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不想在固安縣主跟前再丟臉、好歹得稍微維護一下自己在此等人物前形象的思考,含釧當機立斷將老左拉到身后,努力拿出最端莊溫婉的姿態,忙開口道,“您甭聽三娘胡說。家里家教甚嚴,老太太覺著讀書是一輩子的事兒,無論何時都不能落下,這才請的嬤嬤...”
固安縣主笑得很開心,開心的笑聲里帶了幾分了然。
含釧臉更紅了。
待固安縣主笑過之后,便聽她輕聲道,“那妹妹剛到,吃午飯了嗎?可歇下喝口水?”
自是沒有的!
一來就被老左拉出來說小話了!
含釧低頭搖了搖。
固安縣主聲音刻意壓低,只有壓低之后才顯得溫柔和氣,“那妹妹要不先回去對付兩口,瞇上眼歇一歇吧?圣人與后妃約莫未時至,圣人先去馬場檢閱營地駐軍,到時誰也松懈不了,咱們得抓緊時間養精蓄銳。”
含釧忙頷首點頭。
光是聽固安縣主的聲音,就能感受到這是位極為有擔當有主見的女子。
雖不甚美,光芒卻很耀眼。
固安縣主見含釧乖巧,展眉笑得更開,點了點頭欲離,突然想起什么,轉身同含釧與左三娘說道,“等會,二位姑娘若是得空,換一件短打上馬裝吧,下午或許有場合能用上。”
待固安縣主撩開營帳簾子,整個背影徹底消失在含釧與左三娘眼前,左三娘激動地一把攥住含釧的手,眉目飛揚,“啊啊啊!說話了!我同固安縣主說上話了!我的天爺誒!這趟當真是來對了!”
含釧面無表情地白了左三娘一眼,把手一把抽了回來。
你和固安縣主說了三句話。
但...其中有兩句半都是搶答的!
還是在揭她的老底兒!
什么姐妹!沒有姐妹!在固安縣主跟前,只有兩個無情冷漠的女戰士!
若說“現原形”和曹醒,在京中閨閣女兒的心中屬一等一的風流人物、郎君人選...那么大勝歸來,在凱旋入城門時表現得英姿灑脫的固安縣主也圈了好一波閨閣女兒的芳心...
嗯...
畢竟固安縣主活出了女子最耀眼的顏色。
在如此耀眼的巾幗前丟了臉,含釧憋著一股勁兒要找補回來。
待到未時,西郊獵場陡起悠長浩蕩的號角,東面先起,緊跟著四面同響,含釧換了身騎馬的短打,把頭發利索地挽得高高的,跪在外命婦第一排,身側是薛老夫人和左家,固安縣主昂著頭跪在左首第一位。
許是感知到了含釧的目光,固安縣主轉過頭來輕輕頷首,友好且和氣。
薛老夫人低聲道,“這便是那位和親歸來的縣主?”
含釧壓低聲音,“是的,為人很和氣,上午還提前知會我和三娘換身輕便的馬服。”
薛老夫人將目光從固安縣主從容收回,輕聲下了結語,“看上去確是位能干颯爽的娘子。”
隔了好一會兒,方聽見馬蹄踢踏而來如排山倒海的聲響,含釧來不及抬頭看,便隨著眾人埋頭一道三呼萬歲,又等了許久,才聽見一管清冷陌生的聲音。
“諸位夫人姑娘快起來吧。”
含釧扶著薛老夫人起身,卻見三米外站著一眾宮眷,為首的是穿著一身大紅朝服、頭戴東珠冠冕的女子,身后站著三位宮妃打扮的女眷,其中兩位含釧都認識,一個是三皇子和大公主生母曲貴妃,一個是長樂宮楊淑妃,還有一位很年輕,看著比含釧還小著的宮妃怯生生的,樣貌美得叫人心顫,像是一團薄霧,可憐嬌貴又易散易碎。
便是含釧見慣了美人,也自詡自己相貌不算差的,見到這個娘子也只能感嘆一句,女媧捏人的不公——此人絕對可算是京中,哦不,整個大魏都屈指可數的美人兒。
龔皇后伸手一拂云袖,剛剛伸手說話的女使便埋頭退了下去。
“皇恩浩蕩,感懷圣人之恩德,西郊之行旨在習德行、敞心懷、得收獲。”龔皇后照例是要說幾句的,聲音很端方,一看就是做皇后的料子,“咱們為命婦,更需謹慎大方,戒自專、守德行,展我大魏女子之風...”
洋洋灑灑好長一段話兒,先給這個活動灌個好聽的頭子、再說一說要求、最后落腳到要感謝皇恩,感謝圣人...
都是致辭的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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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含釧倒是蠻慶幸活在當今圣人這個時代,若當真托生前朝,不拿女子的命當命,極度推崇女德女戒,那她們才當真是沒條活路了。
嗯...像現在這樣,女子馳騁馬場之上,揮桿擊球的暢快,是想都不要想的。
含釧坐在高臺上環視一圈,明白了固安縣主讓她們換上騎馬服的用意——由龔皇后主持,世家與宗室未出閣的女子可結對擊球贏下彩頭,也算是在這京城貴婦圈兒里闖出一個名聲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