那名突厥將領,頓時便抬起頭來,目光復雜的,望了一眼居高臨下的李靖,卻是微微搖了搖頭。
李靖的目光,便不由的微微瞇了起來,眼前的這名突厥將領,倒也不是什么生面孔,正是突厥執失部落的執失思力。
四年前跟隨頡利去長安時,還代替頡利,直接跑去長安談判,只不過,那個時候的執失思力,顯得意氣風發,耀武揚威的。
李靖的目光,不由的看了看眼前的執失思力,眼前的執失思力,披頭散發,渾身血跡斑斑的,說不出的狼狽不堪。
‘啪’的一聲,李靖手中的鞭子,便不由的高高揚起,等到落下時,面前執失思力的臉上,便多了一道鞭痕。
隨即,便聽的李靖冷漠的聲音,在執失思力的頭頂響起:“老夫在問你,頡利在哪里?”
剛剛蘇定方已經帶著人,搜遍了整個部落,可就是沒找到頡利的蹤影,偌大個部落,頡利就跟人間蒸發了似的。
執失思力的臉頰上,被李靖抽了一鞭子,執失思力的雙拳,便不由的狠狠攥起,目光中出現一絲憤怒。
他可是突厥執失部落的酋長,身后還有好多部落的人,當著這么多人的面,疼痛倒在其次,關鍵是讓他感到了屈辱。
目光恨恨的抬起頭來時,看到李靖目光冷冷的望著他,手中的鞭子在轉動著,似乎隨時在等著抽出另外一鞭。
“可汗我也不清楚!”看到李靖的這副模樣,執失思力便不由的深吸了口氣,小心的收起目光中的恨意,繼而,便沖著李靖說道。
李靖的確是準備抽出第二鞭的,四年前,這廝在長安耀武揚威的樣子,恐怕不光是李靖,便是其他的武將們,都為此耿耿于懷!
抽一鞭子,已經是相當客氣了,估摸著,要是換上尉遲恭這樣暴脾氣的,這會兒執失思力的腦袋,還在不在脖子上,都還是個問題。
看到執失思力瞬間認慫的表情,李靖便不由可惜的嘆口氣,有點遺憾的收起馬鞭,便徑直向著部落里而去。
頡利的汗帳中,只有幾名侍女,李靖進去時,正瑟瑟發抖的匍匐在地上,偌大的汗帳里,便再看不到一個人影。
幾個箱子被翻過,隨意的倒在邊上,床榻上的毯子,也被扔到了地上,看起來頡利走的很匆忙,就連墻上的狼頭,都沒來得及帶走。
李靖的目光,在汗帳里掃視了一圈,最后,停在了墻上的那只狼頭上,微微的停頓了一下,猛地便抽出刀,一刀就將狼頭劈為兩半。
身后的門簾被人掀起,隨后,一身血跡的蘇定方,跟隨著幾員將領,從外面走了進來,恰好看到李靖劈為兩半的狼頭,眾人頓時面面相覷了一眼。
頡利逃走了,連帶著還帶走了頡利的家眷,這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頡利還帶走了蕭氏,這才是他們關心的。
“派人去追!”李靖聽到身后的動靜,頓時慢慢轉過身來,將橫刀重新收起來時,目光從幾員將領的臉上掃過,語氣冷冷的道:“死人見人,活要見尸!”
李靖并沒說,到底要去追誰,但大帳內的幾人,聽到李靖的這話后,竟是全都心有靈犀般,齊齊的沖著李靖一拱手,轉身便離開了大帳。
卻是,自始至終,都沒再多問一句!
能升遷到這個位置的人,固然是靠著自己的本事,可有一點卻是肯定的,那就是大家都不傻,蕭氏的重要性,可能比頡利還重要。
頡利雖然逃了,可并不代表,李靖的戰術就不成功,相反的,李靖的這次突襲戰術,幾乎是大獲全勝。
突厥部落里,整整有幾萬的人,竟都全部棄械投降,還有無數的牛馬羊,這樣的勝利,是大唐建立以來,從未有過的。
將所有的俘虜都清點過后,隨即,定襄這里的捷報,便馬不停蹄的送去長安,只不過,在捷報當中,卻還多了一件糟心的事。
頡利的部落里,除了幾萬的突厥俘虜外,還有幾千關中子民,乃是當初武德九年時,突厥一路從關中擄掠而來的。
這些人中,大部分都是女人,留在突厥的這些年,都已經在這里有了家室,所以,李靖現在為難的是,該到底怎么處置這些人。
按照道理來說,大唐的軍隊,攻破頡利的王庭,這些人就該順理成章的被解救,可現實的問題,卻并非是如此。
剛剛李靖已經去看過了,他沒從這些人的臉上,看到絲毫有被解救的表情,反而是一臉的木然,甚至,還有仇視他的目光。
李靖一怒之下,便將這些人,也連同突厥俘虜們,一起關到了俘虜營里,以后到底怎么處理,那就等長安的決定吧!
剛剛才戰斗一場的蘇定方,這會兒又重新胯上了馬背,到手的勝利,眼看著就要丟了,這讓蘇定方的內心,簡直憤怒到了極點。
而他身后的兩千輕騎,此時的心情。同樣也比蘇定方好不到哪里去,一個個目露兇光,感覺頡利要在眼前,能直接活剝了頡利。
頡利到底還是聰明的,知道后面會有追兵,因而,等到出了王庭之后,立刻便讓隊伍分成了三股。
蘇定方盯著雪地上,留下的三道馬蹄印,忍不住使勁咬了咬牙,最后,決定不理會兩邊的痕跡,直接便沿著中間的那道痕跡追了下去。
延續了好多天的陰天,總算是露出了一點陽光,當雪霧消散時,許久不見的陽光,便從烏云后探出頭來,將刺眼的陽光,撒在了一望無垠的平原上。
此時的徐毅,便全身包裹的嚴嚴實實的,悠閑的躺在一架爬犁上,鼻梁上架著一副墨鏡,時不時就會往嘴里丟幾粒豆子。
而在他前面的一里之地,便是鐵勒部落的一萬多人馬,徐毅這邊能將那邊的老狐貍,看的清清楚楚的,可老狐貍卻只能靠著來回的斥候打探徐毅。
算算時間,這會兒李靖的大軍,已經對頡利的王庭,發動攻擊了才對,結果徐毅早就猜到了,所以,他現在的任務是,想辦法牽制住老狐貍就成。
徐毅的旁邊,韓寶兒時不時的,就會慫恿徐毅,干脆直接對老狐貍動手算了,可得到的,卻是徐毅的一記白眼。
其實,韓寶兒的建議,也并非沒有道理,老狐貍的態度,到現在都有點曖昧不清,就連徐毅都摸不準,老狐貍是打算援助頡利,還是打算在這里跟他干耗著。
一萬多人馬,從昨天他回來時,就被老狐貍帶到了這里,驚的邢武都來不及等徐毅,便急急忙忙的帶兵出來攔截。
原以為,還要跟老狐貍在這里打一仗,可沒想到的是,老狐貍從看到邢武的兵馬出現,突然就在一里之外的地方,開始安營扎寨。
既不想去頡利那里,也沒打算原路返回部落,氣的邢武都開始跳腳罵娘,不得已,也只好在這里安營扎寨。
老狐貍這明顯就是在等,等著頡利那邊的結果,如果頡利敗了,他就趁勢回去部落,假設頡利勝了,大概就會立刻向他們動手。
韓寶兒的意思便很清楚,趁著大軍那邊的結果還沒來,直接對老狐貍動手,不管大軍那邊結果如何,這邊一戰,老狐貍必然是沒法援助頡利了!
徐毅自然明白韓寶兒的意思,其實,他又何嘗不想這么做,對付老狐貍這種人,就該狠狠的揍一頓。
等到打怕了,打慘了,腦袋里才不會生出亂七八糟的想法,要不然,這種人就是墻頭草,那邊風大,就會往那邊飄了!
只是,他們這邊的騎兵,滿打滿算,也就區區兩千多騎,老狐貍那邊的一萬多,可都是輕騎,雙方的實力,實在是太過懸殊了。
“派個人過去跟老狐貍說,明日我跟他見一面!”將手里的豆子,一股腦的丟進嘴里,徐毅使勁的拍了拍手,轉身便沖著身旁的韓寶兒道。
“見老狐貍作甚?”聽到徐毅的這話,韓寶兒的臉上,頓時便露出不解的目光,雙眉微微的皺起,一臉疑惑的望著徐毅問道。
“要你去就去,哪里來的這么多屁話?”聽著韓寶兒的這話,徐毅頓時氣的抬起頭來,目光狠狠的瞪一眼韓寶兒,語氣極為不善的說道。
他發現了,這廝自打去了一趟定襄,回來后,明顯話多了起來,凡事都要跟他問個明白,徐毅有點懷疑,這廝是不是對他有了心里陰影。
可這種事,也怪不了他啊,誰知道他有嚴重的恐高癥呢!
被徐毅的目光,狠狠的瞪了一眼,韓寶兒頓時便一縮脖子,轉身便去了邢武那邊,不一會兒,便跟邢武兩人走了過來。
“侯爺準備動手了?”邢武的臉上,帶著隱隱的興奮,剛一來到徐毅的面前,立刻便迫不及待的問道。
聽到邢武的這話,徐毅當即便是一愣,隨即,便沖著邢武,投去贊許的目光,他只是讓人給老狐貍帶個話,邢武一下子就猜到了他的目的。
再看看邢武身旁的韓寶兒,這貨的臉上,此時還是一臉的茫然,聽到邢武的這話后,頓時驚訝的望向了徐毅道:“動手?啥時候啊!”
韓寶兒的這話,聽的徐毅不由皺了皺眉頭,目光隨即轉向邢武,道:“你既然能猜到,那再猜猜會是什么時候?”
“侯爺說明日要見老狐貍!”聽到徐毅的這話,邢武的臉上,頓時便露出猶豫的神色,微微的沉吟一下后,這才遲疑的望著徐毅道:“是不是打算今晚?”
“聽聽!”徐毅聽到邢武的這話,目光中不住的露出贊許之色,只是,目光望向旁邊的韓寶兒時,頓時便有些恨鐵不成鋼的道:“同樣是行伍出身,你再瞧瞧你自己!”
徐毅的這話落下時,韓寶兒的臉上,頓時便出現一絲尷尬的訕笑,使勁的撓了撓頭后,這才沖著徐毅道:“某家要有這腦子,這會兒也不會是這個樣子了不是!”
“做侯府家將委屈你了!”徐毅聽著韓寶兒的異地卡,就跟存心似的,眉毛微微一挑,沖著韓寶兒便道。
這話落下時,韓寶兒的臉色,當即便是一變,隨即,單膝往徐毅面前一跪,沖著徐毅便道:“侯爺誤會了,某家可是從買沒這么想過的!”
“行了!”眼見著韓寶兒已經當了真,旁邊的邢武,頓時有些看不下去,將韓寶兒一把提起來,沖著韓寶兒便沒好氣的道:“侯爺跟你開句玩笑,你竟還當了真了!”
聽到邢武的這話,韓寶兒頓時便抬起頭來,看到徐毅果真一臉好笑的望著他時,頓時便長長的松了口氣。
說實話,剛剛徐毅的話,當真是有點嚇到他了!
“若是今晚動手,你有把握沒?”跟韓寶兒開了句玩笑,隨后,徐毅的臉色一正,便認真的望著邢武問道。
“有!”聽到徐毅的這話,邢武幾乎猶豫都不帶猶豫一下,便沖著徐毅干脆利落的說道:“有了侯爺的那句話,老狐貍肯定不會提防咱們得!”
“嗯,那就好!”看到邢武信心滿滿的樣子,徐毅頓時滿意的點點頭,目光望向一里外的地方,微微皺眉說道:“老狐貍這種人,就該趁早收拾一下才行的,過后可就沒這種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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