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定了白爺爺,“時鮮”不會開空窗。
含釧便興致勃勃地帶著人,收拾東西,又聯系了黃二瓜,向他表明了述求,“...我想要一只能遠行的船,小小的,能裝五石至十石的貨,五六個人航運即可。若能再找到一隊熟悉航路和運河的船夫自然更好,開價不會低,一年至多走四五趟,還是照全年的市場價格來付。”
黃二瓜拍著胸脯保證,“您放一百萬個心,咱何時給你薦的東西不好了?您想想您如今開得正紅火的食肆,再想想您先前幫那位嬤嬤替換的林地和莊子?”
含釧對黃二瓜倒是挺放心的。
有個相熟的人在官牙,是個好事情。
黃二瓜應下后,一邊記一邊想,突覺出幾分不對,折過身來,“...河海行船,旁的都不怕,就怕形單影只,一來畏懼風雨,二來害怕水匪,故而運河上多是船隊出行...您買這一只船,恐怕形不成氣候,還有些犯險。”
含釧從善如流擺擺手,“這事兒您放心。”
她的船就跟著漕運的漕船走!
一大隊人馬!
前頭都是百石千石的大哥漕船,后邊跟著只小小的黃船。
誰他娘的敢來動她的船!
是不是要挑釁漕幫的勢力!
——這才是那年終二十分之一的分紅,意義所在。
要跟著去通州的人太多了,小雙兒、拉提、崔二,外加一個黃二瓜,一輛馬車不夠用了,含釧大手一揮,再定一輛!
為著這一趟不算遠的旅程,幾個小的興奮了好幾日,小雙兒連著備下兩套鮮艷的小夾襖,在葡萄紫和菠菜綠里琢磨了很久,拽著崔二問到底穿哪件出門比較好。
崔二看了看紫彤彤的這件,再看了看綠油油的那件,最后將眼神落在了圓滾滾的小雙兒身上,五官皺成了一團,“...這...這色兒都太艷了,您...您穿上后,因您身形較為圓潤,將把這色兒撐得更艷...到時候咱們一溜子人出去,人家拿眼一掃,一準第一眼瞅見的是一顆胖乎乎的葡萄,或一只正圓形的菜疙瘩。”
嗯...
這就很傷人了...
含釧瞪了崔二一眼,忙摟了摟小雙兒,溫聲安慰,“都挺好看的...你甭聽他的,你看看他天天穿的啥——要不是馬褂子要不是厚襖子,不比咱好看多少。”
小雙兒在抽泣中,選了那件紫彤彤的夾棉襖子。
不得不說,有時候得聽人勸。
臨過和
合驛,兩個馬車的人下車吃熱茶,正值漕船路過,驛站的小攤上烏壓壓一片人,徐慨略過二十來個人頭,精準地瞅見了一只肥潤橢圓的葡萄,蹙了蹙眉,以為自己看錯了,眼神沒動,頭偏向一側,低聲問,“那個,是‘時鮮’的胖丫頭?”
出門在外,身邊跟著的便不是小肅了。
是前些時日指派到秦王府任職長史官的李三陽。
算是幕僚,也算是花官家銀子請在秦王府的師爺。
李三陽跟著徐慨去“時鮮”送了兩次東西,又聽王府里的內侍、婆子說了幾次秦王喜好隔壁“時鮮”的吃食,又見“時鮮”老板娘靈氣逼人,相貌極美,心中有過幾分猜測,為求證實,又去問過秦王身邊的小肅,那小肅公公嘴巴很嚴,笑著搪塞敷衍了過去,“...您瞧瞧您說的,主子們有偏好不是很尋常的嗎?您就看眼前的,三皇子恪王不就極其喜歡兩廣菜嗎?這有甚的。”
問小肅,問十件事,他能半真半假告訴你半件,還需你自個兒判斷信哪一半。
這說明什么?
說明秦王御下甚嚴,身邊的小太監、女使甚至粗使婆子言行皆有章程。
李三陽對自己還算有信心,別的不說,就沖他是順嬪娘娘母家舉薦上來的長史官,日子一長,漸漸接觸下來,秦王摸透了他的人品,他便可在府內贏得一席之地。
前提是,他行事處事,需對秦王的口味。
如此一想,李三陽抬頭看了看,一眼便看見了那個穿著紫衣裳,臉圓得胖乎乎的丫頭,第二眼便看到了那紫色丫頭旁“時鮮”的老板娘,腦子里過了三遍,躬身回道,“...回主子爺,瞧著是有些像。這處人多事多,魚龍混雜,或是將賀掌柜請過來喝口茶?”
徐慨當然也看到了含釧。
抿了抿唇。
這死丫頭!
前日,就在前日!
他還抱著未做完的表簿去“時鮮”陪著她打烊,那么多充足的時間,偏偏這死丫頭找不到時機同他說,近日會啟程去通州!?
徐慨臉沉沉的。
李三陽察言觀色,未待徐慨下指令,頭一偏,便有侍從穿過人潮,到了含釧眼前。
含釧聽那七品官打扮的人說完,順著目光望了過去,一眼看見不遠處的坡上拴著四五匹油光水滑的馬兒,再看徐慨雙手撐膝,跨袍而坐,正目光灼灼地看過來。
含釧:???
這都行?
她出行通州,徐慨也出行通州?
偏偏她還未曾給徐慨報備此事...
含釧下意識地縮了縮腦袋,又想了想,自己也沒啥好報備的,怕甚怕,側身同拉提交待了幾句,便朝坡上走去。
“你怎么也去通州?前日過來,怎么沒告訴我?去通州是有要事?公事?私事?”
含釧決定先發制人,惡人先告狀,看了看四下,都是官服打扮的小吏,見她過來自覺退出了三米遠。
便笑起來,“看來是公事了,上回從天津衛回來,不是說翻年前都不離開京城嗎?”
徐慨氣得后槽牙咬得疼,氣到最后有些想笑,“是呀,前日我才陪你打烊,你也沒同我說今兒個要出發來通州?”
含釧悶了悶,仰著頭清了清嗓子,“左不過是臨時興起,這不是要翻年了嗎?帶著幾個小的出來見見世面。”
臨時興起?
徐慨抬頭看了眼不遠處停駐了兩輛馬車,胖丫頭身上穿的鮮亮新衣裳,拉提抿得油光蹭亮的小辮,還有...嗯?
怎么多了一個不認識的人?
穿個一身黑,短打的夾襖,看上去像去上工的勞力或是牙子。
徐慨抬了抬下頜,“是預備去通州置業買地?”
三五第一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