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法令
劉信在派遣范喜為自己提親的同時,開始著手推行限民田令與納粟拜爵令。
被劉信從監獄中釋放出的秦吏,如今官復原職,對劉信無比感激,無不盡力。
限民田令規定:按照成年人口確定名下土地份額,每個成年男子可擁田百畝,多余部分由官府強制征收,不足百畝的由官府從征收土地中補足。
凡分得土地,缺乏能力耕種者,可加入到官府組織的農村生產合作社,過集體經濟生活。其名下土地由官府組織合作社成員來統一耕種與收獲。
為了推廣法令,劉信派遣官吏宣傳始皇帝當初“令民自實田”實乃暴政,懶政,忽略了普羅大眾的利益。
在這個反秦意識高漲的時代,說始皇帝的壞話,總是能夠得到許多人的支持。而且少地的平民、無地的雇傭農在限民田令中獲益最大,自然也都支持劉信。
虞縣城內的地主成了官吏肆意撕咬的對象,短短一月內,官府征收的土地便已經達到十萬畝之多。
頒布限民田令三日后,劉信又推行納粟拜爵令。
納粟拜爵令規定:每家每戶在留夠吃到來年的余糧,剩下的部分可捐獻給官府,根據捐獻數量,有官府進行升爵。爵位到達五大夫以上,再通過官府的考試便能做官。
只是現在天下大勢未定,劉信所許諾的官職并無太多的吸引力。納粟拜爵令顯得有些一廂情愿。
劉信在認清了現實后,便主推限民田令,團結最底層的百姓,并擇其精壯者為兵,得五百人。納粟拜爵令也由一開始的溫情脈脈轉為強制征收,凡藏匿大量糧食者,誅其九族。
劉信擴軍的目的是為了震懾虞、張、白三家,迫使其交出名下大量土地。
如今那些被剝奪了土地、繳納糧食的中小地主都在看著劉信呢。
如果劉信坐視虞、張、白三家不管,必然惹得這些人的不滿與抱怨,從而妨礙到劉信法令的推行。
準備做足,劉信第一個拜訪的是張家。
張公得知后大驚,他以為劉信第一個去的應該是虞家。為此,張公與白公沒少給虞家施壓。想要虞家以長輩身份束縛住他們未來女婿的手腳。
但劉信卻先來自己家。
在劉信的巧舌如簧之下,張公稀里糊涂,竟是答應了劉信的全部請求。清醒過來之后,才發現自己失去了大量土地與糧食的同時,還把同意了將自己的兩個孫兒送去了劉邦身邊做中涓衛。
雍齒隨劉信一起來張家的,劉信說服了張公后告辭,雍齒與劉信一同出了張府,雍齒見天色已晚,問道:“是否明天再拜訪虞公?”
劉信笑道:“今晚若不去虞家,怕虞公不能安枕。”
虞家與張家各自住在相鄰的兩個里。劉信讓張公的兩個孫兒上了馬車,由雍齒護送回縣寺中。自己則帶著盧東、盧西步行來到了虞府。
虞府大門前的燈籠依舊亮著。劉信從側門而入,得知虞公與范喜都在堂中等著自己。劉信去張家前,便先安排了范喜去虞家,以寬虞公之心。
劉信進入堂內,向虞公請了安,又向自己未來的泰山大人虞公二子虞仲請安,方才落座。
劉信道:“張公已決定限民田令與納粟拜爵令,交出名下多余土地與糧食,還拜托我將他家兩位孫兒舉薦給沛公為中涓衛。張氏為反秦大業犧牲如此之大,令人敬仰。”
虞仲聽完,臉色發白,只得在虞公的眼神示意下,將早已經準備好的盛放有地契的竹笥搬出來,交到了劉信面前。
劉信只是瞄了一眼竹笥中的地契,便點了點頭,虞家既然也已輸誠,就不用再繼續留下,劉信主動請辭:“時候不早,信就不打擾了。信擬讓子期留在我身邊學做事,不知虞公意下如何?”
“我才不要在你這酷吏的手中做事呢!你和那些秦吏一樣,沒有一個好東西!”
虞子期與虞小株躲在堂后偷窺,聽了劉信不要要他們交出土地與糧食,還要那子期做人質,虞子期先忍耐不住,沖了出來。但他人本在虞小株身后,這一往前走,卻先把虞小株給先撞了出來,虞小株被撞得趴倒在了地上。
虞小株抬頭看到劉信一雙迷惑的眸子,心中后悔死了,只能揚起小手道:“小株見過公子。”
兩人第一次見面十分尷尬,好在虞子期的吵鬧幫她解了圍。
虞子期向虞公拱了拱手道:“大父,劉信此舉,明顯是拿我與張氏孫一樣,去做他們的人質。假情假意,孫兒斷不會從!”
虞公氣壞了,問道:“這是誰和你說的?”他這個孫兒一向莽撞,恐怕想不到這一層。可自己的兩個孫女卻都是心靈通透。若是小株厭惡劉信,說過這樣的話,那剛剛訂下的婚約對于虞家又將是一場災難!
虞子期支支吾吾不肯交代。
劉信幫虞子期解圍道:“子期所言,也不無道理。同道之人,方能一同遠行。子期年紀尚幼,眷戀家人在所難免,還是讓其留在家中,受虞公教誨吧。”
劉信說完,將還趴在地上的虞小株攙起。一直跪著可不太雅觀。
劉信與虞公拱手告辭,便信步離開了虞府,范喜亦搬起裝有虞家地契的竹笥跟隨劉信上了車。
車上,范喜笑問:“今日唐突堂上之女,便是虞家二女,將軍覺得如何?”
劉信苦笑道:“才一面之緣,談何感觀?”
“我看那虞家二女有意于將軍。將軍可要時時拜訪其家,寬慰其相思之苦了。”
劉信苦笑道:“怕她也當我等文法吏皆嗜血施虐之人。”
范喜也沉默了下來。虞子期對劉信觀感很惡劣。那么虞小株呢?她會不會和虞子期是一般的想法?
范喜道:“張公既已服從,虞縣大局已定。若將軍覺得虞家二女并非良配,不如派人與虞公取消婚約。”
劉信搖了搖頭道,若真取消了婚約,他還怎么和項羽聯系。此時項梁應該已經率領江東子弟兵北渡至薛了吧?
那時項梁將會邀請楚地所有反秦義軍加盟。“十八路諸侯”共同討秦。劉信可還要依靠這層關系,為劉邦爭取一個好的排位呢。所以沒有必要因為一些小瑕疵便與虞家翻臉。
“婚約照舊。不過婚禮可以推遲。”
“推遲的理由呢?”
“就拿年齒來搪塞吧。”
到了第二天,出現了一樁意外。之前劉信勸說留守亭舍的亭長來虞縣,告知劉信,虞縣的白公與彭城的景駒有書信聯系,意欲背叛劉邦。
劉信派范喜審訊此事,不料走漏風聲,白家率領族人反抗,被雍齒領兵彈壓。白家人盡數被捕,后又在白府上搜出了其與秦將章邯來往的書信,一番刑訊后,白家子侄交代,其先輩,乃是關中人,豈肯背秦向楚?
虞縣百姓得知審訊的結果后憤怒了,將各自家中藏匿的白家子弟盡數交出,劉信將白家人盡斬于東市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