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非花,霧非霧,
夜半來,天明去。
來如春夢幾多時?
去似朝云無覓處。
———白居易(唐)
西野七瀨罕見的起了個早床,興致勃勃的給老師做起了早餐。
烤土司片加奶酪煎蛋火腿,外加一杯熱牛奶。
瞧,多簡單。
她也不比白石麻衣差。
已然有了幾分賢妻良母的潛質。
“老師,你先吃,這一盤我給麻衣端上到樓上去,真不知道她今天怎么啦?平時都是勞模,起早貪黑的,今天卻起得這么晚。”
西野七瀨將一碟烤土司片放在千夜面前的餐桌上,然后端著另一盤上到了二樓。
篤篤———
她先是禮貌地敲了敲門,良久,才從里面傳來沙啞無力的女聲。
“進來。”
西野七瀨推門進去,看見白石麻衣臉頰浮腫、長發凌亂地從床上坐起來,一副精神萎靡的模樣。
兩眼睛底下,都是暗青。
“麻衣,我給你送早餐來了。”西野七瀨小心翼翼地將碟子、杯子放在床頭柜上。
“謝......謝。”白石麻衣有氣無力地說,她抬起眼眸朝西野看去。
面若桃李、艷若春花,肌膚水嫩嫩的閃著光,看起來別說二十歲,簡直就是十七八歲的高中生。
狀態不可思議的好,而明明昨晚。
一整晚都被隔壁的吵嚷鬧得睡不著覺,好不容易延挨著今早才堪堪睡著。
然后又馬上被西野叫起來吃早餐,一看時間已經早上九點了,明明好像一整晚都在失眠。
輾轉反側。
徹夜難眠。
“麻衣,你一直看著我做什么?我看你都有黑眼圈了,是昨晚沒有休息好嗎?”西野七瀨關切地問道。
“娜醬你可真是太有心了,不僅體貼地送了早餐上來,而且還對我的身體噓寒問暖了?”白石麻衣似笑非笑地盯著她,心里油然升起的卻是一陣陣無力感。
這個保姆,她是一天都堅持不下去了,如果再被西野和那個男人繼續折騰,恐怕以后每晚都要失眠了。
“就像老師說的,我們是一個組合里面的隊友嘛,低頭不見抬頭見的,總要團結友愛互幫互助才是。”西野七瀨誠心地說。
現在白石麻衣已然分不清西野是真心還是假意了,特別是她用那種柔弱無助的表情,單純怯弱的眼神看著你的時候。
別說男人,就連白石自己,都快要被打動了。
她現在明白西野的厲害之處在哪里了。
還說老師為什么舍了飛鳥轉而追求西野,應該也有一部分因素在這里面。
比起懵懂無知任性而為的飛鳥,恐怕這樣嬌弱可憐、單純無辜的西野更惹人憐愛吧。
“麻衣,你今天挺奇怪,一直盯著我看,是我的臉上有什么臟東西嗎?”西野七瀨繼續保持謙虛謹慎的態度。
“娜娜賽,現在我都有些看不穿你了。”
“有什么看不看得穿的,現在的我和過去的我沒有任何變化啊,不過是為了心愛的東西,總得拼命守住才是,麻衣樣,你有真心的喜歡過一個人嗎?”
“喜歡......一個人?”
白石麻衣的眼前猝然浮現在山王病院的病房里,被老師強吻的那一幕。
想到與千夜老師認識以來的點點滴滴。
不禁惘然。
除非她斯德哥爾摩癥,不然怎么會喜歡千夜老師那樣腹黑變態肆意妄為喜怒無常的男人。
不是純粹找虐嗎?
還沒怎么著呢,就已經被虐的欲仙欲死了。
而現在,聯合著那個可惡的男人一起來虐自己的人。
又多了一個。
這兩個人聯手之下,試問她在這個家里的日子,還能好好過嗎?
“沒有對吧,所以煩請你還是讓讓路吧,反正你又不喜歡老師!”西野七瀨的表情突然嚴肅起來。
充滿了一種倔強的固執,固執的強勢,強勢的尖銳。
白石麻衣不忿地說:
“又不是我非要過來做保姆的,問題的源頭都出在老師身上,一切都是他的任性妄為,你為什么不去找他的麻煩,卻偏偏一直找我的麻煩?柿子撿軟的捏嗎?娜娜賽,你能不能有點自尊心,不要看到一個高富帥就跪舔,這世界好男人優秀的男人多得是,你為何要為一個渣男而執迷不悟越陷越深呢?”
“我就知道你會這么說,不過我是不會輕易上當,被你挑撥離間了和老師的關系,你既然這么討厭老師,直接走了就是,為什么總是要給自己尋找這么多的借口和理由呢?”
西野七瀨的目的簡單直接,就是盡快將白石麻衣這個女人從家里趕出去。
從此,這里就是老師和自己的二人世界了。
“我拿了三億,簽了合約,走不了的,而且老師現在還是會社的執行董事,會社上上下下一言而決,你認為我得罪他的下場會好到哪里?娜娜賽,你也是看到這樣一層關系,所以才死纏著他不放吧?以色事人者,色衰而愛弛,愛弛則恩絕,三期生已經上來,后面還有四期生五期生,你認為自己的年紀還能撐多久?”
“麻衣樣,你的借口和理由總是這么多,而且總是喜歡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面來指責我,但我說過了,我就是喜歡老師,我就是想和他在一起,現在很開心就好了,為什么要想那么長遠的事情呢?所以,你到底是愿不愿意走?想不想走?想走的話,一切后顧之憂都由我來解決,老師看在我的面子上,不會針對你的。”西野七瀨保證道。
“看來你對自己在老師心里的分量挺有信心的嗎?”白石麻衣說不清道不明的不服氣了。
“你搬不搬?你走不走?”話說到這個份上,已經是圖窮匕見了。
“我不搬,我也不走,我就是要留在這里,繼續礙你的眼,讓你吃吃不下,睡睡不著,整天擔心你那個當成寶貝疙瘩的男人被我勾引走了。”
他讓我來就來,你讓我走就走?
你們當我白石麻衣是什么人了?
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玩偶?
可笑!
諷刺!
西野七瀨眼圈紅了,她沒有想到白石麻衣竟然是這樣一副無賴的嘴臉。
“又要哭了?在粉絲面前有用,在男人面前好使,在我這里沒用的哦,你這個小哭包還是省省吧。”
“我會讓老師請你出去的,你趕緊吃完早餐下來吧。”西野七瀨深吸一口氣,擦拭了一下眼角,然后慢慢的朝樓下走去。
她已經在內心做了決斷,此事必須要有一個結果出來。
她不能再優柔寡斷了,不然養虎為患,遲早有一天,老師會被白石給搶走了。
她已經有了這樣的危機和預感。
白石麻衣愣愣地看著她單薄的背影,不知道為什么,總感覺有一種黯然神傷之意。
她想自己可能確實做得太過分了。
是啊,如果自己不喜歡千夜老師,那么趁此機會直接搬出去不好嗎?
為什么還要和那個男人住在同一個屋檐下嗎?
還是她已經愛上了這種被虐的快感。
已經不可自拔了呢?
說實話,白石麻衣的感覺十分復雜。
一方面覺得男人卑鄙無恥,利用權勢,利用金錢等物質威逼利誘。
一方面,又被這種特別的關注和獨一無二的特殊對待,從內心隱然生出一股虛榮感。
畢竟,男人雷聲大雨點小,架勢看起來驚人,實際上從來就只是嚇嚇她。
未曾動真格的。
其實是有著底線和包含著一層尊重在里面的。
或者是因為有恃無恐,心里明白老師并不會真的對自己怎么樣。
所以才大膽的住進來的不是嗎?
住進來之后,除了西野七瀨沒事給自己添麻煩外,老師好像真的沒怎么針對過她。
就好像只是從原來狹窄的租房,換了一個更大的房子而已。
空閑給西野做做飯,陪她逛街玩游戲,好像也沒多大的負擔。
平時還有娜娜敏陪著。
三人一起。
關系雖復雜,平時相處起來其實更多的是輕松愉悅的時間。
千夜老師在這方面給三人提供了大量的金錢援助和物質基礎。
或者男人隱藏起了他的真實面目?
但這不重要,至少目前,她在這里待得還算舒心。
草草吃過早餐,頭重腳輕的來到樓下,將吃完的碟子和杯子放進洗碗機。
她轉而懶散地坐到客廳的沙發上。
“麻衣,我已經和老師說好了,今天就可以通知搬家公司,你可以收拾行李從這里搬出去,以后也不用伺候我了,多輕松啊。錢嘛,你抽時間給老師退了,合同也作廢,你看怎么樣?”
西野七瀨抱著男人的胳膊,就好像在宣誓主權。
白石麻衣的目光掠過西野,轉而看向男人。
卻見他依舊是面無表情,眼底幽深如深潭,不見一絲波瀾。
也對,誰又能真正看清楚這個男人到底在想什么呢?
放蕩不羈、肆意妄為的行事風格底下,到底隱藏著怎樣的一顆心。
說實話,像風像雨又像霧般讓白石看不清楚。
危險而誘惑,在那黑暗妖異詭譎美麗的外表里面。
到底包裹著怎樣的內核。
白石麻衣不止一次的為其震撼過。
搖曳過。
動搖過。
驚悸過。
隱然不可自拔了。
“麻衣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老師你看,我就說麻衣在這里一直都不開心吧,而你非要強迫她做這樣辛苦又下賤的保姆工作,簡直玷污她的尊嚴和人格,現在好了,她搬出去,我們也可以正常的相處了,多好啊!”
白石麻衣如果搬出去的話,對西野七瀨來說就是皆大歡喜了。
本來白石麻衣的性子,生來就有幾分逆來順受,或者說深藏在她心靈深處的m的部分。
在千夜老師這里覺醒了。
西野七瀨一主動,一強勢,白石也打算順水推舟,不如趁此機會離開這個暴風眼好了。
優秀的男人到處都是,不是嗎?
憑她的條件難道還找不到好男人了?
雖然確實沒辦法找到像千夜老師條件這么優越的男人。
要不然西野七瀨也不會稀罕成這樣了。
如此急切的就想將自己這個潛在的競爭對手趕出去!
本來確實默認了,可是突然看到西野一副興高采烈的神情。
一陣不甘涌上心頭。
憑什么叫她這么高興?這么開心?
憑什么叫她自作主張將自己趕出去?
一年三億不香嗎?
偏偏要矯情的搬出去不可?
是被虐待了還是被打壓了?
都沒有啊。
住得很舒服啊!
房子大,家具電器娛樂設施齊全豐富,通勤方便,娜娜敏當司機,坐的保時捷卡宴,不用交房租,月嫂小時工阿姨米其林三星廚子隨時來服務,連外賣都不用點。
直接讓大廚過來現做。
包吃包住,拎包入住。
說是保姆,其實并不強制要求自己做任何家務活。
僅僅只是需要應付西野七瀨這個惹人煩的討厭鬼。
沒事支使著自己去做事!
對啊,她是不是一直誤解了老師?
要不然......試試?
她支撐著疲軟的身子走到男人身邊,然后也像西野一般,挽住了男人的另一邊胳膊。
將臉頰輕輕地貼在男人的胸口上,聽著他那舒緩的心跳聲,聞著他身上清新的氣息。
不禁怦然心動。
她想自己還是喜歡這個男人的。
哪怕僅僅只是喜歡這個男人的肉體。
他怎么可以長得這么帥?
難怪娜娜敏十年不忘,念念不舍。
美男子誰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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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性子......腹黑到黑暗般讓人心驚膽戰。
但偏偏,白石麻衣就喜歡這種被s
的感覺。
平時在組合中,都是她s成員比較多,其實在私生活中,她卻是更喜歡被男人s的那一種。
她理想中的對象也是強勢帥氣有男人味可以駕馭自己的那種男人。
而不是軟綿綿的小白臉。
“麻衣,你做什么?”西野七瀨沒想到這個女人竟然如此恬不知恥,當著她的面,竟然來搶男人了。
“我為什么要聽你的話?為什么要從這里搬走?”白石麻衣帶著沙啞的嗓子反駁道。
“你不是說你不喜歡老師嗎?”西野七瀨氣急敗壞,感覺自己嚴重失算了。
她沒想到一向冰清高潔孤高自傲的白石麻衣,竟然放下身段和自己爭奪男人了!
這還是她認識的那個麻衣樣嗎?
果然,以前的那副別扭裝出來的,半推半就這一套,西野七瀨又不是沒有試過。
她低估了白石的心機。
“喜不喜歡是我自己的事,你管不著,反正,這個保姆,我做定了,你別想輕易趕我走!”
白石麻衣簡直覺得自己之前是鉆牛角尖了,一年三億,三年九億,這世界哪里還有比這更好賺的錢。
而且還可以惡心一下西野,她為什么要像個敗犬般灰溜溜的被趕出去呢?
這個男人別的不說,光外表好看的就像一只繡花枕頭?
從昨天的狀況來看。
體力也是不錯。
徹夜未眠現在竟然一絲黑眼圈也無,反而是神采奕奕、豐神俊朗。
帥氣宛若天人。
就算是到牛郎俱樂部,也找不到比千夜老師更帥更好的牛郎了吧?
白石麻衣心想自己都快畢業的人了,要不是運營一直苦苦挽留......她到底為什么要在這里矯情,并且一直被西野七瀨壓著打呢?
她完全可以化被動為主動,并且反客為主啊!
拿了錢,睡了美男,占了房子,還有會社資源的傾斜。
這世界真的沒有比這更美好的事情了。
簡直是財色名利雙收。
她到底有哪里想不開的?
難怪西野七瀨一直處心積慮的要趕自己走了。
因為她想把這所有的資源全部占為己有。
她可真是想得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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