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搭理那群大臣們的勸諫,朱祁鈺向身旁的秉筆太監王瑾喊道,“傳!”
“陛下……”
王瑾猶猶豫豫的看著朱祁鈺,感受到一旁大臣們給自己的壓力,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有傳話,直到朱祁鈺一個眼神瞪過來之后嚇得趕忙上前趴在城墻喊話了。
“瓦剌也先聽著,傳陛下口諭!……”
當話傳完之后,瓦剌軍中一片憤怒,一個個指著朱祁鈺罵著他不自量力,但唯有也先收回了笑容沉著一張臉瞇著眼睛盯著城墻之上那人。
良久,也先伸手擺了擺,打斷了他們的嘲笑聲,“好了,把他帶回來吧!”
朱祁鎮剛剛被從地下扶起來之后,便見瓦剌軍中走出一女子上前拿上外衣為朱祁鎮披上,一邊溫柔的替他整理發梢上的泥土與雜草,一邊沖著瓦剌大軍不知道在說些什么。
“那是何人?”朱祁鈺指著她問道。
見此,眾人紛紛將目光投向數次出使瓦剌的右都御史楊善與工部右侍郎趙榮,要說對瓦剌的了解以及朱祁鎮在瓦剌的生活,也就只有他們倆最了解了。
楊善上前一步開口道,“啟稟陛下,此人乃瓦剌也先胞妹,瓦剌的公主,似乎對太上皇格外關心照顧。”
楊善這話說完所有人就懂了,這格外關心照顧,那其中意味著什么大家又都不是傻子,都能看得出來的。
“瓦剌的公主嗎……”
朱祁鈺點了點頭沒有在說話了,他想起了在后宮夜夜哭泣的女子,朱祁鎮的妻子,現在的太上皇后錢皇后,當初傳來朱祁鎮被俘后,比孫太后還要擔心。
而一聽瓦剌也先要錢財贖回朱祁鎮,她更是變賣了自己所有的首飾用來作為贖回朱祁鎮的錢財。
但奈何也先從頭到尾只是為了騙取錢財而已,所以得知被騙之后便只得在宮內日日以淚洗面祈求上蒼保佑朱祁鎮平安歸來。
沒日沒夜的哭泣使得雙眼早就已經哭腫了,就是不知道會不會哭瞎,若是真的哭瞎了的話,想必朱祁鎮回來后只會感動一下,然后嘛……一個瞎子皇后他朱祁鎮會看的上?
朱家人心里對皇權都是有著極其濃厚的興趣,所以朱祁鈺開始考慮要不要將錢皇后也請來看看這一幕,不過想想現在自己扮演的人設,還是沒有這么做。
穿上了興安帶人送來的外衣后,朱祁鈺返回宮內了,城外瓦剌今日也并沒有進攻,他們在等,等后續軍隊到來,但同樣朱祁鈺與于謙他們也在等,等從山東和南直隸的軍隊過來。
深夜,于謙繼續實施著疲兵之計來騷擾瓦剌,就這樣瓦剌圍城十日,城外瓦剌后續軍隊終歸是早明軍趕到,城外此時已聚有七萬瓦剌大軍。
而長久的被動挨打也使得軍中上下一個個憋著一股氣,最終有人等不住了,石亨的侄子石彪在一次侵擾結束之后,貿然率軍直逼瓦剌大營。
嘭!
于謙憤怒的將手中茶碗砸在地上滿臉怒氣的吼道,“誰!是誰!是誰給他的命令!那支軍隊的統領是誰!”
“是我的侄子石彪!”石亨遠遠的走過來開口道。
來到了于謙身旁,拿起茶碗一口將涼水飲盡,絲毫不在乎嘴角的鮮血也順著清水飲入口中,喝完后似乎并不痛快,拎起水桶又舀了一大勺喝了下去。
而于謙只是站在那里冷眼的看著他,即使他現在十分生氣,恨不得立刻宰了石亨,但是他知道不能,他必須要以大局為重,所以站在那等著石亨的解釋。
“這小子從宣府戰敗后就一直憋著一股氣,如今更是連守了十日,不止他,所有人都憋著一股氣,那怎么辦,當然去撒氣咯,不然不是憋壞咯!”
石亨剛說完,于謙終于忍不住了,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怒吼道,“你知不知道現在是什么情況,你是想讓所有人都為他陪葬嗎!讓我大明亡于今日嗎!”
“嘿嘿!”
聽了于謙的話,石亨似乎不急,反而沖他笑了一聲,伸手在胸甲里層摸了摸掏出一張紙信拿在手里沖于謙晃了晃。
“山東軍就在六十里外,你說我們該不該上?”
啪!
于謙一把奪過石亨手上的信看了起來,見信中所說的與石亨所說無二,瞬間心情大好笑了起來,將信封遞給了身旁的人。
“將此信速速送回宮中告知陛下,眾將士休息一日,待明日點齊兵馬,隨我一同出兵擊潰瓦剌!”
“擊潰瓦剌!擊潰瓦剌!”
一時間將士們士氣高漲,憋了那么就的氣終于可以得以釋放了,全軍上下都在呼喊著“擊潰瓦剌”的口號。
當朱祁鈺得到信封后,聽著于謙傳來的話后,自然是十分高興了,看來所有的一切都是還按照歷史進程走,不出意外北京之圍已經解了。
“陛下,如今援軍以致,瓦剌大家即將潰敗,那么太上皇當如何啊?”興安向朱祁鈺小聲問道。
朱祁鈺好奇的看向興安問道,“你以為呢?”
興安轉頭看了看周圍,上前一步貼近朱祁鈺身側小聲說道,“陛下,這太上皇終歸是太后的子嗣,此前因為局勢緊張,無奈同意陛下繼位的,但是太上皇要是回來了呢?陛下莫非忘了那日朝堂之上嗎?”
“若是太上皇想要復位,太后又允許的話,陛下覺得朝中百官們會怎么做?”
朱祁鈺眉頭跳了跳,看向興安十分配合的小聲問道,“那么朕該如何做呢?”
“臣覺得,如今朝堂之上皆以于大人為首,而且當初提議陛下繼承大統的也是于大人,若是有于大人在,那么及時太上皇與太后有意,那也無計可施了,所以不如獎賞一番于大人來拉攏他。”
“好!好計策!”朱祁鈺笑著撫掌道,接著向興安問道,“那么該賞于謙何職呢?”
興安似乎早早就有想法,于是不假思索的開口道,“如今太子雖在,但非陛下子嗣,陛下不如封于謙為太子少保,日后也好讓子嗣取代太子之位!同時再加封于謙之子錦衣衛千戶于冕升任鎮撫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