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竑一番長長的話說完后,朝堂之上議論紛紛,隨后便有幾人搶著出列,彼此之間毫不相讓的大聲爭論著。
“陛下!”
石璞擠開了那幾個人走到了最前列,彎腰朝朱祁鈺一拜,“陛下,此事當從長計議,應當先遣人前往南昌調查一番再做定論。”
石璞話剛說完,岳正便走了出來,“陛下!內閣昨夜接到錦衣衛指揮使門達呈上來的奏本,其中對于寧王之事,錦衣衛已經聯合了江西監察御史全部調查過了。”
岳正從袖中掏出門達的奏本呈上說道,“證人、證詞皆以在這,臣以為此事無需再做調查,還請陛下即刻下令。”
“不可!不可!”
石璞有些急了,慌忙的左右看了看,想看看有沒有人和自己一樣想法的,但是所有看到他目光的人紛紛都移開了自己的眼神。
最終他只能將目光向家裝閉幕眼神的高谷看去,感受著他那熾熱的目光,高谷有些頭疼。
終于高谷嘆了口氣走了出來,“陛下,臣以為此事應當再調查一番,不然無法服眾!”
他不想出來,但他又不得不出來,自從王直和胡濙走了之后,他就一直處于這個尷尬的位置。
朱祁鈺提拔起來的新人們不愿與他共事,朱祁鎮留下來的老臣們又因為他之前叛變的行為和他劃清界限,所以他現在算是朝堂上的孤家寡人了。
但是這件事牽扯太深,藩王們可不是隨便就可以動得,朱允炆可就是前車之鑒啊,萬一再鬧出個藩王造反的話,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尤其是現在諸多藩王之中,勢力最大的就是寧王了,朱權剛死,高谷覺得現在要是不小心把它逼急了,萬一真造反就麻煩了。
而且高谷他當初之所以選擇留下來的原因,就是想緩和朱祁鈺和前朝老臣之間的矛盾的。
此時坐在上方的朱祁鈺看著地下吵吵鬧鬧的群臣,轉頭向東方剛剛升起的太陽看去,仿佛對下面的爭吵絲毫不關心。
慢慢的下方見朱祁鈺不說話,也就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靜了下來站回了自己的位置,抬起頭向上方的朱祁鈺看去,等著朱祁鈺的回話。
良久似乎陽光過于刺眼了,朱祁鈺瞇起眼睛回過頭來,看著下方站在空地上的群臣門。
似斟酌了一番后才開口道,“諸位愛卿都說的在理,既然大理寺卿要求再次徹查,那就麻煩大理寺卿親自跑一趟了,同時讓刑部耿侍郎與你一同前往南昌,和江西監察御史一起,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會審,對了,也讓正在崇仁縣的門達一起過去參與會審,務必將這件事情給朕查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聽到朱祁鈺的話后石璞自然是十分高興的,但是高谷卻看了眼石璞深深嘆了口氣,不出意外他這次去南昌之后再也回不來了。
朱祁鈺現在這副樣子,顯然是穩操勝券了,而且既然錦衣衛指揮使門達就在江西的話,那么現在很可能寧王府已經被全部控制住了。
而刑部侍郎耿九疇是朱祁鈺親朱祁鈺那一邊的,江西的監察御史韓雍本就對寧王幾番彈劾,再加上門達既然早就在江西了,那么定然全都查的清清楚楚了。
根本不可能會給你留一點點的尾巴,石璞現在去南昌不僅什么都查不出來,而且還無異于自投羅網,朱祁鈺讓他去南昌,就是想讓他死在南昌。
他難道還以為朱祁鈺不知道他是寧王府的人嗎,他要是去了南昌那么他就只有給寧王陪葬的份,哪還有給寧王洗脫罪責的份啊。
想到這高谷只能發出一聲嘆息,他終究沒有辦法阻止朱祁鈺,朱祁鈺終于從最開始送胡濙和王直告老還鄉后,現在開始對前朝舊臣開始下殺手了。
下了朝后,耿九疇趕忙拉住了岳正,說是想與他喝喝酒敘敘舊,但是岳正卻知道,這家伙就是心里沒底,想找他探探朱祁鈺的口風。
兩人雖同為刑部侍郎,但是岳正卻是進了內閣,而且還時常面見天子,比起耿九疇來卻是更加了解朱祁鈺的心意。
而岳正當然也沒有拒絕,他本就是好客爽快的一個人,再說他和耿九疇的關系也不錯,所以自然點頭答應了下來。
酒過三巡之后,耿九疇終于忍不住向他詢問其朱祁鈺的態度了。
“哈哈,禹范啊!你啊!今日早朝時候難道沒有看出點什么來嗎?”岳正哈哈大笑道。
見岳正光在那哈哈大笑也不說辦法,耿九疇有些著急了,“季方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若有你那番眼見,何至于在這刑部侍郎位置上一座就是十年啊。”
他這一說完岳正更是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他想起了現在刑部流行的一個笑話。
岳正搖了搖頭打趣道,“你啊,當真是流水的尚書,鐵打的耿侍郎啊,哈哈!”
面對岳正的打趣,耿九疇只能面色通紅的坐在那里,也不知道是酒喝多了還是被岳正說的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哎呀,季方,你就幫幫我吧,這么大的案子,我這什么都不懂得,哪知道圣上再想些什么,你們這群家伙又在策劃著什么啊。”
看著他那面紅耳赤的樣子,岳正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后,才重新坐好整理了一下有些雜亂的衣服,一改之前酒醉的樣子。
“好了好了,我也不逗你了!禹范你此次南下去南昌只需要記住三點就可平安歸來,甚至還有可能離開這個你坐了十年之久的刑部侍郎之位。”岳正看著耿九疇正色道。
而聽完了岳正的話,耿九疇就有些激動的趕忙追問道,“敢問季方,是哪三點?”
岳正笑著搖了搖頭后,隨即豎起一根手指。
“這第一點,當少做少說,所有與寧王案件審理相關的事情全部交給石璞、韓雍和門達三人,你只當去游玩看戲便可了,不可發表過多自己的意見,最好能不表態就不表態。”
岳正說完后,耿九疇低頭想了想隨后又次追問道,“那第二點呢?”
“這第二點,便是多做多說!”岳正豎起第二根手指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