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我……”
云菲菲話沒說完，就被吳牧打斷了：“還記得廠里的電話么？”
這傻丫頭，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攬。
云菲菲不明就里：“我只記得招工電話……”
“那就夠了。”
按照云菲菲報出的號碼，吳牧當即撥了過去。
電話一接通，便先發制人：“我是金陵天安電腦貿易公司的老板，今天到貴廠來考察合作。請把我的號碼轉給貴廠相關領導，讓他們跟我聯系。”
“哦，好的好的。”
云菲菲和趙欣面面相覷：這樣也行？
這樣當然行！
沒過多久，吳牧的手機就響了。
云菲菲一臉驚奇，趙欣卻是恍然大悟。
這年頭一說是考察合作，等閑單位是不敢怠慢。
更何況，電腦貿易的確和電子廠有很多業務上的往來。
吳牧接通電話，依舊氣勢十足，掌控著話語權，在對方還沒來得及追問之前，先把路線給問清楚了。
隨即，就把手機一撂。
畢竟長途加漫游，多接一分鐘，就要多花一塊多錢。
哪有閑功夫跟他們真嘮。
撂了手機，吳牧故意賣弄道：“瞧見沒，你牧哥哥我本事大了去了，你那點小麻煩，能奈我何？”
被他這么一說，云菲菲的俏臉上，真就輕松了幾分。
不過吳牧卻心下留了意：旭電公司聽著有些耳熟啊。
但仔細想想，卻怎么也想不起來了。
半小時后，富康抵達目的地，看著里頭飄揚的星條旗，腦海里的記憶瞬間清晰起來。
這是一家華人創立的美資公司，主做高科技電子設備的裝配、測試和集成。
其中就包含電腦資訊這一塊。
所以剛才吳牧那個電話，還真是蒙到了點子上。
只可惜，用不了幾年，旭電公司就會被偉創力收購，成為幾大代工廠旗下一員。
仨人下了車，門口保安立刻站出來，不是迎接，而是盤問。
畢竟吳牧根本就沒有透露自己的行蹤。
冒充貴賓問個路可以，可若是興師動眾，那可就玩大了。
尺度上，吳牧一直拿捏得死死的。
作為上世紀九十年代落地的美資公司，不僅帶來了成批的生產線，也帶來了先進的管理。
就像現在，進廠就出了問題。
作為廠里工人，云菲菲出示胸卡之后，自然就暢通無阻。
而吳牧和趙欣聲稱哥哥姐姐的，說什么也不讓進。
不行再打個電話，將忽悠進行到底？
摸了摸手機，吳牧掂量一番，最終放棄了這個想法。
等他回過神來，趙欣已經陪著云菲菲進廠了。
留給他兩道裊裊婷婷的瀟灑背影。
吳牧一臉懵逼：發生了什么，咱的顏值遭遇降維打擊？
回答他的只有保安小哥意味深長的笑。
也罷，有人陪著菲菲就行。
雖然是回來辭工的，可頭前幾個月的廠妹生涯，給云菲菲帶來的沖擊猶在。
以至于明明可以揚眉吐氣，偏偏還是謹小慎微。
趙欣看出來了，所以邊走邊對菲菲說：“辭職的時候，不用怕那個姓姚的線長，他要是敢為難你，你就把他那些骯臟事全部抖露出來。”
“出了事，我和吳牧給你撐腰！”
云菲菲目光愈發堅定，“嗯！”
二人來到七號廠房，趙欣作為外來人員就被攔了下來。
只能透過門上的玻璃窗看著云菲菲獨自進了車間，找到流水線上的線長，然后跟著線長進了車間一角的辦公室。
辭職必須線長批準，然后通知人事結算工資。
這樣的流程本沒有毛病。
但是云菲菲說過，產線上的線長一直想對她圖謀不軌，而且有不少廠妹遭了毒手。
也正因如此，她才趁著國慶假期偷跑到金陵去找吳牧的。
這事她告訴趙欣，卻沒跟吳牧講。
所以在廠門口，趙欣才不得不跟保安使了點小手段，執意要跟進來。
辦公室緊閉著門，從趙欣的角度，什么也看不見。
好在辦公室坐落在廠房角落，剛好有窗戶對外，而且是兩扇。
趙欣不動聲色地沿著墻根走過去，緊接著里頭的談話便盡收耳底。
“菲菲啊，咱這條線上，你的文化水平最高，人又乖巧，我一直挺看好你的。”
“怎么說辭就辭了呢？”
“就算是你不打招呼地曠工一個月，那也沒關系，只要你愿意回來，這個月基本工資我幫你申請。”
云菲菲不為所動，“線長，我真不打算在廠里做了。”
“是不是嫌工資低了？有什么想法可以說出來，能幫的，我肯定會幫你。”
云菲菲緊咬貝齒，“不是工資的問題。”
“是不是覺得現在的崗位太苦太累？沒關系，只要你從了我，我馬上就給你換個輕松的崗位，不僅工資……”
話未說完，里頭驟然傳來啪的一聲：“你別過來……”
姓姚的果真是狗膽包天！
趙欣二話不說，轉身沖開廠房大門，不顧工人的阻攔，長驅直入。
氣勢沖沖，誰也攔不住。
緊接著，就迎上了奪門而出的云菲菲：“姓姚的沒把你怎么樣吧？”
云菲菲心有余悸地搖搖頭，“欣姐，我們走吧，工資我也不要了！”
趙欣卻是一臉寒霜，“就算你不要工資，可是證件還都被扣在姓姚的那兒，這種小人，躲是躲不過的。”
話音剛落，姓姚的已經追出門來，捂著臉龐，氣急敗壞地大喊：“給我抓住她們！”
看著圍觀過來的零星工人，趙欣冷靜下來，“菲菲，這種小人，你今天如果扳不倒他，會是你一輩子的陰影！”
云菲菲一臉莫名：“怎么扳？這是美國人的工廠，上頭根本管不到產線上……”
話未說完，便被趙欣打斷道：“看我的！”
下一刻，就見趙欣迎向走過來的姚線長，沖著對方毫不設防的褲襠，笑盈盈地來了一腳。
狠辣，果決！
圍觀過來的工人還沒弄清楚情況，就見姚線長捂著褲襠，縮成一條皮皮蝦，痛苦倒地了。
趙欣拍拍手，仿佛做了件微不足道的事情般：“先收點利息再說。”
隨即掏出手機交給云菲菲道：“給吳牧打電話，剩下的事情就靠他了。”
接到電話的吳牧，當時就炸了。
但他很快冷靜下來，眼下在人家的地盤上，沖動解決不了問題。
先報個警再說。
報完警，吳牧也顧不上尺度不尺度了，試探著撥通了旭電公司接待部的電話。
事到如今，必須先摸清廠里的態度。
畢竟就算警察來了，也得根據廠方的態度，把握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