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奇主城,斗神據點。
“什么?”
“蘇御不見了?”
“連著御盟所有的人都不見了?”
陳銘聽著下屬的回報,眉頭緊緊皺起。
“有人見到御盟一幫人天剛亮就出城去了!”
“可知去哪了?”
“不知道!”
“不過,那么一幫子人想避開所有人的眼線也不可能。”
“那還愣著干什么?快去查啊!”
“是!”
當探子退出陣營,陳銘目光閃動,手指敲打著桌面,“如果他真有底氣,又何必要逃?”
“果然都是裝出來的么!”
陳銘微瞇著眼睛,宛如毒蛇一般。
實際上,自昨日從林子里回城后,陳銘就一直覺得哪里有不對勁,
一個12級的戰士,真有那么逆天的戰力?
那股磅礴的戰意,即便是會長也未必有吧!
可那小子如果真這般強橫,為何在場時不直接出手碾壓?
假象,極可能是假象,
外強中干,色厲內荏,
這小子深諳人心,精于算計,
如今天剛亮,就帶著隊伍離開了主城,分明是心虛啊!
該死,被騙了!
假如昨天強勢出手,沒有那么多顧慮就好了!
陳銘有些遺憾。
“陳兄,其實…”
房間內有人開口,那是刑戰。
昨天他被陳銘救下,就跟著回到了斗神據點,實際上,他并不想加入斗神行會。
畢竟,亂殺再起,他還能是會長,總強過給別人當小弟不是?
常言說得好,寧為雞頭,不為鳳尾,刑戰就是這種人。
一個人久居高位,豪橫慣了,又哪里能受得了他人氣,給他人當打手呢?
但陳銘于他為難之時出手相助,這叫他如何好開口拒絕?
無奈!
先在斗神待待看吧!
而且目前正處于風口浪尖,他還真怕蘇御找他麻煩,有著斗神這顆大樹,想他也不敢亂來吧!
曾幾何時,自己還想著輕松捏死對方,那還不跟捏死一只螞蟻一樣簡單,然而現實卻給了他一個無情的教訓。
尹磊被斬,季峰和鐵全未戰就退,而他也只在與對方力量碰撞下就一敗涂地,整個亂殺會分崩離析,被那一人打穿,這是從沒想過的,太諷刺了。
還是先在斗神蟄伏一段時間吧,避避風頭,來日再起。
至于報仇,
算了吧!
蘇御那一戰,留給刑戰心里的陰影實在太強。
況且,以蘇御和南知的天賦,只會越來越強,極有可能成為極其可怕的存在,若不能立刻格殺,只有遠離,不能再碰了。
而昨天,刑戰整整想了一夜,他雖然下令逮捕陳天,追查蘇御和南知的下落,也與二人有過口舌交鋒,甚至正面一戰,
但是,卻未傷及對方一人性命,反倒是自己這邊死傷不少,所以理論上來說,他與蘇御遠遠沒有達到不死不休的狀態。
也許,只要他不再主動挑釁對方,應該也就不會再有什么大糾葛。
就這樣,算了吧!
這是刑戰想了一夜的結果!
雖然有些窩囊,但活著不好么?
可剛剛又是什么情況?
陳銘居然派人監視蘇御,這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陳兄,你這是…”
“哦,是這樣的,其實昨天在城外的時候,我就覺得那小子哪里有些不對,所以派人去調查了一下!
果然,這小子一大早就帶人溜了,我敢肯定,咱們昨天都被他騙了!”陳銘攥了攥拳,可恨。
“被騙了?”
“一定是!”陳銘非常肯定道,“刑兄,你想啊,咱們兩個在主城里打混也有許多年了吧,什么天才高手沒見過,他一個12級戰士,能釋放出比咱倆還強的氣勢,你能信?”
刑戰微微皺眉,確實有點可疑,不過…
“而且你再想,他若真有直接碾壓咱二人的能耐,今日為何要跑?”陳天陰惻惻道,“虛張聲勢,肯定是裝模作樣,咱們都被他給騙了。”
刑戰皺眉,然后又搖了搖頭,“陳兄啊,他在與我正面一戰時,確實是用實力敗我,我能感覺到,他的戰力在我之上!”
“怎么可能!”陳銘皺眉。
難道是我想多了?
可是,如果那小子真有能耐,為何要跑?
“也許他只是帶著隊伍出去狩獵罷了!”刑戰道。
“是么…”陳天微瞇著眼睛,敲打著座椅,
突然,他雙眼一睜,閃過明光,“不對,以那小子狂傲的性格,怎么可能在這個時候離開?”
“異寶,那小子身上絕對有異寶!”
“他能在力量上勝你,一定是靠異寶加持!”
“還有那戰意,就算是我們會長也不可能有,一定也是異寶!”
“還有另外那個小鬼,南知,就是他!”
“他當時能和你正面一戰,不也是使用的是秘法么?”
“這兩個小鬼一定是有什么了不得的際遇,身上必有種重寶!”
陳銘這一刻,突然想通了。
不然根本解釋不了,一個12級戰士,一個12級道士,為何都會有與16級大戰士正面一戰的能力?
越4級作戰,他在主城待了那么久,聽都沒聽說過。
他更不信一個比自己低了4級的家伙,會有比他更豐富的戰斗經驗,比他更高深的戰斗技巧,
一定是重寶加持。
極品裝備,一定是極品裝備!
好家伙,差點漏掉大魚!
看著一旁碎碎念的陳銘,刑戰搖了搖頭,這家伙魔怔了!
極品裝備的加持,確實有可能讓戰力提高一大截,但是刑戰與那兩人先后戰過,對方二人身上的那種變態,絕不止于戰力,
與南知對戰時,他感覺到的是對方身上的那股子狠勁。
那種狠,不光對敵人,更是對自己!
冰冷到極致的氣息,就要夢魘一樣將他死死纏繞,刑戰猜到對方必然是付出了極大的代價。
那種代價,讓他眸子變得漆黑,聲音變得嘶啞,就像與魔鬼做了交易,將和靈魂都徹底出賣給對方。
刑戰心悸,膽寒。
他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樣的秘法,但假如是讓他與魔鬼做交易,他不敢。
這種狠,刑戰從未在任何一個人身上看到過。
那不是止于表象上的兇狠,而是深入到骨頭,深入靈魂的無所畏懼。
刑戰甚至敢用性命擔保,這種人若不成王,他吃屎!
至于蘇御,
刑戰皺眉,
表示看不懂!
淡定,從容,卻又不將任何人放在眼里,這是蘇御的出場,刑戰當時只覺得對方裝逼,找死。
可當戰起,
一劍重創尹磊,而后一臉平靜的扔進護城河,表現出了極致冷漠,與殺伐果斷。
接著不動聲色,就令季峰和鐵全雙雙下跪,并自斷一臂,這是威勢,且勢到巔峰,因為就算是他,也根本做不到讓那二人心甘情愿的跪下,又或者斷臂。
因為他知道,如果兩人要逃,完全可以用回城卷,再或者是地牢卷,但兩人誰都沒用,可能就是因為對方那一句‘逃,就死’吧!
不戰而勝,屈人之兵,這絕不是簡單的戰力差距就能做到的,那是一個人真正強到可怕,強到恐懼,
且令人恐懼、生畏的同時,臣服,
只有恐懼到內心深處,且生出臣服之心,才有可能發生的。
這是真正的王者、霸主才能具有的氣質。
然后,就到了刑戰!
一劍,僅僅一劍,刑戰就敗了。
敗的狼狽,敗的徹底,敗的生不出一點反抗之心。
最后,斗神來援,反盜也加入,但蘇御一人一劍,更顯狂傲、霸道,他誰都不懼,一句‘誰攔誰死’!
讓刑戰徹底看清,他之前想盡辦法對付的,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
惹不起,絕對惹不起。
那種眼神,那種氣勢,還有桀驁的話語,以及那些高超的戰斗技巧,一切都出自骨子里。
也許他們身上真的有重寶,但那又怎么樣呢?
不會有人真的會愚蠢到認為,給你一件極品裝備,你就真的能有成王成圣之姿了吧?
笑話!
所以,刑戰對于陳銘的執念,皺眉!
“陳兄,我和蘇御的事就算了吧!”
“嗯?”
“你不想報仇了?”陳銘有些意外。
“仇?”
“什么仇?”刑戰搖頭,苦澀一笑,“不過就是尹磊死了,亂殺散了罷了!”
其實,尹磊也好,黃天也罷,與刑戰之間從來就沒有什么真正的兄弟情,不過是上下級,相互利用的關系罷了。
至于尹磊,多年前若不是刑戰護他,保他,他早就沒命了,如今就當還了當年情罷了。
“那季峰和鐵全呢?”
“他倆可是當著那么多人的面背叛你,你就不想報復么?”
刑戰擺了擺手,“他們不逃又能怎樣,不過是和尹磊一個下場罷了,算了算了!”
“呵,刑戰,我真不知道該說你是想開了,還是被打怕了啊!”陳天冷笑,眼中有著不屑。
“是什么都無所謂!”刑戰沒有反駁,只是搖了搖頭道,“陳兄,我感謝你的救命之恩,不過我確實已經想好了,我和蘇御的事情就算了,這次就當我給自己上了一課,往日兄弟行事確實有些太冒頭了。”
槍打出頭鳥,整個主城強者無數,他刑戰也只過是中等之姿,真要哪天惹了哪位大佬巨擘,真是連后悔的機會都沒了。
眼下他雖看著狼狽,如喪家犬,但是福是禍,說不準。
這一戰,讓他更清楚的看到了自己,也更清楚的看到了主城整個形勢。
未必就是壞事。
看著刑戰如此模樣,陳銘眼中閃過不屑,“那入我會之事…”
“陳兄于我有救命之恩,我刑戰也不是忘恩負義之人,斗神會我加入!”
“好!”
陳銘臉上終于有了一抹喜色。
不然的話,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放過刑戰,畢竟,白白幫忙,落一仇人,卻一點好都沒得,這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不能容忍的,又何況是陳銘這種狠人。
好在刑戰還算識時務。
再轉念一想,其實刑戰現在的狀態也挺好,若不是蘇御幫忙打消了刑戰的傲氣,想要將其徹底收服,怕是有些難度。
如今正好,雖然這家伙膽子慫了,不如以前有氣魄了,但16級的戰力卻也不是蓋的,留在斗神當個打手,剛剛好。
“陳兄,我和蘇御的事已經到此結束,你是不是…”
陳銘一揮手,打斷道,“本來確實是想為刑戰兄弟找回場子,不過既然你都不計較了,我也沒啥好說的了!”
刑戰點了點頭,也是放心了。
然而,陳銘話音一轉,
“但是,那小子身上的重寶,我要定了!”
“除非他識相,主動交出寶貝,不然…”
“哼!”
刑戰一愣,沒想到對方竟還打這注意,正要開口時,
突然從房間外沖進一人,
一頭大汗,很是慌張,
“嗯?”陳銘眉頭一皺,厲聲道,“冒冒失失,想死么?”
那人喘著粗氣,驚恐道,“陳…陳老大,是會長的指令,十萬加急!”
“會長?”
“會長不是外出了么…”
“確實還沒回來,是會里兄弟捎口信回來的!”
“這樣么,那你說吧!”
陳天抬手,可來人卻看了看刑戰,有些猶豫。
“咳,那陳兄,你先忙!”
“我回亂殺打理一下,咱們晚點再碰!”刑戰也很有眼力見。
“好!”陳天點頭,
事關會長,陳銘也不敢有所疏漏。
等刑戰出了房間,
“到底什么事!”
“礦區有情況,會長命你立即帶足人手前往。”
“那邊能有什么情況?”
“寶礦出世!”
“什么!!!”
沃瑪森林,木屋內。
一句‘你真的殺了尹磊’?
極其的突兀,瞬間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是角落中傳出的聲音,是那個在眾人之前就已經在木屋里的人。
御盟中有人站起,沉聲喝問,“你到底是誰?”
那人顯得很慌張,低著頭,背對眾人,瑟瑟發抖。
“陳天,你去將他請過來!”蘇御開口,同時示意陳天注意分寸。
陳天點頭,走到角落沖著那人抱了抱拳,“這位兄弟,我們會長有請,勞煩移步!”
“會…會長,你們會長是誰?”那人聲線有些顫抖。
“蘇御!”
“我…我不去,我不去…”
陳天回頭看了一眼,蘇御微微皺眉。
這時鳴燁站起,“我來吧!”
走到跟前,鳴燁一把抓在那人肩頭,那人下意識的反抗,但卻不是鳴燁的對手。
被‘請’到篝火前,那人低著腦袋,微微顫抖。
“我…我什么也沒干,你…你們憑什么抓我?”
蘇御示意鳴燁松手,盯著那人微微皺眉,“你認識我?”
“不…不認識!”
那人很慌張,但蘇御很輕易就判斷出其話語真假。
果真認識我么?
可是,蘇御不記得在哪里見過對方。
“把頭抬起來!”
那個人一個勁的搖頭。
蘇御向陳天和朱大龍打了個眼色,兩人快速上前,一個壓制對方,一個抬起對方的頭。
“你…你們要干什么?”
“你們放開我!”
那人一個勁的掙扎,閃躲,但是卻很無力,蘇御判斷后者應該是身子有傷,很虛弱。
終于,那人徹底沒力了,撲通一聲倒在了地板上,
火光前,映照出一張臉,幾縷長發散落,但仍然能看清那張臉,
血污,泥漬,沾滿一臉,
看起來很是狼狽,凄慘!
蘇御皺眉,除了沒想到對方這么狼狽外,還有一絲…熟悉的感覺。
但印象中,好像沒有這號人物!
“周毅!”
突然有人出聲,那是鳴燁。
鳴燁上前一步,盯在那張布滿血污的臉上,“你是周毅,你怎么會在這?”
“周毅…”
蘇御皺眉,好像在哪聽過。
“亂殺!”
清允在一旁冷冷的開口。
“亂殺!”
蘇御終于想起來,他是誰了!
那日,鐵全帶著兩人追殺清允,然后就遇上了他和南知。
其中一人好像就是叫周毅,11級道士,配合另外一個11戰士,糾纏了自己很久。
此時再看那張臉,不錯,雖然狼狽,但就是那人。
“你怎么會在這?”蘇御沉聲質問。
當時,這個家伙可沒少給自己帶來麻煩。
聽到蘇御的聲音,那人只是呆呆的望著篝火苦笑,模樣莫名復雜,且絕望。
“他的丹田已經枯竭!”
南知皺眉,
“治愈”
“嗯?”
“治愈”
又兩道治愈打了出去,
南知眉頭一皺再皺,“怎么回事?治愈無效!”
“治愈”
鳴燁也出手嘗試,結果都一樣。
對方的身體就像一個大漏斗,無論幾道治愈打上去,都被瞬間吸收,卻起到一絲一毫的作用。
“奇怪!”
隊伍中,陸續有道士想要出手嘗試,
“沒用的!”
周毅趴在地板上,無力的開口。
蘇御抬手示意陳天兩人放手,后者艱難坐起,垂著腦袋,弓著身子,顯得非常虛弱。
“說說吧,你怎么會在這?”蘇御再問。
周毅沉默。
陳天眼活,準備動手逼問,但是被蘇御一個眼神阻止了。
蘇御并不著急,就靜靜地坐著,他能感覺到對方不是不想說,只是在平復情緒。
終于,周毅開口了,緩緩講述那日之后的事情。
大概就是說,自蘇御放過他以后,他便出了古墓,回了城,而后向刑戰申請了退會,離開了亂殺。
退會?這倒出乎了蘇御的意料!
“那你又怎么會在這里,還搞成這個樣子?”
周毅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猛然抬頭,盯著蘇御,這還是兩者相遇以后,后者第一次這么有勇氣直面蘇御。
他一字一頓,認真的問道,“你真的殺了尹磊?”
蘇御有些意外,這和我殺不殺尹磊有什么關系?
“當然了!”御盟中有人開口,“尹磊被我們會長扔進護城河,當時就被蛤蟆吃的一點都不剩了。”
“扔進護城河?”周毅雙眼圓睜。
“不止呢,黃天也被扔進了護城河!”
“還有那個季峰和鐵全,我們會長甚至都沒動手,就被嚇得當眾下跪,且各斷一臂,不然一樣丟進護城河!”
“隊…隊長他…下跪…斷臂…”周毅發怔。
亂殺雖然殘暴,且不厚道,但是季峰對周毅還是很不錯的,他退出行會的時候,對方還在古墓,之后特意來看過他,還給他送了些金幣,
雖然季峰做事沒有原則,手段兇狠,凌厲,但整個亂殺,也就只有季峰對手下兄弟還是很不錯的。
隊長也…
“照我說,他倆是聰明的,沒看到刑戰都被咱們會長一劍敗之嗎?”
“他們要是負隅頑抗,一樣丟進護城河的命!”
“什么?”周毅震驚到了極點,“刑…刑戰也被打敗了?”
“我還騙你不成,整個主城的人都看見了!”
“整個亂殺都被俺們御盟打的分崩離析,狼狽四散!”
“亂殺散了?”
“御盟?”
周毅木愣愣的看著蘇御,他至今還記得初見后者時,對方對著季峰嬉笑、諂媚的神態,二次見面時,后者對鐵全依舊是賠笑,賣乖,
可是一轉眼,便化身一把劍,一把凌厲,至強的劍。
胡波被一劍穿心,甚至到死前那一刻還不自知,鐵全更是被嚇跑,只剩下他,但除了跪拜,挨踢,根本興不起一丁點的反抗之心。
周毅甚至想過,若不是他在一開始的時候,幫襯著后者說過幾句話,也許自己也已經死了。
所以,劫后余生,他退出了亂殺。
可這才多久?
再見面時,那人已經12級了,不僅是他,還有那個道士,法師,甚至在他之后還跟著那么一大幫人。
他躲在屋子里遠遠的就看到了這些人,但他驚恐,慌張,不敢暴露。
慢慢的那些人走近了,木屋就是他們的目標,躲無可躲,避無可避,他也只能去面對。
“別,別,是我,是我!”
聽到那個男人要讓法師放火,他倉皇跑出木屋。
他本以為又會被吊打,但似乎因為天色,又好像因為自己此刻的狼狽,所以那幾人并沒有將自己認出。
他暗自慶幸,甚至想要離開,但是憑他此時的狀態,去到林子里只有死路一條。
他只有蜷縮在房間里的角落,祈求不要被認出。
然后他就聽見那些人談笑,聊天。
“御盟!”
“會長!”
“竟然連少城主鳴燁也在!”
一切都以那個男人為中心,
他叫蘇御?
他是會長?
御盟是他組建的行會嗎?
就連鳴燁也加入了?
帶著一系列的問號,他又聽見了幾人爭吵。
亂殺,他們提到了亂殺,
還有斗神,反盜,
他們招惹了斗神,反盜?
這些可都是大行會啊,他們怎么敢?
周毅聽見了太多,太多令他感到不可思議的事,然而,
最令他震動到愣神,震動到無以復加的是,那個男人竟然說,再殺一次尹磊,再敗一次刑戰…
尹磊,
他殺了尹磊???
刑戰,
他敗了刑戰???
于是,他最終還是沒能忍住,驚恐出聲。
然后他就被抓了過來,而后被鳴燁認出。
原來,他做到的還遠不止這些,他竟然真的在古墓中洗去詛咒之力,然后帶著隊伍重返主城。
亂殺崩碎,就因為惹了這個男人。
這個結果,是他無論如何,即便天馬行空,也不可能想到的一種結果。
抬頭再看面前這個男人,周毅的心緒如同狂浪一樣翻滾拍打,太震驚了。
蘇御同樣盯著對方,他不知道后者此刻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但是他能感覺到,那個答案似乎對他很重要,于是點了點頭,
“不錯,尹磊確實被我殺了!”
“呼”
周毅情難自抑,緊緊攥著拳頭,沉沉的吐出一口氣。
“謝謝!”
莫名其妙的一句話,將房內眾人都整懵了。
蘇御僅僅是一愣,然后皺著眉頭道,“是尹磊害你如此?”
周毅點頭。
瞬間,所有人都明白了。
周毅道,“就在我退會的第二天,尹磊找上了我,然后對我出手,我在林子亂跑,最后來到了沃瑪森林。”
“是刑戰的意思?”蘇御猜測。
“我不知道!”周毅搖頭,又道,“不過,我想可能不是!”
“為什么?”
“沒有理由!”
“理由?”蘇御不明白。
以刑戰的作風,無理由殺人難道很難理解嗎?
鳴燁卻在一旁開口解釋道,“這是主城的各大行會之間的一種潛規則,行會開戰,戰中背逃,會有行規處置,而這個處置即便是處死,也沒人會說什么。”
蘇御點頭,這個他能理解。
這就和地球上的逃兵一個性質,是要抓住槍斃的。
這是一種懲罰,同時也是一種震懾。
否則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一上戰場,結果見勢不對都跑了,那還玩個錘子!
鳴燁又道,“但是正常理由退會,是每一個行會成員的自由和權利,誰都不能干涉,甚至報復,否則今后誰還敢再入你的行會?”
確實,只許進不許出,那就太霸王條款了。
“可如果不是刑戰授意的話,那他為什么要殺你?”
“難道你得罪過他?”
周毅搖頭,“怎么會呢,他平時一直跟著刑戰,自己根本就和他沒有任何交集。”
“那可真奇怪了!”蘇御摸了摸下巴。
“你身上的傷怎么回事?”
“也是他弄的嗎?”南知突然開口,似乎對于后者身上的傷好像很感興趣。
不知道是錯覺,還是眼花,蘇御竟然看到后者身子一顫,仿佛回憶起了什么可怕的事一樣。
“我進了沃瑪森林,本來以為安全了,可尹磊還是追了上來,但卻也不殺我,像是故意驅趕我,
但卻是往林子外面趕,最后我被他逼到了一處山谷里,然后就不知所覺的眼前一黑,進入了另一片世界。”
“另一片世界?”
“什么樣子?”
“我沒有看清!”周毅搖頭,不過臉上還是露出了極度的恐懼,繼續道,“但是黑暗中我聽見了一道非常奇怪的聲音,緊接著背后一陣劇痛,我慌張亂跑,然后眼前一亮,就回來到了外界,那時尹磊已經不見了,我也不敢回城,就躲在了這林子里。”
“那你的傷…”南知指了指后者的幾近枯竭的丹田。
周毅臉上泛起一抹痛苦,“我不也知道,但就是從那天以后,我的丹田就像出現了漏洞一樣,血氣不斷的潰散,且無時無刻不在繼續,我已經耗光了所有的金創藥和魔法藥,就是存不住血氣!”
“如果你們再晚一些過來,可能看見的就是我的尸體了!”周毅苦笑,臉上有嘲諷和無奈。
這可能就是他的歸宿吧。
“丹田有漏洞?”
蘇御皺眉,向老人詢問。
“丹田在臍后腎前,又名黃庭,丹田和人體其他經脈一樣,是具體實物,而非虛幻不可知的存在,如果丹田出現漏洞,等同于經脈斷裂,基本上就是半廢狀態,但也絕不至于血氣干枯,危及性命!”
“那他怎么回事?”
“去看看他的后背!”
老人開口提示,蘇御想起了后者剛才提到的另一方世界。
難道是在那里受的傷?
看見蘇御站起,并向自己走近,周毅心頭一驚,不由得再次想起,那一日的經歷。
“跪好!”
冰冷,淡漠,不含一絲情感。
但這一次,蘇御沒有像那樣,他快速走到周毅身前,而后繞到其身后,接著一把扒下了他的上衣。
“呀!”
朱靈兒驚呼一聲,用小手捂住了眼睛。
清允也是眉頭一皺,猛地轉頭,移開了視線。
“天吶,這是…”
突然有人驚呼,而且不止一道。
那是有人看到了周毅的背后。
“怎…怎么了?”周毅回頭張望。
他本來還處在被突然扒掉衣服的懵逼狀態中,突然聽到眾人的驚呼聲,也意識到了不對。
但卻沒人回答他,所有人都緊緊的盯著他的后背。
那里已經找不到半點正常皮膚的顏色,一片墨綠,就像一條青蟒附他的身后。
綠的深邃,綠的詭異,令人頭皮發麻。
“到底怎么了?”周毅感覺背后一定有異常,但就是看不見。
蘇御盯了一會兒,抬頭道,“你剛才說,你去到了一方黑暗世界,里面有奇怪的叫聲,并且背后一陣劇痛?”
“是啊!”周毅點頭,“不過,出來以后就沒什么感覺了。”
“怎么?我背后有傷嗎?”
“那不是傷!”南知開口,“是毒!”
“毒?”周毅轉身,“你是說我中毒了?”
“是尹磊嗎?還是…”
南知搖頭,“我不知道,不過,我能感覺到,這個毒和尹磊直接放在我身上的是同一種,不過毒性還要高許多!”
“施毒術?尹磊?神秘世界?奇怪叫聲?”
“這難道有什么聯系?”
蘇御皺眉,總感覺猜到了點什么。
“那你有辦法救我嗎?”周毅萌生希望,緊緊的盯著南知。
對于生的渴求,是每一個人的本能。
周毅不想死,他之所以退出亂殺,就是渴望新生。
然而,南知搖頭,“抱歉,我沒辦法!”
實際上,對抗毒術的唯一辦法就是不停的消耗金創藥,又或者治愈,只要扛過了毒性,就可以了。
但周毅眼下所中的毒厲害非常,從后者的話中就能聽出,這毒至少已經在他身上好幾天了,竟然毒性還在。
這種毒,要比南知當初中的毒厲害多了,南知束手無策。
“治愈”
只能再次試著打出幾道治愈,希望能幫其再拖延一時半刻。
“老頭,你有辦法嗎?”蘇御向心底傳音。
老頭翻了翻白眼,“你真當老夫無所不能啊?”
看來是沒辦法了。
“不過,老夫雖然不行,但你卻可一試!”老人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
“我又不會治毒,我怎么試啊?”
“你雖然不會治毒,但你不怕毒啊!”
“我不怕毒?”蘇御臉上大寫的一個問號。
“小子,你可是忘了劍道真解?”
“那個么…”
提到劍道真解,蘇御確實記得老人提過說,劍道真解可保自己萬邪不侵,可這毒…
能是一回事嗎?
“小子,這毒就是用天下至邪至陰之物配置而成,你說算不算邪?”
“還能這樣理解?”
“好吧,那就算你說得對,那萬毒不侵的也是我,現在中毒的不是我,是那個家伙啊!”
“你是不是傻,你把他的毒給吸到你身上不就得了嗎?”
“吸到我身上?”
“臥槽”
“老頭,你這一天天的能不能想我點好啊?”
“出的都是什么主意這是?”
“我給他吸毒?我瘋了吧?”蘇御總感覺這老頭,一天不坑自己幾回,心里都不得勁。
“嘿,那不是你先問我意見的嗎?”
“你愛救不救,關老頭子我啥事?”
“小子,我看你最近又有點皮癢了哈,晚上誅神殿不見不散,老夫要跟你好好盤盤道!”
老人已經在計劃著晚上怎么吊打蘇御了。
蘇御臉皮一陣抽搐,咬了咬牙道,“麻蛋,大不了小爺今晚不睡了!”
“哼!”
“不用了,謝謝!”周毅的聲音再次響起,虛弱,無奈,絕望。
他對著南知和鳴燁等人擺了擺手,阻止了眾人的幫助。
自己的身體自己最了解,他丹田已枯,再多的治愈也是徒勞。
他放棄了,認命了。
這些天,他一直在驚慌,恐懼中度過,除了害怕面對死亡,還有就是懼怕自己死掉的時候,沒有一個人知道。
他不想一個人死的不聲不響,太孤單,太寂寞。
如今遇到了眼前這幫人,其中有不少都與自己相識,至于相識的原因各種各樣,甚至沒有一個算得上真正的朋友,
但是,這已經很讓他滿足了。
尤其是在眾人給他打治療的時候,南知,鳴燁,還有三個自己沒見過,也叫不出名字的人。
周毅知道,對方只是在可憐自己,但那又怎樣?
不也是一種善意嗎?
臨死前他還能感受到這群人的善意,滿足了。
看著對方眼中的灑脫,釋懷,蘇御瞬間想起了自己在一覺醒來后,發現自己穿越到瑪法大陸的那一刻,
不也是恐懼,震驚,害怕,直到勸說自己平靜,坦然,然后慢慢接受時,是一樣的嗎?
“老頭,我該怎么做?”
“小子,你進夢里來,老夫一定給你好好說道說道。”
“別鬧,我認真的!”
“你聽老夫像開玩笑?”
“我……”
“行行行,晚上誅神殿好好聆聽您老的教導!”
“這還差不多!”
緊跟著,蘇御就感覺到腦中多出了一段口訣。
微微琢磨一下,蘇御開口,“20萬!”
“嗯?”
房間內所有人都為之一怔。
“會長,啥20萬?”潘晟撓了撓頭。
蘇御沒有理他,而是一動不動的盯著周毅。
這是蘇御新立的原則,救人可以,但是得拿錢。
等價交換,我不糾結,你也不欠人情,公平合理。
發現場中氣氛不對,周毅抬頭看了看,突然發現蘇御正盯著自己,微微一愣,“怎…怎么了?”
“你覺得自己一條命值多少金幣?”
“要你20萬,合理嗎?”
蘇御很直接,上來就談價。
可周毅卻是一臉懵,“我…我的命值…值多少金幣?”
蘇御不跟他墨跡,直接道,“先前我在馬盜團手下救了戰團6人,要價40萬,不過我看那幫人順眼,給打了個8折,也就是32萬!”
“劃到每一個人身上,也就是5萬多點!”
“按理說,你就是一個人,問你要20萬確實有點多,但是,考慮到你的情況特殊,
首先,我不救你,你必死無疑;然后,救你,對我可能會有傷害;再有就是你之前得罪過我,這里就有一個仇人價的東西,所以,我管你要20萬!”
“所以,20萬金幣,做不做?”
“做就掏錢,不做就角落里呆著去!”
“如果明早你嗝屁了,我會拿著你那把鐵劍當做喪葬費,給你挑一處不錯的宅!”
蘇御這次特別注意了,一定得先見著錢,而且能全款就直接全款,就算只是個首付款,也一定要看到對方是有足夠支付能力,又或者有賺錢能力,且信譽極好的。
絕不能輕易賒賬。
戰團就是一個好例子。
雖說后者當時也幫了他一把,但實則也并沒有做什么實際意義的幫助,結果那尾款14萬就當打水漂了。
郁悶。
就在蘇御還想著之前那14萬金幣的時候,周毅的內心波濤洶涌,且呼吸越發急促。
他雙眼通紅,也許是因為過分激動的緣故吧,緊緊的盯著蘇御,“你…你真的有辦法救我?”
蘇御大手一伸,
“有錢,就能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