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舉起的一根手指頭
之后，老兩口都不說話，就坐在那里等著，等著看結果。
也不知道倆老都想些什么，但倆老的臉上的表情都很平靜。一會兒，文母說：
“你拿著包，我去一下廁所。”
文母還特意從另一邊進了醫院，然后快速的跑到給老頭兒看病的醫生那里說道：
“醫生，我家老頭兒是個什么情況啊？如果一會兒的檢查報告出來，你可別給他說。他這人，思想包袱重。我會回來找你的。你再告訴我就是了。”
醫生點點頭，道：
“你家子女呢？”
文母一聽醫生這么一問，馬上就哽咽著說：
“告訴我都成，我沒事，挺得住，只有一個兒子，兒子現在挺難的。我兒媳婦就是你們醫院的醫生，但不能告訴她，會影響她工作和學習的。”
那醫生很意外的看看文母道：
“是哪位醫生呀？”
“姚嵐。”
“啊，你是姚醫生家的人呀。怎么不早說。不過，伯父這個病可能不是一年兩年了。”
“啥病呀？我們姚嵐年年都叫我們來體檢，我們也沒來。想著自己能吃能走能睡的，會有啥病呀。”
“醫生，你可別告訴我們姚嵐，她昨天才去學習。不能影響著她了。我們家的事，我也能做得了主，你告訴我就是了。”
“沒有，老人家，你先坐下，別著急，人年紀大了，總是有些問題的。等一下結果出來了，我們看了再說，我保證，不會在伯父面前亂說話，這行了吧？”
“還不能告訴我們姚嵐。”
“好，保證不告訴。對我們來說，也要尊重患者的意愿的。”
文母擦擦眼淚，道：
“那我先出去了。你記得，一會兒要是有病的話，就沖我舉一個手指頭。我就想辦法再回來問你情況。我得出去了，我跟老頭兒說我去上廁所了。一會兒，他要擔心了。”
嘴里叼叼著，人就起身往外走。
文母來到花臺，文父似乎沒動一樣，還是坐在那里看著那些來來往往的人，人是越來越多了，看來是下午上班的時間到了。
“走吧，我們去看看，這差不多兩個小時了。”
文父率先站了起來。文母馬上站起身來，扶著文父的胳膊。本來文父都想甩開手的，但還是讓她扶著吧。
兩人走到了拿CT報告的地方，一位醫生正在窗口里忙著清理一些報告和片子。文父把手上的包遞給文母，然后自己拿著單子問醫生道：
“麻煩拿一下報告單。”
文母本來想擠過去自己拿的。但又不能做得太明顯。
那醫生找到了，正要核對一下信息時，文父問道：
“醫生，這沒什么吧。”
醫生抬頭看了一眼，看到一個清瘦的老頭兒認真的看著自己，向自己打聽這個報告呢。可是剛要張口，醫生看到老頭兒身后一個老太太正在比手勢，讓自己不要說。
醫生看看手上的報告單，閉了嘴，只說道：
“我們只負責做檢查，有什么問題，你拿著去問醫生吧。”
文父張了張嘴，沒說話，接過報告，然后就去找醫生了。文母向里面的醫生點了一下頭，轉身又追了過去。
到看診醫生那里時，醫生的門前都排滿了掛號的人。倆老還是想著排隊吧，正好被從醫生那辦公室出來的護士看到了。
那護士對這兩老很有印像，馬上叫道：
“老爺子，拿到檢查報告了？拿到報告的過來不用排隊。你先拿過來問問醫生吧。”
“哎，多謝護士姑娘。”
文父連忙向人道了謝，然后就進了醫生辦公室。文母也焦急的跟在身后進去了。她是一個農村婦女，認得的字不多。這個報告上的字，大多都不認得了。
醫生正好看了一個病人，看到進來的兩老。醫生連忙拉過一把椅子道：
“二位老人家請坐。”
文父還是先把報告遞給醫生，道：
“醫生，這些字我都還認得，但組合在一起，我們就不懂了，你是專業的，你給我說說吧，我這是好還是不好。”
醫生認真的看了驗血，驗尿，彩超及CT單，然后笑笑道：
“你老坐下吧。沒啥，就是如你所說，上火了，最近不要吃腥臊的東西了，吃清淡點兒，還有，多喝水，問題不大，你的痔瘡發了。以后便便可能有些血，最近千萬不能喝酒。滴酒不能沾。”
“不喝不喝，我在家也不喝的。”
“看來，我得給你開個小灶，醫生，我們家呀，是隨孫女的味口，我那孫女，喜歡吃味重一點的，所以我們都跟著吃，以后，我就給老頭兒每餐整個清淡的小菜。可是不吃肉也不行呀。沒營養呀。”
“阿姨，也不是說不能吃肉，比如，你搞成肉丸子湯。這樣就清淡了呀。”
說著話呢，醫生一邊說一邊道：
“暫時沒啥，不過你的那個痔瘡還是來做個手術吧，做了后老年人沒那么吃苦。發作起來的時候，會很難受的。”
然后把報告給了文父，文母看醫生一直都沒沖自己舉手指頭。心中的石頭也就放下了。
文父倒是豁達的笑道：
“呀，這下我可失去吃美食的機會了。小竹該會吃來饞我了。”
文母也笑道：
“你也可以拿清淡的來饞她呀，不過，我還得重新學做清淡的，可能不好吃呢。”
“不好吃我就不吃。”
倆老一邊說著笑一邊跟醫生告別了出去，在門口的時候，醫生叫道：
“阿姨，你來把這張單拿回去！”
文母轉頭看到醫生面色平靜的指著自己，用的是一根手指頭。心下就咯登了一下，眼淚馬上就盈眶了。
“嗯...”
她怕自己哭出來。捂了一下嘴快步走過來。深吸了一口氣道：
“醫生，我一會兒過來找你。”
然后拿著單子出去了。
因為門口有看診的人要擠進來，所以文老頭兒為了讓人，并不知道老妻回到醫生那里差點哭了。因為人出來手上確實有張單子。還低頭報怨道：
“這里這么多人生病呢。”
文父伸手拉著文母道：
“走這邊，這里的人少些。吃五谷生百病，千百年來都是這樣，哪有不生病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