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天涯海角,月亮都是同一輪月亮。
月光從天啟教國照到蒼藍帝國,穿過玻璃與窗欞。
這里是夜明宇家的書房。
四面都是各種古卷或紙質的書籍。
北瑤楓葉坐在書海中央的桌子前。
她左手支住下巴,默默地翻閱著一疊檔案。
雖然夜明宇總認為,將這些東西保存成電子版比較合適,但北瑤楓葉還是覺得紙質閱讀比較舒心。
書房外傳來圣女的聲音:
“北瑤,你不洗澡嗎?”
“剛洗過了,謝謝。”她漫不經心地回道,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卷宗上。
圣女披著睡袍從門外走進來。
脖頸上搭著毛巾,看到北瑤楓葉手中的書卷后,彎腰湊上前:
“人魔戰爭史,你研究這個做什么?我知道了,是因為撒旦吧。”
“你又知道了?”
“我好歹也是蒼藍帝國的初代圣女,看人的本事還是有的,而且,嗯,我也在擔心同樣的事。”
究竟是哪件事?
也只有那個了吧
就是撒旦與夜明宇的關系。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北瑤楓葉聽說撒旦發動軍隊搜尋夜明宇的時候,就覺得有些不對勁。
“我覺得那個魔王是個傲嬌。”
“真巧,我也這樣想。”
圣女和楓葉達成了共識。
女人與女人之間的通感,幾乎可以用靈異事件解釋,雖然是毫無證據的推斷,但卻得到了正確的答案。
圣女走到窗邊,將簾布拉上一半。
隨后她倚在窗簾前,眼簾低垂:
“但那個撒旦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和明宇應該有仇吧。”
“按照卷宗上記載,似乎是這樣,最后一任勇者將圣劍刺入魔王的心臟,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雙方都杳無蹤跡。”
“可那把劍沒有殺死魔王。”
“那它殺死了什么?”
聽到這句話,圣女愣住。
她仿佛看到窗外閃電劃過,天空霎時雪亮。
可回神之后,卻發現并沒有閃電,天空仍然黑洞洞的,云層遮住了月光。
“它殺死了什么?”圣女呢喃自問。
圣劍殺死了什么,并不重要。
胡思亂想的永遠都是別人。
至少對于當事人撒旦來說,那些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
人啊,要活在當下!
現在最重要的是——
又和夜明宇牽手啦!
牽手啦——
牽手——
歐耶,撒旦醬大勝利!
表面上威嚴凜凜的魔王大人,如今滿腦子里都是這種快樂的事。
頭頂上,三朵小紅花肉眼可見地綻放。
真·三花聚頂!
她曾幻想過很多次,和夜明宇牽手的感覺。
明明只是最簡單的肢體接觸。
而且對于開放一點的人來講,根本就是無所謂的事。
但如果是真正喜歡的人。
兩只手握在一起的瞬間,就仿佛旅人漂泊萬里回到故土,心底就產生難以言喻的安心感。
或許我就是為了這一刻才來到世界,并且活到現在的——
甚至冒出上述想法。
在撒旦原本的概念里。
牽手就是這么浪漫的事。
但真正做了以后才知道,比想象中還要浪漫一百倍!
相信第一次牽手時。
每個女孩都會有這種感覺吧!
(當然這只是撒旦少女心泛濫時的妄想,現實其實很殘酷。)
(北瑤楓葉和夜明宇牽手時,就從來沒有這種感覺,因為在她眼中牽手根本不值一提,所有目標都是上床起步。)
成群的鬼龍在地面上爬行著。
“數量有點多啊,這是生化危機的高難度版本吧。”
可惜夜明宇使用的并不是弱小的子彈。
他召喚出了美杜莎侍從的投影。
這位蛇發女妖睜眼的瞬間,將成片的鬼龍變成雕塑。
可惜下一秒更多鬼龍一擁而上,將美杜莎侍從撕成光點,遣返回異空間。
但問題不大。
夜明宇不要錢地砸出大范圍aoe,清空著敵軍的血條。
“數量又多,血又厚,這是成心想把我耗死吧。”
鬼龍是無窮無盡的。
但夜明宇的魔力也是無窮無盡的。
毫不吝嗇地將法術甩出。
風與雷濺射,法陣在天與地間連鎖,比起戰斗更像絢爛的表演,六芒星在四處留下印痕。
他拉著撒旦在六芒星里穿梭。
“我說啊,你不會是花瓶吧,不要總愣神,好歹做些什么。”
夜明宇瞥了眼身后的撒旦。
他當然認出了對方的身份,因此提醒她做點什么。
撒旦猶豫了幾秒。
她當然可以出手,作為高傲的魔王陛下,被說成花瓶心里肯定不會舒服。
被人保護的感覺實在太棒了!
撒旦的良心最終還是戰勝了戀愛腦。
龍語魔法的符文飛旋,龍息轟然從街道盡頭卷來,狂野得就像萬馬奔騰,踐踏世間一切。
短時間清場。
“可以了吧?”撒旦眨了眨眼。
為了防止誤會,事先說明:
做出這種萌萌的表情,才不是想要被夸。
雖然被夜明宇夸贊也很值得高興,但在高傲的魔王大人眼中,來自叛變者的贊賞沒有任何意義。
一點也不想不想,不想被夸
撒旦的糾結全寫在臉上。
“干得不錯。”夜明宇嘴角一抽。
撒旦開心地笑了出來。
剛剛的狂風吹散了她的發帶,此刻盤起的頭發忽然落下,在這個荒蕪到沒有人煙的世界里,就像春天散落的櫻花。
不是魔王是天使,夜明宇忽然想到。
雖然衣服上沾的血有些嚇人,很像剛剛犯下罪行的病嬌少女。
但本性還是天真的純良
撒旦拿出了染血的撬棍。
尖銳的頂端染著驚心動魄的黑紅,夜明宇咽了咽唾沫。
收回前言。
笑容可愛是一回事,但乍一看確實很像病嬌。
遠處傳來刺耳的尖嘯聲。
漆黑的空洞在獵場中旋轉,空洞中冒出更加奇形怪狀的魔物,甚至不乏在神話中有名有姓的存在。
欺詐魔神增加了法術強度。
蛇發的女妖在半空中咆哮,八蹄的巨獸頂著牛角四處沖撞,巨型蜈蚣沖出地面掀翻泥土
夜明宇眉頭緊鎖,沉思著說:
“有點像變異版《侏羅紀公園》呢。”
“狀況已經很危險了,居然還有心情想這種事?”撒旦嘆氣說,“但實話實話,我也覺得很像。”
“你看過這部電影?”
“看過,雖然是一個人看的,很寂寞啦。”撒旦沒有忘記若有若無的暗示。
但夜明宇不解風情,聞言只是贊同道:
“一個人去當然會有這種感覺,所以我都是在家里用投影儀看的,和別人一起。”
撒旦還想說什么,但只是張了張口。
沉默地抬頭看向天空。
“那個大蜈蚣沖過來了。”她呆呆地說。
“是啊,已經看到了,話說這怪物叫什么啊,還挺酷的。”
“我也不知道,哇,它張開嘴了,似乎想咬我們,要不要趁機拍照搜索一下。”
“這里沒網,用不了百度。”
“真可惜。”
“太遺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