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考慮當母親這回事,為時甚早。
嗯...
但看徐慨那副辛勤耕耘、不知日夜的樣子,含釧私心覺得距離當母親,或許也不遠了。
那十幾筐桔子,在含釧處得到了善終。
開玩笑!
一個大廚,豈能有料理不了的食材?
嗯...就算這個食材有點多...
含釧泡了兩缸冰糖桔子酒,又熬了兩缸甜甜蜜蜜的桔子醬,分了一缸給齊歡和老左,又分了一缸給承乾宮里的順嬪娘娘,最后剩了一筐,回門的時候就一并提著拐了彎回曹家了。
回門按理說要起個大早,準備帶回娘家的禮物,精心打扮打扮自己,再提早出門規避路上可能發生的擁堵...
可含釧完全沒有這種困擾。
因為,娘家就在隔壁。
含釧和徐慨不急不緩地用過早飯,小肅扛了一筐桔子,李三陽拎著兩盒裹得牢牢實實的禮品盒子,剛出秦王府的門,跟著就拐進了娘家。
曹醒早在影壁處等著了,背著手逗鳥溜貓似的在回廊閑逛,見含釧回來了,先把自家妹子上下打量一番,再抬了抬下頜,不輕不重地和徐慨算是見了禮,跟著便自顧自地埋頭,往前走。
剛入正院,固安縣主便笑盈盈地迎了出來。
兩個小的跟薛老夫人見了禮,又去小祠堂給曹十月和賀華生上香。
徐慨神色很肅穆,手執三炷香,極為嚴肅地磕了三個頭,像是在做什么承諾。
待一套流程下來,曹醒請徐慨去湖心別院喝功夫茶,固安縣主、薛老夫人拉著含釧進了內室。
薛老夫人拽著含釧從頭看到尾,隔了一會兒才松了口氣,看向固安縣主,“...就怕兩個年輕人行事不知輕重...”
她可是知道徐慨夜探香閨多少次的!
那頻率之高,都算得上曹家的編外人員了!
這么高頻率的相處下,兩個年輕人卻也能把持底線實屬不易,可她也擔心,一旦順理成章,年輕人會不會不知饜足...郎君倒是沒關系,傷不了根基,女兒家就難了,萬一傷到哪兒、累到哪兒,往后來說是一輩子的大事兒!
薛老夫人這擔心,不敢宣諸于口。
有無聲炫耀之嫌。
別人家嫁女兒,要么擔心女兒在婆家受欺負,要么擔心女兒和姑爺感情不好要干仗。
他們家擔心女兒和姑爺感情太好...
你說,這討不討人嫌?
薛老夫人拉著含釧的手,如今見自家孫女盤了頭,一副婦人打扮,面色紅潤,眼眸光澤,一看就是受委屈的,再細看看膚容細膩,眼下一點烏青都沒有,面頰就跟熟透了剝了殼的雞蛋似的,想來兩個年輕人也是有克制的。
薛老夫人呼出一口長氣,把含釧攏在懷中,仔仔細細地教,“...月信前后,可不能由著老四胡鬧。小夫妻恩愛是好事,可凡事要以自己身子骨為重。”
薛老夫人看含釧一張臉從下巴頦紅到耳朵尖,知道含釧不愛聽,可小輩兒不愛聽,有些話她也得說!
成婚前不說,是害怕釧兒受不住。
如今趁小夫妻恩愛情濃,把話說透了,她也算對得起月娘了!
薛老夫人再道,“若是老四實在熬不住,你且看看水芳手下的那兩個丫頭,是去年祖母從江淮精挑細選出來的,一個叫玲瓏,一個叫噙環,你就把這兩個丫頭帶在身邊——她們的家人都在江淮,都被曹家捏在手里,翻不出什么浪來!”
固安縣主輕聲勸,“老太太...”
薛老夫人手一揚,把孫媳婦的話堵在喉嚨里,厲害道,“看人好時,千般好;看人不好,萬般錯。咱們家需未雨綢繆,想在前頭!”
含釧笑了笑,不跟小老太太爭,一應頷首說,“知道了。”
小老太太準備下來是應當的,只是用不用得上,就看徐慨了。
只是如今,含釧倒是覺得不至于。
在夢里,徐慨除了張氏一個正妃,也只有她。
甚至連張氏的正院,徐慨都不太常去。
若真是有需求,或是熬不住,夢中,徐慨就有資格享樂女人。
可他也沒有。
薛老夫人又拉著含釧說了許多,小老太太絮絮叨叨的,一直拉扯到用午膳,待用過午膳,曹醒與徐慨走在前頭,固安縣主和含釧走在后面,固安縣主步伐放得緩慢,含釧知道這是有話要同自己說。
果不其然,固安縣主神色平和,笑瞇瞇地開了口,“有時候,老太太的話也別都聽。”
含釧也笑起來。
固安縣主眼神落在不遠處曹醒的身上,“別去考驗男人,若自己心里不想,連犯錯的機會都不要給男人留。”
固安縣主伸手幫含釧理了理耳鬢邊的發絲,神色慈和大氣,“很多事并不是大家都這樣做,就是對的。自己成了親,心里要有成算,什么陪嫁的通房,賞賜的妾室,各方塞過來的美人兒...不同的人,該怎么解決,自己要有數。”
所以嫂嫂是怎么解決的?
含釧張了張口,隔了一會兒還是問出了聲。
固安縣主笑意更甚,“我不解決女人。”
固安縣主頓了頓,“我解決男人——我告訴你哥哥,只要他身邊出現了第二個女人,我帶著人馬就去草原,瀟瀟灑灑、快快活活的,叫他一輩子找不到我。”
嗯...
像是固安縣主做得出來的事兒。
含釧笑瞇了眼,余光一瞥,總覺得自家哥哥的脊背向下彎了好幾分,不似往前那般挺得筆直...
有些事兒,就念叨不得。
回門不到三天,含釧的月信就如期而至,許是小時候受了災,含釧每次來月信都要去掉半條命,小腹墜脹得像掛了一坨秤砣,小腹里面絞痛得又像吞了幾把剪子,打不起精神,渾身上下都覺得涼。
小雙兒與水芳訓練有素地準備月信帶、暖壺、熏屋子的線香、紅糖姜水。
含釧就捂著湯婆子,窩在鋪得厚厚的軟榻上,瞇著眼忍痛。
徐慨下了朝一進屋,就見含釧臉色卡白地躺著,正堂屋子里關得密不透風,暖烘烘的還若有若無地飄散出香氣,想起上回自己勾的那本黃歷書,心下了然,自自然然地歪坐到含釧身側,手伸進被子里,準確無誤地捂住小娘子的小腹。
“...這日子對不上呀...”
徐慨輕聲道,“上上次你來月信是二十,如今這才月初,怎么錯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