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7章終南山下（下）
軍情緊急，劉信去內院看了一眼贏箬，讓她有時間去豐陽里安撫下母親張氏。
贏箬猶豫了下，道：“我細細想來，漢王戰敗到并不令人奇怪。”
劉信本已經要走，對贏箬的話敷衍道：“是啊，在你印象中，漢王是百敗百戰，項羽是百戰百勝對吧？但軍情不能光憑歷史的經驗來判斷了。”
“你還記得我在齊地待過一段時間吧？我在那里大力發展高爐煉鐵，軍隊離開后，便將所有的設施交給了齊王田榮。指望他能抵擋楚軍一陣子的。只是沒有想到他口氣雖大，卻那么不中用。”
劉信腦袋都要炸掉了，怒道：“你如何不早說？”
贏箬也怒道：“我也是現在才想起。難道我不想打敗項羽？”
贏箬畢竟是大秦公主，雖然是穿越者，但也不可避免的對秦有著特殊的感情。項羽毀秦宮室，咸陽淪為邱墟，贏箬不可能不恨項羽。
劉信終于明白項羽敢率三萬人迎戰劉邦率領的二十萬諸侯聯軍了。
項羽擊敗了田榮，橫掃齊地，煉鐵的高爐自然也被其掌握，憑借繳獲的物資與通過高爐生產的大量鐵制品，裝備三萬人的甲士并不是難事。
三萬甲士足以橫掃二十萬諸侯軍。這也就難怪項羽敢只率領三萬人對陣劉邦二十萬人了。
想到這里，劉信苦笑一聲，他們竟是都被項羽的戰術給欺騙了。
贏箬見劉信不說話，冷哼一聲道：“我說這些，也是要提醒你，注意躲避項羽的兵鋒。”
劉信嘆息一聲，抱了抱贏箬，便離開了。
虞姬也正式作為囚犯，手銬腳鐐齊全，被押到了馬車上。劉信可是指望著用虞姬從項羽那里換點什么的。
蕭何征發關中百姓入伍，集合點定在櫟陽，百姓到達后還需要整編，才能成軍。劉信便留下呂澤在櫟陽，輔助蕭何整編士伍，另外一方面，卻也有安呂雉之心，監視百官的意思在。
劉信若能夠在櫟陽城等待三日，全旭應該能先一步與自己會合。但眼下必須以穩定滎陽一帶為第一要務，劉信只盼望著能夠在滎陽與全旭相遇了。
虞小株站在山丘上，目送著劉信的隊伍離開了櫟陽城。
“你現在可以追上去，他好久沒見到你了，一定會很開心。”
在虞小株的身后，一名糟老頭子半敞著胸前的衣服，用來散開胸膛的熱意，醉眼朦朧地躺臥在草地上。糟老頭子身旁的草地不遠處，是一長一短兩把不知名的寶劍。此人正是教授虞姬與虞小株劍法的師傅，蓋大師。
蓋大師一手撐地，另外一只手則捧著一個酒壇子，說了上面一句話后，便又大口大口地飲了起來。
虞小株冷聲道：“你放心好了，我答應你的事，就會說到辦到。等你死后，終南山下的古墓便是我的了。”
蓋大師罵罵咧咧道：“你個小鬼？就不能見師傅一點好？咋天天盼望著你師傅死呢？明明是你心甘情愿，要為你那情郎尋個隱居之地。可你知道嗎？你心愛的那武平侯若真的失敗，隱居在此，便與你師傅一般，只是個活死人罷了。所以，你厭惡現在的我，恐怕也會厭惡那個時候的他！”
虞小株道：“至少那時我是古墓的主人，我若討厭了他，也隨時可以將他攆走。總之，你這個古墓我要定了。”
蓋大師淡淡一笑，抬起酒壺，往嘴里咕咚咕咚地灌，壇子中的酒很快告罄了。
蓋大師沒了酒，便搖搖晃晃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對虞小株道：“既然這樣，那就按照約定，陪我十年。現在先為我去櫟陽集市沽壇酒來。”
虞小株怒瞪著自己的師傅，蓋大師訕訕一笑，自己捧著酒壇，道：“也罷，也罷，我自行去。哎，我可真可憐，怎么攤上你這么個徒兒。”
蓋大師提著壇子，丟下了虞小株，往櫟陽城去了。
按理說，沒有了蓋大師的監督，她想要去見劉信，也并非太難的事情。只是回頭望著蓋大師漸行漸遠的身影，卻是搖了搖頭，她的心情好不容易平靜下來，又何必再去追尋煩惱，人終于還是回古墓去了。
劉信出城不到十五里，天已經黑了，又趁著明亮的月色行軍到鄭縣，軍隊實在疲憊走不動道了，便在鄭縣外駐扎下來。軍中條件簡陋，加上事起倉促，一路疾行，士伍皆疲憊，劉信也不再立營帳，只是在一片露水上，鋪了一張草席，準備將就著對付一晚。
深夜，虞姬本來在車上睡得好好的，卻被劉信偷偷從車子上請下來，說是賞月。
虞姬抬頭看了看天空，天空中別說月亮，連顆星星也都沒有。
虞姬冷眼看著劉信：“你是害怕今晚要人來救我出去吧？”
劉信訕訕一笑，插科打諢道：“虞姑娘眼見就要回項王身邊了，我不舍得啊。”
但在虞姬的直視下，劉信也覺得自己這番調皮的話十分地無趣。
劉信將席子讓給了虞姬，自己將披風蓋在了草地上背對著虞姬睡下，卻聽到虞姬道：“你其實可以放心，我不會活著回到項王身邊的。”
劉信猛然坐起，轉身怒瞪虞姬。
虞姬卻心情很好，還輕聲地哼著歌兒。
劉信無奈道：“何必呢？你回到項王身邊，才能擁有甜甜的愛情啊。跟著我不會有好結果的。你總該為自己想一想未來啊。”
“你別說了，你再說下去我現在就自殺！我是不會讓你拿我去問子羽索要好處的。”
劉信發現如果虞姬真這樣做，自己一時半會還真奈何不了她。
虞姬有些得意。這可真是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虞姬覺得自己連命都可以不要，劉信就甭想拿自己來要挾項羽。
見劉信又躺下了，虞姬笑道：“怎么？現在是不是覺得沾上了一塊燙手山芋啊，你想甩也甩不掉。”
劉信道：“你若是要自殺的時候，別忘記支會我。我這里有把匕首，最適合切腹自盡。”
“你不攔著？”
“性命是你自己的，你自己不愛惜，我攔著有什么用呢？等等，你不會指望我擔心你自殺吧？不會吧？不會吧？你死了，我將拿你的尸首向項羽換好處。不然，直接把你尸體掉在城樓上。你看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