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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79章 毒

更新時間:2021-04-11  作者:我愛松鼠包
比奇主城,斗神據點。

“什么?”

“蘇御不見了?”

“連著御盟所有的人都不見了?”

陳銘聽著下屬的回報,眉頭緊緊皺起。

“有人見到御盟一幫人天剛亮就出城去了!”

“可知去哪了?”

“不知道!”

“不過,那么一幫子人想避開所有人的眼線也不可能。”

“那還愣著干什么?快去查啊!”

“是!”

當探子退出陣營,陳銘目光閃動,手指敲打著桌面,“如果他真有底氣,又何必要逃?”

“果然都是裝出來的么!”

陳銘微瞇著眼睛,宛如毒蛇一般。

實際上,自昨日從林子里回城后,陳銘就一直覺得哪里有不對勁,

一個12級的戰士,真有那么逆天的戰力?

那股磅礴的戰意,即便是會長也未必有吧!

可那小子如果真這般強橫,為何在場時不直接出手碾壓?

假象,極可能是假象,

外強中干,色厲內荏,

這小子深諳人心,精于算計,

如今天剛亮,就帶著隊伍離開了主城,分明是心虛啊!

該死,被騙了!

假如昨天強勢出手,沒有那么多顧慮就好了!

陳銘有些遺憾。

“陳兄,其實…”

房間內有人開口,那是刑戰。

昨天他被陳銘救下,就跟著回到了斗神據點,實際上,他并不想加入斗神行會。

畢竟,亂殺再起,他還能是會長,總強過給別人當小弟不是?

常言說得好,寧為雞頭,不為鳳尾,刑戰就是這種人。

一個人久居高位,豪橫慣了,又哪里能受得了他人氣,給他人當打手呢?

但陳銘于他為難之時出手相助,這叫他如何好開口拒絕?

無奈!

先在斗神待待看吧!

而且目前正處于風口浪尖,他還真怕蘇御找他麻煩,有著斗神這顆大樹,想他也不敢亂來吧!

曾幾何時,自己還想著輕松捏死對方,那還不跟捏死一只螞蟻一樣簡單,然而現實卻給了他一個無情的教訓。

尹磊被斬,季峰和鐵全未戰就退,而他也只在與對方力量碰撞下就一敗涂地,整個亂殺會分崩離析,被那一人打穿,這是從沒想過的,太諷刺了。

還是先在斗神蟄伏一段時間吧,避避風頭,來日再起。

至于報仇,

算了吧!

蘇御那一戰,留給刑戰心里的陰影實在太強。

況且,以蘇御和南知的天賦,只會越來越強,極有可能成為極其可怕的存在,若不能立刻格殺,只有遠離,不能再碰了。

而昨天,刑戰整整想了一夜,他雖然下令逮捕陳天,追查蘇御和南知的下落,也與二人有過口舌交鋒,甚至正面一戰,

但是,卻未傷及對方一人性命,反倒是自己這邊死傷不少,所以理論上來說,他與蘇御遠遠沒有達到不死不休的狀態。

也許,只要他不再主動挑釁對方,應該也就不會再有什么大糾葛。

就這樣,算了吧!

這是刑戰想了一夜的結果!

雖然有些窩囊,但活著不好么?

可剛剛又是什么情況?

陳銘居然派人監視蘇御,這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陳兄,你這是…”

“哦,是這樣的,其實昨天在城外的時候,我就覺得那小子哪里有些不對,所以派人去調查了一下!

果然,這小子一大早就帶人溜了,我敢肯定,咱們昨天都被他騙了!”陳銘攥了攥拳,可恨。

“被騙了?”

“一定是!”陳銘非常肯定道,“刑兄,你想啊,咱們兩個在主城里打混也有許多年了吧,什么天才高手沒見過,他一個12級戰士,能釋放出比咱倆還強的氣勢,你能信?”

刑戰微微皺眉,確實有點可疑,不過…

“而且你再想,他若真有直接碾壓咱二人的能耐,今日為何要跑?”陳天陰惻惻道,“虛張聲勢,肯定是裝模作樣,咱們都被他給騙了。”

刑戰皺眉,然后又搖了搖頭,“陳兄啊,他在與我正面一戰時,確實是用實力敗我,我能感覺到,他的戰力在我之上!”

“怎么可能!”陳銘皺眉。

難道是我想多了?

可是,如果那小子真有能耐,為何要跑?

“也許他只是帶著隊伍出去狩獵罷了!”刑戰道。

“是么…”陳天微瞇著眼睛,敲打著座椅,

突然,他雙眼一睜,閃過明光,“不對,以那小子狂傲的性格,怎么可能在這個時候離開?”

“異寶,那小子身上絕對有異寶!”

“他能在力量上勝你,一定是靠異寶加持!”

“還有那戰意,就算是我們會長也不可能有,一定也是異寶!”

“還有另外那個小鬼,南知,就是他!”

“他當時能和你正面一戰,不也是使用的是秘法么?”

“這兩個小鬼一定是有什么了不得的際遇,身上必有種重寶!”

陳銘這一刻,突然想通了。

不然根本解釋不了,一個12級戰士,一個12級道士,為何都會有與16級大戰士正面一戰的能力?

越4級作戰,他在主城待了那么久,聽都沒聽說過。

他更不信一個比自己低了4級的家伙,會有比他更豐富的戰斗經驗,比他更高深的戰斗技巧,

一定是重寶加持。

極品裝備,一定是極品裝備!

好家伙,差點漏掉大魚!

看著一旁碎碎念的陳銘,刑戰搖了搖頭,這家伙魔怔了!

極品裝備的加持,確實有可能讓戰力提高一大截,但是刑戰與那兩人先后戰過,對方二人身上的那種變態,絕不止于戰力,

與南知對戰時,他感覺到的是對方身上的那股子狠勁。

那種狠,不光對敵人,更是對自己!

冰冷到極致的氣息,就要夢魘一樣將他死死纏繞,刑戰猜到對方必然是付出了極大的代價。

那種代價,讓他眸子變得漆黑,聲音變得嘶啞,就像與魔鬼做了交易,將和靈魂都徹底出賣給對方。

刑戰心悸,膽寒。

他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樣的秘法,但假如是讓他與魔鬼做交易,他不敢。

這種狠,刑戰從未在任何一個人身上看到過。

那不是止于表象上的兇狠,而是深入到骨頭,深入靈魂的無所畏懼。

刑戰甚至敢用性命擔保,這種人若不成王,他吃屎!

至于蘇御,

刑戰皺眉,

表示看不懂!

淡定,從容,卻又不將任何人放在眼里,這是蘇御的出場,刑戰當時只覺得對方裝逼,找死。

可當戰起,

一劍重創尹磊,而后一臉平靜的扔進護城河,表現出了極致冷漠,與殺伐果斷。

接著不動聲色,就令季峰和鐵全雙雙下跪,并自斷一臂,這是威勢,且勢到巔峰,因為就算是他,也根本做不到讓那二人心甘情愿的跪下,又或者斷臂。

因為他知道,如果兩人要逃,完全可以用回城卷,再或者是地牢卷,但兩人誰都沒用,可能就是因為對方那一句‘逃,就死’吧!

不戰而勝,屈人之兵,這絕不是簡單的戰力差距就能做到的,那是一個人真正強到可怕,強到恐懼,

且令人恐懼、生畏的同時,臣服,

只有恐懼到內心深處,且生出臣服之心,才有可能發生的。

這是真正的王者、霸主才能具有的氣質。

然后,就到了刑戰!

一劍,僅僅一劍,刑戰就敗了。

敗的狼狽,敗的徹底,敗的生不出一點反抗之心。

最后,斗神來援,反盜也加入,但蘇御一人一劍,更顯狂傲、霸道,他誰都不懼,一句‘誰攔誰死’!

讓刑戰徹底看清,他之前想盡辦法對付的,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

惹不起,絕對惹不起。

那種眼神,那種氣勢,還有桀驁的話語,以及那些高超的戰斗技巧,一切都出自骨子里。

也許他們身上真的有重寶,但那又怎么樣呢?

不會有人真的會愚蠢到認為,給你一件極品裝備,你就真的能有成王成圣之姿了吧?

笑話!

所以,刑戰對于陳銘的執念,皺眉!

“陳兄,我和蘇御的事就算了吧!”

“嗯?”

“你不想報仇了?”陳銘有些意外。

“仇?”

“什么仇?”刑戰搖頭,苦澀一笑,“不過就是尹磊死了,亂殺散了罷了!”

其實,尹磊也好,黃天也罷,與刑戰之間從來就沒有什么真正的兄弟情,不過是上下級,相互利用的關系罷了。

至于尹磊,多年前若不是刑戰護他,保他,他早就沒命了,如今就當還了當年情罷了。

“那季峰和鐵全呢?”

“他倆可是當著那么多人的面背叛你,你就不想報復么?”

刑戰擺了擺手,“他們不逃又能怎樣,不過是和尹磊一個下場罷了,算了算了!”

“呵,刑戰,我真不知道該說你是想開了,還是被打怕了啊!”陳天冷笑,眼中有著不屑。

“是什么都無所謂!”刑戰沒有反駁,只是搖了搖頭道,“陳兄,我感謝你的救命之恩,不過我確實已經想好了,我和蘇御的事情就算了,這次就當我給自己上了一課,往日兄弟行事確實有些太冒頭了。”

槍打出頭鳥,整個主城強者無數,他刑戰也只過是中等之姿,真要哪天惹了哪位大佬巨擘,真是連后悔的機會都沒了。

眼下他雖看著狼狽,如喪家犬,但是福是禍,說不準。

這一戰,讓他更清楚的看到了自己,也更清楚的看到了主城整個形勢。

未必就是壞事。

看著刑戰如此模樣,陳銘眼中閃過不屑,“那入我會之事…”

“陳兄于我有救命之恩,我刑戰也不是忘恩負義之人,斗神會我加入!”

“好!”

陳銘臉上終于有了一抹喜色。

不然的話,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放過刑戰,畢竟,白白幫忙,落一仇人,卻一點好都沒得,這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不能容忍的,又何況是陳銘這種狠人。

好在刑戰還算識時務。

再轉念一想,其實刑戰現在的狀態也挺好,若不是蘇御幫忙打消了刑戰的傲氣,想要將其徹底收服,怕是有些難度。

如今正好,雖然這家伙膽子慫了,不如以前有氣魄了,但16級的戰力卻也不是蓋的,留在斗神當個打手,剛剛好。

“陳兄,我和蘇御的事已經到此結束,你是不是…”

陳銘一揮手,打斷道,“本來確實是想為刑戰兄弟找回場子,不過既然你都不計較了,我也沒啥好說的了!”

刑戰點了點頭,也是放心了。

然而,陳銘話音一轉,

“但是,那小子身上的重寶,我要定了!”

“除非他識相,主動交出寶貝,不然…”

“哼!”

刑戰一愣,沒想到對方竟還打這注意,正要開口時,

突然從房間外沖進一人,

一頭大汗,很是慌張,

“嗯?”陳銘眉頭一皺,厲聲道,“冒冒失失,想死么?”

那人喘著粗氣,驚恐道,“陳…陳老大,是會長的指令,十萬加急!”

“會長?”

“會長不是外出了么…”

“確實還沒回來,是會里兄弟捎口信回來的!”

“這樣么,那你說吧!”

陳天抬手,可來人卻看了看刑戰,有些猶豫。

“咳,那陳兄,你先忙!”

“我回亂殺打理一下,咱們晚點再碰!”刑戰也很有眼力見。

“好!”陳天點頭,

事關會長,陳銘也不敢有所疏漏。

等刑戰出了房間,

“到底什么事!”

“礦區有情況,會長命你立即帶足人手前往。”

“那邊能有什么情況?”

“寶礦出世!”

“什么!!!”

沃瑪森林,木屋內。

一句‘你真的殺了尹磊’?

極其的突兀,瞬間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是角落中傳出的聲音,是那個在眾人之前就已經在木屋里的人。

御盟中有人站起,沉聲喝問,“你到底是誰?”

那人顯得很慌張,低著頭,背對眾人,瑟瑟發抖。

“陳天,你去將他請過來!”蘇御開口,同時示意陳天注意分寸。

陳天點頭,走到角落沖著那人抱了抱拳,“這位兄弟,我們會長有請,勞煩移步!”

“會…會長,你們會長是誰?”那人聲線有些顫抖。

“蘇御!”

“我…我不去,我不去…”

陳天回頭看了一眼,蘇御微微皺眉。

這時鳴燁站起,“我來吧!”

走到跟前,鳴燁一把抓在那人肩頭,那人下意識的反抗,但卻不是鳴燁的對手。

被‘請’到篝火前,那人低著腦袋,微微顫抖。

“我…我什么也沒干,你…你們憑什么抓我?”

蘇御示意鳴燁松手,盯著那人微微皺眉,“你認識我?”

“不…不認識!”

那人很慌張,但蘇御很輕易就判斷出其話語真假。

果真認識我么?

可是,蘇御不記得在哪里見過對方。

“把頭抬起來!”

那個人一個勁的搖頭。

蘇御向陳天和朱大龍打了個眼色,兩人快速上前,一個壓制對方,一個抬起對方的頭。

“你…你們要干什么?”

“你們放開我!”

那人一個勁的掙扎,閃躲,但是卻很無力,蘇御判斷后者應該是身子有傷,很虛弱。

終于,那人徹底沒力了,撲通一聲倒在了地板上,

火光前,映照出一張臉,幾縷長發散落,但仍然能看清那張臉,

血污,泥漬,沾滿一臉,

看起來很是狼狽,凄慘!

蘇御皺眉,除了沒想到對方這么狼狽外,還有一絲…熟悉的感覺。

但印象中,好像沒有這號人物!

“周毅!”

突然有人出聲,那是鳴燁。

鳴燁上前一步,盯在那張布滿血污的臉上,“你是周毅,你怎么會在這?”

“周毅…”

蘇御皺眉,好像在哪聽過。

“亂殺!”

清允在一旁冷冷的開口。

“亂殺!”

蘇御終于想起來,他是誰了!

那日,鐵全帶著兩人追殺清允,然后就遇上了他和南知。

其中一人好像就是叫周毅,11級道士,配合另外一個11戰士,糾纏了自己很久。

此時再看那張臉,不錯,雖然狼狽,但就是那人。

“你怎么會在這?”蘇御沉聲質問。

當時,這個家伙可沒少給自己帶來麻煩。

聽到蘇御的聲音,那人只是呆呆的望著篝火苦笑,模樣莫名復雜,且絕望。

“他的丹田已經枯竭!”

南知皺眉,

“治愈”

“嗯?”

“治愈”

又兩道治愈打了出去,

南知眉頭一皺再皺,“怎么回事?治愈無效!”

“治愈”

鳴燁也出手嘗試,結果都一樣。

對方的身體就像一個大漏斗,無論幾道治愈打上去,都被瞬間吸收,卻起到一絲一毫的作用。

“奇怪!”

隊伍中,陸續有道士想要出手嘗試,

“沒用的!”

周毅趴在地板上,無力的開口。

蘇御抬手示意陳天兩人放手,后者艱難坐起,垂著腦袋,弓著身子,顯得非常虛弱。

“說說吧,你怎么會在這?”蘇御再問。

周毅沉默。

陳天眼活,準備動手逼問,但是被蘇御一個眼神阻止了。

蘇御并不著急,就靜靜地坐著,他能感覺到對方不是不想說,只是在平復情緒。

終于,周毅開口了,緩緩講述那日之后的事情。

大概就是說,自蘇御放過他以后,他便出了古墓,回了城,而后向刑戰申請了退會,離開了亂殺。

退會?這倒出乎了蘇御的意料!

“那你又怎么會在這里,還搞成這個樣子?”

周毅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猛然抬頭,盯著蘇御,這還是兩者相遇以后,后者第一次這么有勇氣直面蘇御。

他一字一頓,認真的問道,“你真的殺了尹磊?”

蘇御有些意外,這和我殺不殺尹磊有什么關系?

“當然了!”御盟中有人開口,“尹磊被我們會長扔進護城河,當時就被蛤蟆吃的一點都不剩了。”

“扔進護城河?”周毅雙眼圓睜。

“不止呢,黃天也被扔進了護城河!”

“還有那個季峰和鐵全,我們會長甚至都沒動手,就被嚇得當眾下跪,且各斷一臂,不然一樣丟進護城河!”

“隊…隊長他…下跪…斷臂…”周毅發怔。

亂殺雖然殘暴,且不厚道,但是季峰對周毅還是很不錯的,他退出行會的時候,對方還在古墓,之后特意來看過他,還給他送了些金幣,

雖然季峰做事沒有原則,手段兇狠,凌厲,但整個亂殺,也就只有季峰對手下兄弟還是很不錯的。

隊長也…

“照我說,他倆是聰明的,沒看到刑戰都被咱們會長一劍敗之嗎?”

“他們要是負隅頑抗,一樣丟進護城河的命!”

“什么?”周毅震驚到了極點,“刑…刑戰也被打敗了?”

“我還騙你不成,整個主城的人都看見了!”

“整個亂殺都被俺們御盟打的分崩離析,狼狽四散!”

“亂殺散了?”

“御盟?”

周毅木愣愣的看著蘇御,他至今還記得初見后者時,對方對著季峰嬉笑、諂媚的神態,二次見面時,后者對鐵全依舊是賠笑,賣乖,

可是一轉眼,便化身一把劍,一把凌厲,至強的劍。

胡波被一劍穿心,甚至到死前那一刻還不自知,鐵全更是被嚇跑,只剩下他,但除了跪拜,挨踢,根本興不起一丁點的反抗之心。

周毅甚至想過,若不是他在一開始的時候,幫襯著后者說過幾句話,也許自己也已經死了。

所以,劫后余生,他退出了亂殺。

可這才多久?

再見面時,那人已經12級了,不僅是他,還有那個道士,法師,甚至在他之后還跟著那么一大幫人。

他躲在屋子里遠遠的就看到了這些人,但他驚恐,慌張,不敢暴露。

慢慢的那些人走近了,木屋就是他們的目標,躲無可躲,避無可避,他也只能去面對。

“別,別,是我,是我!”

聽到那個男人要讓法師放火,他倉皇跑出木屋。

他本以為又會被吊打,但似乎因為天色,又好像因為自己此刻的狼狽,所以那幾人并沒有將自己認出。

他暗自慶幸,甚至想要離開,但是憑他此時的狀態,去到林子里只有死路一條。

他只有蜷縮在房間里的角落,祈求不要被認出。

然后他就聽見那些人談笑,聊天。

“御盟!”

“會長!”

“竟然連少城主鳴燁也在!”

一切都以那個男人為中心,

他叫蘇御?

他是會長?

御盟是他組建的行會嗎?

就連鳴燁也加入了?

帶著一系列的問號,他又聽見了幾人爭吵。

亂殺,他們提到了亂殺,

還有斗神,反盜,

他們招惹了斗神,反盜?

這些可都是大行會啊,他們怎么敢?

周毅聽見了太多,太多令他感到不可思議的事,然而,

最令他震動到愣神,震動到無以復加的是,那個男人竟然說,再殺一次尹磊,再敗一次刑戰…

尹磊,

他殺了尹磊???

刑戰,

他敗了刑戰???

于是,他最終還是沒能忍住,驚恐出聲。

然后他就被抓了過來,而后被鳴燁認出。

原來,他做到的還遠不止這些,他竟然真的在古墓中洗去詛咒之力,然后帶著隊伍重返主城。

亂殺崩碎,就因為惹了這個男人。

這個結果,是他無論如何,即便天馬行空,也不可能想到的一種結果。

抬頭再看面前這個男人,周毅的心緒如同狂浪一樣翻滾拍打,太震驚了。

蘇御同樣盯著對方,他不知道后者此刻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但是他能感覺到,那個答案似乎對他很重要,于是點了點頭,

“不錯,尹磊確實被我殺了!”

“呼”

周毅情難自抑,緊緊攥著拳頭,沉沉的吐出一口氣。

“謝謝!”

莫名其妙的一句話,將房內眾人都整懵了。

蘇御僅僅是一愣,然后皺著眉頭道,“是尹磊害你如此?”

周毅點頭。

瞬間,所有人都明白了。

周毅道,“就在我退會的第二天,尹磊找上了我,然后對我出手,我在林子亂跑,最后來到了沃瑪森林。”

“是刑戰的意思?”蘇御猜測。

“我不知道!”周毅搖頭,又道,“不過,我想可能不是!”

“為什么?”

“沒有理由!”

“理由?”蘇御不明白。

以刑戰的作風,無理由殺人難道很難理解嗎?

鳴燁卻在一旁開口解釋道,“這是主城的各大行會之間的一種潛規則,行會開戰,戰中背逃,會有行規處置,而這個處置即便是處死,也沒人會說什么。”

蘇御點頭,這個他能理解。

這就和地球上的逃兵一個性質,是要抓住槍斃的。

這是一種懲罰,同時也是一種震懾。

否則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一上戰場,結果見勢不對都跑了,那還玩個錘子!

鳴燁又道,“但是正常理由退會,是每一個行會成員的自由和權利,誰都不能干涉,甚至報復,否則今后誰還敢再入你的行會?”

確實,只許進不許出,那就太霸王條款了。

“可如果不是刑戰授意的話,那他為什么要殺你?”

“難道你得罪過他?”

周毅搖頭,“怎么會呢,他平時一直跟著刑戰,自己根本就和他沒有任何交集。”

“那可真奇怪了!”蘇御摸了摸下巴。

“你身上的傷怎么回事?”

“也是他弄的嗎?”南知突然開口,似乎對于后者身上的傷好像很感興趣。

不知道是錯覺,還是眼花,蘇御竟然看到后者身子一顫,仿佛回憶起了什么可怕的事一樣。

“我進了沃瑪森林,本來以為安全了,可尹磊還是追了上來,但卻也不殺我,像是故意驅趕我,

但卻是往林子外面趕,最后我被他逼到了一處山谷里,然后就不知所覺的眼前一黑,進入了另一片世界。”

“另一片世界?”

“什么樣子?”

“我沒有看清!”周毅搖頭,不過臉上還是露出了極度的恐懼,繼續道,“但是黑暗中我聽見了一道非常奇怪的聲音,緊接著背后一陣劇痛,我慌張亂跑,然后眼前一亮,就回來到了外界,那時尹磊已經不見了,我也不敢回城,就躲在了這林子里。”

“那你的傷…”南知指了指后者的幾近枯竭的丹田。

周毅臉上泛起一抹痛苦,“我不也知道,但就是從那天以后,我的丹田就像出現了漏洞一樣,血氣不斷的潰散,且無時無刻不在繼續,我已經耗光了所有的金創藥和魔法藥,就是存不住血氣!”

“如果你們再晚一些過來,可能看見的就是我的尸體了!”周毅苦笑,臉上有嘲諷和無奈。

這可能就是他的歸宿吧。

“丹田有漏洞?”

蘇御皺眉,向老人詢問。

“丹田在臍后腎前,又名黃庭,丹田和人體其他經脈一樣,是具體實物,而非虛幻不可知的存在,如果丹田出現漏洞,等同于經脈斷裂,基本上就是半廢狀態,但也絕不至于血氣干枯,危及性命!”

“那他怎么回事?”

“去看看他的后背!”

老人開口提示,蘇御想起了后者剛才提到的另一方世界。

難道是在那里受的傷?

看見蘇御站起,并向自己走近,周毅心頭一驚,不由得再次想起,那一日的經歷。

“跪好!”

冰冷,淡漠,不含一絲情感。

但這一次,蘇御沒有像那樣,他快速走到周毅身前,而后繞到其身后,接著一把扒下了他的上衣。

“呀!”

朱靈兒驚呼一聲,用小手捂住了眼睛。

清允也是眉頭一皺,猛地轉頭,移開了視線。

“天吶,這是…”

突然有人驚呼,而且不止一道。

那是有人看到了周毅的背后。

“怎…怎么了?”周毅回頭張望。

他本來還處在被突然扒掉衣服的懵逼狀態中,突然聽到眾人的驚呼聲,也意識到了不對。

但卻沒人回答他,所有人都緊緊的盯著他的后背。

那里已經找不到半點正常皮膚的顏色,一片墨綠,就像一條青蟒附他的身后。

綠的深邃,綠的詭異,令人頭皮發麻。

“到底怎么了?”周毅感覺背后一定有異常,但就是看不見。

蘇御盯了一會兒,抬頭道,“你剛才說,你去到了一方黑暗世界,里面有奇怪的叫聲,并且背后一陣劇痛?”

“是啊!”周毅點頭,“不過,出來以后就沒什么感覺了。”

“怎么?我背后有傷嗎?”

“那不是傷!”南知開口,“是毒!”

“毒?”周毅轉身,“你是說我中毒了?”

“是尹磊嗎?還是…”

南知搖頭,“我不知道,不過,我能感覺到,這個毒和尹磊直接放在我身上的是同一種,不過毒性還要高許多!”

“施毒術?尹磊?神秘世界?奇怪叫聲?”

“這難道有什么聯系?”

蘇御皺眉,總感覺猜到了點什么。

“那你有辦法救我嗎?”周毅萌生希望,緊緊的盯著南知。

對于生的渴求,是每一個人的本能。

周毅不想死,他之所以退出亂殺,就是渴望新生。

然而,南知搖頭,“抱歉,我沒辦法!”

實際上,對抗毒術的唯一辦法就是不停的消耗金創藥,又或者治愈,只要扛過了毒性,就可以了。

但周毅眼下所中的毒厲害非常,從后者的話中就能聽出,這毒至少已經在他身上好幾天了,竟然毒性還在。

這種毒,要比南知當初中的毒厲害多了,南知束手無策。

“治愈”

只能再次試著打出幾道治愈,希望能幫其再拖延一時半刻。

“老頭,你有辦法嗎?”蘇御向心底傳音。

老頭翻了翻白眼,“你真當老夫無所不能啊?”

看來是沒辦法了。

“不過,老夫雖然不行,但你卻可一試!”老人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

“我又不會治毒,我怎么試啊?”

“你雖然不會治毒,但你不怕毒啊!”

“我不怕毒?”蘇御臉上大寫的一個問號。

“小子,你可是忘了劍道真解?”

“那個么…”

提到劍道真解,蘇御確實記得老人提過說,劍道真解可保自己萬邪不侵,可這毒…

能是一回事嗎?

“小子,這毒就是用天下至邪至陰之物配置而成,你說算不算邪?”

“還能這樣理解?”

“好吧,那就算你說得對,那萬毒不侵的也是我,現在中毒的不是我,是那個家伙啊!”

“你是不是傻,你把他的毒給吸到你身上不就得了嗎?”

“吸到我身上?”

“臥槽”

“老頭,你這一天天的能不能想我點好啊?”

“出的都是什么主意這是?”

“我給他吸毒?我瘋了吧?”蘇御總感覺這老頭,一天不坑自己幾回,心里都不得勁。

“嘿,那不是你先問我意見的嗎?”

“你愛救不救,關老頭子我啥事?”

“小子,我看你最近又有點皮癢了哈,晚上誅神殿不見不散,老夫要跟你好好盤盤道!”

老人已經在計劃著晚上怎么吊打蘇御了。

蘇御臉皮一陣抽搐,咬了咬牙道,“麻蛋,大不了小爺今晚不睡了!”

“哼!”

“不用了,謝謝!”周毅的聲音再次響起,虛弱,無奈,絕望。

他對著南知和鳴燁等人擺了擺手,阻止了眾人的幫助。

自己的身體自己最了解,他丹田已枯,再多的治愈也是徒勞。

他放棄了,認命了。

這些天,他一直在驚慌,恐懼中度過,除了害怕面對死亡,還有就是懼怕自己死掉的時候,沒有一個人知道。

他不想一個人死的不聲不響,太孤單,太寂寞。

如今遇到了眼前這幫人,其中有不少都與自己相識,至于相識的原因各種各樣,甚至沒有一個算得上真正的朋友,

但是,這已經很讓他滿足了。

尤其是在眾人給他打治療的時候,南知,鳴燁,還有三個自己沒見過,也叫不出名字的人。

周毅知道,對方只是在可憐自己,但那又怎樣?

不也是一種善意嗎?

臨死前他還能感受到這群人的善意,滿足了。

看著對方眼中的灑脫,釋懷,蘇御瞬間想起了自己在一覺醒來后,發現自己穿越到瑪法大陸的那一刻,

不也是恐懼,震驚,害怕,直到勸說自己平靜,坦然,然后慢慢接受時,是一樣的嗎?

“老頭,我該怎么做?”

“小子,你進夢里來,老夫一定給你好好說道說道。”

“別鬧,我認真的!”

“你聽老夫像開玩笑?”

“我……”

“行行行,晚上誅神殿好好聆聽您老的教導!”

“這還差不多!”

緊跟著,蘇御就感覺到腦中多出了一段口訣。

微微琢磨一下,蘇御開口,“20萬!”

“嗯?”

房間內所有人都為之一怔。

“會長,啥20萬?”潘晟撓了撓頭。

蘇御沒有理他,而是一動不動的盯著周毅。

這是蘇御新立的原則,救人可以,但是得拿錢。

等價交換,我不糾結,你也不欠人情,公平合理。

發現場中氣氛不對,周毅抬頭看了看,突然發現蘇御正盯著自己,微微一愣,“怎…怎么了?”

“你覺得自己一條命值多少金幣?”

“要你20萬,合理嗎?”

蘇御很直接,上來就談價。

可周毅卻是一臉懵,“我…我的命值…值多少金幣?”

蘇御不跟他墨跡,直接道,“先前我在馬盜團手下救了戰團6人,要價40萬,不過我看那幫人順眼,給打了個8折,也就是32萬!”

“劃到每一個人身上,也就是5萬多點!”

“按理說,你就是一個人,問你要20萬確實有點多,但是,考慮到你的情況特殊,

首先,我不救你,你必死無疑;然后,救你,對我可能會有傷害;再有就是你之前得罪過我,這里就有一個仇人價的東西,所以,我管你要20萬!”

“所以,20萬金幣,做不做?”

“做就掏錢,不做就角落里呆著去!”

“如果明早你嗝屁了,我會拿著你那把鐵劍當做喪葬費,給你挑一處不錯的宅!”

蘇御這次特別注意了,一定得先見著錢,而且能全款就直接全款,就算只是個首付款,也一定要看到對方是有足夠支付能力,又或者有賺錢能力,且信譽極好的。

絕不能輕易賒賬。

戰團就是一個好例子。

雖說后者當時也幫了他一把,但實則也并沒有做什么實際意義的幫助,結果那尾款14萬就當打水漂了。

郁悶。

就在蘇御還想著之前那14萬金幣的時候,周毅的內心波濤洶涌,且呼吸越發急促。

他雙眼通紅,也許是因為過分激動的緣故吧,緊緊的盯著蘇御,“你…你真的有辦法救我?”

蘇御大手一伸,

“有錢,就能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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