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還沒起床,禾苗就先起床了。
淳于越雖是名義上的師丞,實則還是禾苗主內管事。這家伙喝高了,現在還捧著竹簡做夢呢。
仙緣宮現在有了人氣兒,熱鬧的很,一百來號人吃喝都得管著呢。他們現在屬于是奴隸,不過在秦國有專門的稱呼。男的叫隸臣,女的叫隸妾,屬于官奴。隸臣妾不能受宅立戶,有套專門的戶籍管理制度。
禾苗起床后便先催促廚房準備開水,仙師為世外高人不拘泥于世俗規矩。但是,仙師是個很愛干凈的人。
喝水必須得喝開水,誰敢喝一口涼水,那就甭想吃飯了。不光如此,仙師還會叫上幾個大老爺們捧著大碗飯,當著他的面呼嚕呼嚕狂吃。
只能看不能吃,這可比殺了他們都難。
三天前有個侍衛嫌麻煩偷摸喝了口涼水,就被仙師抓了個現行。當做反面教材,殺雞給猴看。再也不敢提喝涼水,老實本分的讓人懷疑變了個人。
啊,這就是仙術!
先漱口,然后洗臉。禾苗把自己打扮的很干凈,她有套新的衣裳很漂亮。是皇帝賜下的綢緞,白稷見她喜歡,便讓人給她專門做了身衣裳。上面還有云紋流蘇,可舍不得穿。
差人好好清掃府邸,落葉什么的都得打掃干凈。再讓人給河水里的魚兒喂點糲米,這是仙師唯一的樂趣。
忙活好后,禾苗這才把準備好的溫水端至房內。
白稷已經醒了,正在逗發財玩呢。
“君上,東西都已準備妥當。”
“嗯。”
白稷端起玻璃杯,用溫鹽水漱口,然后再擦了擦臉。他已正式受封長生君,他們循禮得尊稱為君上。
這玻璃杯可不是白稷做的,是齊地以水晶制成。質量很不錯,就和后世的玻璃杯差不多。清澈透明,聽說還是珍寶,價值不菲。
都是胖子送來的。胖子說了,他去涇陽縣總得有點起步資金。缺什么直接說,要什么給什么。
那天胖子也明說了,他之所以實封就是為了讓白稷能施展抱負。而且涇陽縣也在京畿腳下,相當于給勛爵個面子,還能讓白稷可以放開手腳,一舉兩得。
土豆和其他糧種就這么點,分給誰都不合適。交給白稷是最好的,而要選擇良田種植也是個麻煩事。所以胖子思索再三后,便把涇陽縣封給了白稷。
如此,白稷就算在涇陽縣鬧翻了天。勛爵們也沒法站出來反對,只要看到有效果,胖子便會堅定不移的支持者他推至全國!
胖子這波操作也是秀了白稷一臉。
想想也對,自古變法者似乎就沒幾個有好下場的。白稷倒是不用擔心,大不了他撒腿跑路,修煉個幾百年后一人敵一國都行。不過,大秦還欠他的工資呢,可不能垮咯。
閻王好過,小鬼難纏。這些勛爵真要暗地里使手段,的確會頗為麻煩。所以胖子這么做倒也沒問題,白稷也覺得可行。先圈塊地實驗下,沒問題了他們自然搶著效仿。
涇陽已經準備妥當,縣令得知白稷套來,趕忙把自家房子讓了出來。還問要不要留幾個小妾暖被窩?
千萬別覺得這就怎么著了,主要是秦朝晚上真沒什么娛樂活動。天黑后看不見,只能做點運動。
這時期蠟燭極其珍貴,屬于是貢品。照亮的話得用鐙,就是燭臺。淺盤中有根青銅所制造的釘棒,用于固定燈捻,再來個青銅底座,能讓燈光照亮整個房間。用的都是動物的油脂,其中以牛油和羊油為主。
別說老百姓用不起,就是官吏也未必用的起。大晚上吃飽了沒事干,只能如此。送個妾再正常不過,屬于是親切的交流。自然,白稷也就都拒絕了。
“讓尚牛準備車架,再把土豆這些裝好咯,進朝食后再出發。”
“唯!”
禾苗行禮后便去忙活。
朝食吃的是粟米粥搭鍋盔和腌菜,白稷碰都沒碰。他已經三天沒吃過飯,急的十來個廚子差點給白稷跪了。白稷這要是瘦了半斤,那他們就涼了!
倒不是他們廚藝不好,只是不對白稷胃口而已,之前可是給皇帝當廚子的。沒看到連淳于越都吃的香甜嗎?
白稷只是單純沒胃口而已,隨著不斷修煉,這些粗茶淡飯還真沒法入他的眼。況且,他可是修士,幾個月不吃飯都沒事。
發財就蹲在他肩膀上,腮幫子吃的鼓鼓的,手里還捧著橡實。隸臣和隸妾是不能上桌吃飯的,大部分就端著飯碗隨便找個墻根坐下,還有的坐在門檻。
淳于越不同,作為文化人連吃飯都是門藝術。吃的很慢,一邊吃一邊翻閱竹簡。是上次鮑白令之送他的荀子語錄,淳于越還在研究呢。
粟米粥吃的干干凈凈,沒剩下一粒米。鍋盔里面夾著點腌菜,吃一口便慢慢咀嚼著,眼睛就沒離開過竹簡。等鍋盔吃完,再喝上碗豆漿,瞬間是神清氣爽。
腌菜沒吃完,便讓人把腌菜收起來,改日再吃。
不光是淳于越,不少朝臣都這么節儉。在這個時代浪費糧食還犯法,就算胖子也不能浪費食物,不然就等著被七十個博士噴吧。
胖子是大權獨攬沒錯,但他聽得進勸誡。他要做錯了,就是直接噴他,他也會欣然接受。尉繚,頓若,王翦,鮑白令之……這些可都是活生生的例子。
“老淳啊。”
“君上,越……氏淳于!”
“我知道,主要是順口。”
白稷滿不在乎的拍拍淳于越的肩膀。淳于越在后世就相當于是復姓淳于,很少見的氏。
淳于越:……
面對這位讓他敬畏有加的仙師,淳于越卻難以適應。主要白稷沒有任何架子,在府上的隸臣妾簡直是攢了八輩子的福報。
白稷還說干得好還有工錢和紅包。
工錢?!
隸臣妾能吃上口熱飯,便算好的了,還敢要工錢?
至于紅包……淳于越想了一宿都沒明白是什么。
“老淳,把金子和銅錢都帶上。還有那些鹽巴,也都帶上,給涇陽黔首送份禮。”
“君上要把錢全花了?”
“怕什么。有道是天生吾徒有俊才,千金散盡還復來!”
淳于越顫抖著望向白稷,“后面呢?”
這兩句詩簡直就是在夸他!
白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