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查浴場這件事，需要堅定的意志與智慧的頭腦。
所以平胸的耶耶子和身為男人的陳不劍，就被夜明宇隨意打發走了。
沒身材的人偷窺起來沒有快感。
可能有人覺得，圣女和路小西都與夜明宇很熟，直接找個借口，光明正大地看就可以，沒必要偷窺。
這種說法是錯誤的。
“在真正的紳士面前，美好的從來都不是偷窺后所看到的事物，而是偷窺本身！”
夜明宇不是紳士。
說這么多，也并非辯解。
只是在闡述一個淺顯的道理而已。
希望世界的所有人都相信，他是一個正直善良的五好青年。
況且圣女和路小西能猜到自己的小心思，肯定只是跟過去而已，不可能進浴池。
桑蘭洗浴中心，距離皇家魔法學院七公里，需要坐四路車才能到。
當天下午，趁著陽光不烈，夜明宇提著大包小包趕到公交站。
旁邊的圣女戴著遮陽帽和黑色墨鏡，路小西身著白色吊帶裙，挎著鹿皮皮包，構成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至于陳不劍和耶耶子，夜明宇給他們安排了其他任務——
在三人去浴場的期間內，調查記錄本上被剪下的新聞，搜查一切有用的信息。
午后的空氣繃著和諧的旋律，一切似乎都靜止在恰到好處的時空里。
三人拖著行李，登上公交車，在后方找個位置坐下。
夜明宇將背包放在膝蓋上，窗外的樹木與屋宇開始后退。
耳邊傳來引擎“嗡嗡”的轟鳴。
現代魔法社會。
如同機械的齒輪。
精密高效地運轉著，沒有喘息的時間。
所有人被裝卸完畢后，又被麻木地運往目的地。
枯燥的氛圍下。
路小西打了個哈欠：“到了叫我一下。”
她閉上眼，靠在墻邊，睫毛很長，一綹額發垂下。
“最近的路小西總是犯困，是季節的原因嗎？”
“春困秋乏，應該是吧。”
夜明宇也有點想打哈欠。
但包里的附魔眼鏡必須要保管好，所以強打起精神。
“明宇，你在嗎？”圣女叫了他一聲。
“我在。”
“真的在嗎？”
這是什么鬼問題？
我就在你旁邊好吧。
夜明宇眨了眨眼。
他忽然注意圣女握緊裙角微微顫抖的手，愣了片刻。
突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她還不是那個君臨天下的建國者，還是個怕黑怕蜘蛛的小姑娘。
“我在的，”夜明宇靠在椅背上，握住她的手，“不信你可以摸摸。”
圣女沒有回話。
只是身影似乎柔軟了一些。
傾城傾國的魅力也好，八荒六合的君威也罷，都是現在人們對她的印象。
精美的包裝將柔軟的內心掩蓋后，或許除了夜明宇，也沒人記得包裝內的世界。
真是奇怪呢。
明明有時候大膽到毫不掩飾，有時候卻又小心翼翼地隱藏，直來直去不香嗎？
夜明宇想不明白，撓了撓頭，隨便找一個話題：
“索托利亞，現在改名叫風都了么？”
“嗯，”圣女點了點頭，“很久沒回去，墓地早就風化了。”
索托利亞，是一個村莊的名字，在兩千年前是她的故鄉。
但兩千年太久，滄海桑田間，索托利亞就變成了風都，無論是蔥郁的麥田還是遮天的古樹，都已經不見蹤影。
夜明宇盯著前方的椅背，似乎在走神。
“有空就回去看看吧，我陪你。”他突然說。
“你和我一起？我以為你不喜歡那里......那里已經很落后了，就連我的出生地，在史書上也改成了帝都。”
“大城市待煩了，去個小地方緩解壓力也很不錯，風都，嗯...應該有網絡信號吧？”
“網絡還是有的。”
“那就夠了，但凡信號覆蓋的地方，都是造物主遺落在人間的天堂，何況......”夜明宇輕輕一笑，朝圣女說：“有你陪著。”
空氣沉默了。
等到公共汽車在一處站牌停下。
圣女的目光從車窗上移開，盯過來，語氣幽怨：
“一分，太肉麻了。這種花言巧語，你究竟騙過多少女孩子......”
夜明宇頓時瞪大眼睛。
發展不對啊。
突如其來的醋意是什么狀況？
按照套路，難道不該玉燕投懷送上香吻嗎？
然后自己作為人生贏家，享受周圍人羨慕嫉妒恨的目光，心里像個人渣一樣猖狂大笑！
“我說的是真心話。”
夜明宇臉不紅心不跳。
一開口就是老渣男了。
“你對哪個女孩說的不是真心話？”
“呃......”
這話說到了夜明宇的心坎里。
他只能微笑。
畢竟作為一個貨真價實的海王，面對這種尷尬話題時，除了微笑還能做什么呢？
圣女很少見到夜明宇這副表情，聯想到前世時那種運籌帷幄的姿態，覺得很有意思：
“你笑的樣子比以前帥一些。”
她這樣說道。
各種方面都要帥一些。
她這樣想到。
面對這句突如其來的夸贊，夜明宇有些摸不著頭腦。
天晴有風，天陰有雨。
可惜女孩兒的心情從來不管風雨晦明，有的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有的笑時卻在哭，哭時反而笑了起來。
而圣女的夸贊...究竟是簡單的直抒胸臆，還是話中有話的反諷？
想不透啊。
果然我作為海王的修行還不夠，夜明宇遺憾地想。
四路公交經過第六個站牌后，在中央大道附近停下，遠遠地可以望見龍華商城的廣告屏，變換著畫面推銷某個品牌的電視機和空調。
桑蘭洗浴中心，就在商城旁邊，下車前叫醒了路小西。
夜明宇低頭看了看表，下午兩點三十一分。
他帶上了兩個月前買好的眼鏡。
上面帶有相當強力的魔法。
可以輕易看透附魔墻壁，還有除霧效果，從而打開新世界的大門。
按照慣例。
夜明宇先把夸父和水娃踢出了群聊。
謹慎地檢查過后，發現附近沒有圣騎和霧僧，安心地進入洗浴中心。
“你怎么突然戴上眼鏡了？”路小西疑惑。
“個人癖好，而且我最近眼疼，不行嗎？”夜明宇斯文地說。
衣冠楚楚的樣子，像極了衣冠禽獸。
“眼疼？”路小西本來還沒睡醒，聽到這話后有些擔憂，“是病了嗎？比如說白內障之類的，你有時會翻白眼。”
“翻白眼和白內障有什么關系？而且這種病不會眼疼，你的槽點太多了。”
路小西沒有理會，自顧自地說：
“我看廣告上有提過，白內障，看不清，高錳酸鉀滴眼睛，你要不要去買瓶……”
“真是缺德的建議，恕我拒絕，謝謝。”
夜明宇將路小西拋在身后，進入大浴場，買票、進入更衣室......一切依照流程。
浴場里面。
立柱。半圓龕。雕花的墻桓。三個巨型十字拱覆蓋穹頂，茫茫蒸汽悶出騰騰的熱量。
調查開始。
夜明宇裹著浴巾，摸了摸鏡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