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往酒店那邊走。
快到酒店的時候,許夢阮見吳警官接了個電話,之后就去了別的地方。
而他也沒有回房間,而是去了海邊。
在海岸線邊緣慢慢的走著,直到靠近一處比較隱蔽的角落。
許夢阮看著那塊立在海水中凸出的巖石,踩著附近零星的碎石,走了過去。
巖石上很平滑,像是曾被人坐過一般。
許夢阮也不在意是不是濕的,又或者臟不臟,直接坐了上去,視線望著這片蔚藍色的汪洋大海。
不時有輕微的海浪沖刷巖石,海水飛濺在他身上。
他卻像是毫無所覺一般,任由那海水不停歇的沖刷,飛濺。
他此刻的腦子里全是夢中見過的解語花。
第一世初遇她時,她還是個天真無憂的閨閣千金。
后來有了喜歡的人,可那男子卻不喜歡她,所以她只好將那心悅之情掩埋在心底,獨自舔舐被拒絕的傷痛。
后來,她的家中不知發生了何事,變得落魄起來。
那日,她站在街角的暗處,看著自己心悅之人與他人成親,滿心都是難以言喻的痛。
可接連而來的遭遇,卻讓她失了身,也失了命。
之后的第二世,第三世,結局也一直凄慘。
許夢阮一開始就有種感覺,他看到的,就是曾經真實發生過的。
可如今是二十一世紀了,并不是什么古代封建社會。
難道這樣的轉世傳說真的會存在嗎?
如果真的存在,那又為何解語花的每一世都是以這樣慘烈的結局結束?
解語花在那張單薄的信紙上說,她曾經做過讓人無法原諒的事情,所以才會收到這樣惡劣的懲罰。
可一個每一世都看起來善良客人,溫婉乖巧的女子,她能做出多讓人無法原諒的事情呢?
許夢阮不信的,他不信解語花會傷害別人,也不信解語花會做出讓世人無法原諒的事情。
可是那夢中的事情實在難以理解,許夢阮想去深究,卻不知道該從哪里入手。
而今,解語花的尸骨已經找到,她馬上就要消失無蹤。
就算他想再去找尋些什么,還有機會嗎?
許夢阮深知他所夢見的這些東西,只要說給別人聽,那人肯定會將他當成神經病來對待。
許夢阮又想起牡丹亭來。
杜麗娘死后還能還陽,夢中的那人也如愿成了自己的相公。
可戲曲畢竟是戲曲,它是有人編撰的,又怎么能與真實的生活相提并論。
許夢阮此時此刻,多想自己是那蝴蝶夢中的莊周,驚醒時不過夢一場。
這樣就不用如此真實的體會這樣的傷痛。
而解語花永遠就存在于他內心深處的一處凈土中隱藏。
又或許人真的有前世今生來世,只是我們走向那奈何橋之前,喝下了一碗孟婆湯,遺忘了那些記憶。
許夢阮自嘲一笑,這樣的話,自己想來都覺得幼稚可笑。
人如果能夠真的能循環往復的重生,那又何必執著于這世間的貪嗔癡念呢,反正此一世結束,還有下一世。
許夢阮抱著雙膝,坐在那巖石上,腦袋埋在膝蓋上,心底逐漸涌上一股無力感,此時此刻,甚至覺得就這樣被海水掀翻,落入海中,飄向遠方,也未嘗不可。
許夢阮不知自己在這里坐了多久,知道口袋里的手機一陣鈴聲響起。
坐了太長時間的雙腿,有些麻,還有些脹,許夢阮等待那陣麻,脹的感覺過去,這才從口袋里拿出手機。
時間過去的有些長,鈴聲已經掛斷。
本想將手機放回去的許夢阮,就見那鈴聲重又響了起來。
劃開手機,點開微信,按了接聽。
“你在哪兒?”吳警官略顯緊繃的聲音傳來。
許夢阮將手機對著海面照了一下,沒有說話。
“怎么,想不開想去陪那姑娘?”吳警官慵懶,但卻嘲諷的語氣響起。
許夢阮幽幽長嘆一聲,起身下了那巖石,“嗯。”
那邊許是沒想到許夢阮會這么回答,愣了半響沒有開口,“別犯傻,我可不想帶著兩具尸體回去。”
說完之后,許夢阮就看到那邊的環境在變,應該是吳警官在走路。
“不會的。”說完許夢阮將視頻掛斷,趿拉著腳步往回走。
走到一半的時候,遇到了往這邊來的吳警官。
見到他的身影之后,站定在那里,等著許夢阮上前。
許夢阮略過他往酒店走去。
吳警官也不介意,跟在他身后回了酒店。
第二天下午兩點左右的時候。
吳警官過來找許夢阮,告訴他結果出來了,證實確實是解語花。
他們現在要去警局那邊辦理手續。
這種事情一般比較麻煩,而且不論哪個國家的警局,辦事效率都不怎么樣。
但許夢阮也不知道吳警官用了什么辦法,他們很快就辦完一應手續,可以將解語花的尸骨帶走。
而且他們還很貼心的幫他聯系了火化公司。
火化公司這個小島上只有一家,價格有些高,吳警官本來想幫他支付,但被許夢阮拒絕了。
這個時間沒有人等,所以火化的過程很快,半個小時及結束了。
等再出來的時候,許夢阮手上捧著的,已經只剩下一個白色陶瓷罐。
許夢阮視線垂落在手上的白色瓷罐上。
白瓷做工有些粗糙,相比國內那些精細的瓷罐,差了很遠。
這樣的白瓷,哪里配得上解語花那樣清風玉露一般的人兒。
抱著罐子的手,突然不知為何有些脫力,胸口也涌上一股喘不上氣的感覺。
這種突如其來的情緒,讓他差點摔倒在地。
手中的罐子被他緊緊抱住,這是老師,也是他,最后的念想。
不能再出事了。
許夢阮雙眼無神的看著前方的路,走的很慢,雙腿像是沒有力氣邁出一般。
吳警官難得臉上沒有帶著那慵懶又嘲諷的笑容。
雙手規規矩矩的垂在身側,臉上多了些肅穆。
許夢阮步子走的慢,他也就遷就著他慢慢走。
只不過身后跟著過來的那名警員就有些不耐煩了。
但他也不過用當地的語言嘀嘀咕咕的嘮叨,并沒有多說什么。
警員將人送到酒店之后,他們人不過剛剛站穩,就聽到車子加大油門,轟了一聲,嗖的一下沖了出去,進入沒有什么行車經過的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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