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書院準備的春日專宴也讓許多人贊不絕口,連各家各戶都會做的春餅吃著也比別處的香,總讓人感覺金水書院連烙面餅和切蘿卜絲、蔬菜絲都有獨家秘訣!
至于菌菇和春筍這些山鮮,不管是煮湯、燉肉還是炒肉都別有滋味,吃得所有人都心滿意足。
這種滿意度百分之百的情況一直持續到下午的安全知識競賽開始。
韓琦聽了蘇輅的安排,挑了挑眉,說道:“我們也要參加?”
蘇輅說道:“來都來了,您和先生他們順便填填就是了,學生手里沒有演練方案,您和先生他們手里可是有的,相當于開卷考!”
韓琦聽了蘇輅一點都不見外的話,又看向其他人,笑著問道:“諸君以為如何?”
歐陽修等人見韓琦不像是在反對,便笑道:“行,來都來了,我們也考上一考。”他朝蘇輅打趣道,“你逮著機會考了我們一次,下回落到我們手里,我們可是要好好考回來的!”
蘇輅說道:“韓相公他們才不是這種小肚雞腸的人,他們肯定不會這么小氣,為了這點小事刁難我!”
歐陽修說道:“你的意思就是我很小氣對吧?”
蘇輅矢口否認,表示自己絕對沒有這個意思。
其他學院的人眼睜睜看著韓琦他們都進了考場,自然也沒有別的辦法,只得帶著演練方案進了那賊老梁給他們安排的考場。
說實話,他們剛來的時候都沒怎么認真對待,只把這事當成是金水書院在嘩眾取寵,現在要他們參加考試,他們一會少不得要多翻翻梁懷璧給他們發的演練方案!
等人都進了考場,梁山長擦了把汗,上前跟蘇輅說話:“韓相公他們真的不在意?”
蘇輅說道:“有什么好在意的,也就是提筆寫幾個字的事。”
回頭他把這些考卷好生保存起來,往后辦個什么第一次安全知識競賽展覽會,說不準還能賺幾個門票錢。
這可全是大佬真跡啊!大佬們要是答得好了,那就是年輕人的典范;大佬們要是答得不好,那也可以當是錯誤示范,讓年輕人引以為戒,多有教育意義對不?
蘇輅興致勃勃地作著死,到送韓琦等人離開時,面上還洋溢著滿滿的小得意。
對于蘇輅這種成天在找死邊緣試探的做法,蘇渙和張方平已經見怪不怪左右韓琦他們領頭答應的他們也懶得教育蘇輅了,只委婉地讓蘇輅差不多得了小心下次再也請不著人!
蘇輅連連答應:“一定一定。”
聽到蘇輅這話蘇渙懶得再吭聲,徑直回城去了。
梁山長馬不停蹄地組織人手改卷沒幾天就把排名搗騰出來了。大佬不愧是大佬,即便是第一次接觸這類安全知識試題還是答得像模像樣前世愣是被他們包攬了,連專注搞教育的那些個書院同行都沒能擠進去!
蘇輅興致勃勃地叫人把諸位大佬的成績單抄了一份,叫人分別送去韓琦他們府上。
韓琦入朝已久,已經許久沒人敢給他搞排名了看到成績單上寫著第五竟有些生不起來氣來。他與歐陽修他們一打聽,便知曉第一名不是旁人,正是蘇輅他三叔蘇洵!
這小子,排起名來可真是一點都不避諱。
韓琦向趙禎奏事時,見趙禎神色懨懨似乎根本沒在聽,索性隨口與趙禎講起金水書院那場安全演練來。
趙禎得知蘇輅把自家三叔排在第一把韓琦排到第五去,倒是少有地來了幾分精神。他說道:“這是過去陪仲鍼在資善堂讀書的小子吧?他怎么沒去國子監反而去了這個金水書院?”
韓琦便把蘇輅自己跑去找地方讀書的事給趙禎講了。
趙禎笑道:“倒是個有主意的小子。”
對趙仲鍼這個侄孫,趙禎心情頗有些復雜。
趙宗實那么大一個“兒子”他沒法捏著鼻子認下來可趙仲鍼這小孩他卻挺喜歡。不過如今宮中董貴人有孕也不知懷的是男是女,作為一個男人、一個帝王,他總是希望是自己的親生兒子繼位。
到底不是自己的親兒子,誰知道自己死后會如何?
只是不知道老天到底是何打算……
韓琦見趙禎又恢復懨懨的神色,也就不再多言,走個奏報流程便接著處理公務去。
韓琦這些人的一舉一動影響著不少人,此事自然不僅傳到趙禎耳中,今年剛走馬上任的開封知府吳奎也注意到了這份安全演練方案。
吳奎今年正月剛接手開封府事務,開封府乃是天子腳下,這個位置非常重要,所以當知府的必須及時了解整個開封府的動況。
金水書院雖然開在城外,但也離城里不遠,而且又得到了朝中諸位相公的認可,吳奎早就注意上了。如今蘇輅又把諸位相公請過去搞了個什么演練,他自然得通過自己的人脈網絡把具體過程了解清楚。
這一了解,吳奎就有點坐不住了。
這份方案之中固然有許多聞所未聞的內容,可整體框架清晰明了,甚至連災后應對都有簡單的闡述!
雖說這些內容別人未必不懂,可是能拿出這種全面章程來的人卻少之又少!
想到前幾年開封府才遇到過水災,眼看雨季又近了,吳奎顧不得那么多,挑了個空閑的日子徑直揣著那份演練方案去了金水書院。
吳奎以前是諫官,如今剛剛當上翰林學士,蘇輅過去跑翰林院溜達時沒碰上過他。
本來蘇輅正與他張妹妹在書院里遛彎,聽說是開封知府找來了,立刻相攜過去迎接。
吳奎也不廢話,直接了當地說明來意:他覺得這份安全演練方案寫得很好,不過里面的內容側重于災害科普以及個人自救、互救,他想搞一份官府的救災方案以及災后應對方案,只是他琢磨了幾天也沒能學到精髓,所以特地來請蘇輅幫忙列個框架!
吳奎今年已經快五十歲了,鬢邊隱隱可見幾縷銀絲。
蘇輅聽這么個一本正經的老者親自開了口,在心里嘆了口氣,沒有拒絕吳奎的請求。他說道:“您且等幾天,到時我寫好了給您送去。”
人都來了,蘇輅自然沒把吳奎放走,先帶他參觀了一下金水書院,又帶他旁聽了一下書院的課堂,最后邀對方在書院食堂吃了頓便飯。
一串流程走下來,吳奎對這座煥然一新的金水書院頗有好感,又在白墻上題詩一首勉勵后輩。
學生們到吳奎走了,才知曉今天是開封知府親臨。
興許是上回已經見過幾位宰執,不少人雖仍是激動,反應卻不怎么大,反而有種“吳知府怎么自己一個人過來”的奇妙念頭!
蘇輅偶然聽到學生們的議論,忍不住和張菀柔嘀咕:“這些人太飄了,來個知府都覺得人家不夠氣派。”
張菀柔說道:“還不是你一開始就請了爹他們過來?如今朝中能比他們顯赫的人怕是沒幾個了吧?”
蘇輅摸了摸鼻頭。他說道:“難得人家肯來,我怎么能不請?反正他們休沐日也是要搞聚會的,換個地方搞有何不可,我可是好吃好喝招待他們的!”
兩人討論了一會,便把這事拋諸腦后。
沒過幾天,蘇輅便把吳奎要的東西給寫好了,不僅寫了框架,內容也填充了不少。
為此他還特意祭出了自己用處極大的金手指,好生搜索了一通專業內容!
唯一空著的部分是如何調配人手這一塊。具體開封府和開封駐軍、禁軍之間是怎么運作的,蘇輅著實不太清楚,也不打算特意去打聽,準備給吳奎這位正主留點發揮空間。
畢竟,要是他自己全都寫了,人家吳奎得多尷尬!
蘇輅不知道的是,他這份救災方案在一個多月后起了極其重要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