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你為什么老去想這種問題，你是想要探究宇宙的本質嗎？你這種想法多半是因為看到歷史產生了自己渺小的無助感，覺得自己的力量無法決定一切事情發生的走向，從而否定自我價值，最終由己推人，推出了虛無主義。”
“師父，這是什么意思？”
“通過努力可以讓人們的生活環境越來越好，我們的努力是有價值的。”
“您的意思是自己經受了某種痛苦，為了讓后來者不在和自己一樣經受那種痛苦，從而通過努力來消除。但這樣一來沒有經歷過那種痛苦的人就無法體會你的感受了，就像歷史中的偉人可能為了未來的人類做出了一些貢獻，但我們只是覺得理所當然，無法感同身受。”
“不，是可以感同身受的。”
“那只是邏輯上的感同身受，比如，如果愛迪生沒發明燈泡，我們就只能用蠟燭，沒人發明砌墻技巧，我們就只能住在漏風的石頭屋里。
這些感激都是由邏輯推導出來的，并不是由感受產生……師父，任何人的感情無法穿越時間的長流互相交互。”
“……算了，你看看這些書吧，輕松一下。”
劉泠杉得承認，有時候她也想不通安這孩子是怎么想事情的，或者說，她在意的東西……很奇怪，讓人無法理解。
“安，為什么要做那些事？”劉泠杉恢復了平常冷靜的模樣。
“為了帶給人們希望。”作亂君笑道。
她在心中期盼著對方能多問一些，她要將自己這些年來所獲得的所有情感全都告訴師父！
劉泠杉平靜地凝望著作亂君，緩緩搖頭：“果然，還是無法理解你的想法啊，不過我想你應該不管怎樣都不會改變了吧……既然如此，就讓我這里把你終結掉吧。”
作亂君的笑容凝固了，這和她預想中的劇本不一樣，她，她不該這么說！難道她不想聽聽這些年來，身為徒弟的自己做了些什么嗎？難道她不想知道為什么自己要做那些事嗎？
這么多年，她一直都在暗中觀察師父，百年來師父從未停止過對她的尋找，如今久別重逢，她難道沒有其他話要說嗎？
“師、師父！我這些年經歷了許多，你難道不想知道嗎？”作亂君有些慌亂地拋出誘餌。
“從小你就是一個聰明的孩子，但說真的，從小你的那些想法，就古古怪怪的，很多時候我都很難理解呢。所以還是不知道算了，反正不會是我喜歡聽的故事。”劉泠杉舉起了手里的刀。
她的手臂拉出一片殘影，白光在空中閃耀，刀鋒劃破空氣發出刺耳的噪音，無形的空氣中涌現七道淺淺的漣漪。
地面被割裂，斬擊劈在作亂君身上，她的身體在瞬間變成了七份，然后又在瞬間恢復成一體。
用眼睛看待這種形體變化會感到很異樣，就仿佛在現實中觀看一幕被剪輯過的電影，電影忽然快進，并且中間缺少了一段，直接從一個畫面跳躍到了另一個畫面。
作亂君的身體也是一樣，她的身體復原和普通再生人的恢復完全不同，更像是控制時間倒流，掐去了中間的轉變過程，直接將身體恢復到最初完美的形態。
“師父，會不會太粗暴了？我們明明很久沒有見面了。”作亂君面色一沉，不悅地說。
劉泠杉沒有回答，她沉默地出招，手臂幾乎像消失了一般，揮刀的動作掀起狂亂的氣流，吹得她白發飛舞，以她這種速度揮刀，普通的刀刃根本無法承受此等高速就會自然折斷，但覆蓋了高維的力量之后，這把刀變得無堅不摧！
連續不斷的斬擊命中作亂君，她的身體終于出現了肉眼可見的傷口，在人眼可以觀察的范圍內，能看到她身上的傷口不斷變化疊加，上一秒被開膛破肚，下一秒就斷臂橫飛。
但不管怎樣，在連續的數秒內，她的外表始終維持著受傷的狀態。
“真無情啊，您為什么要這么對我呢？哈哈哈哈！”作亂君發狂地大笑，“雖然有點傷心，但意料之外的發展才符合戲劇的規律！就是這樣！就是這樣！”
“呵呵，我的安，你瘋了啊。”劉泠杉嘆息一聲，臉上浮現苦澀的笑容。
劉泠杉的動態視力早已超越了人類的極限，大腦的反應力也足以處理每一瞬間眼前畫面的變化，通過不斷斬擊在作亂君身上的傷口變化，她推算出了對方轉移傷勢的間隔。
在三百多年前，大崩壞還沒發生之前，她帶著安去法國，在那里請一位畫師為她們畫了一幅雙人肖像畫，而就是那副畫讓安獲得了那種不可思議的奇異力量。
從某種角度看，安的力量比她超乎常規的再生能力要更有潛能，也更加強大，隱藏當時發生這種事時，劉泠杉并沒有過多擔心，但現在，事實證明這果然是一種令人頭疼的能力。
安就和小說中的道林·格雷那樣，可以讓自己的畫像，為她承擔所有的傷勢、衰老。
用現在調查局的評判標準去看，那毫無疑問是一件非常危險的收容物。
收容物的效果，優先級一般都很高，最普通的收容物，效果優先級都遠高于大部分異能，而比較強大的收容物，優先級更是高得不得了。
強大的收容物，使用起來的風險也越大，目前已經出現效果過于強大的收容物，讓資質平平的使用者自身出現了“墜落”現象，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
科學家們關于這方面的研究很少，但劉泠杉恰恰是這方面的專家，正因為她時刻處于在墜落的邊緣，所以她格外關心這方面的研究。
根據劉泠杉的猜測，不少收容物發動那些扭曲現實的強大力量的前提，是讓這份力量需要的異常性，施加在使用者身上，如果這個推論成立，那就能解釋為什么普通人使用強大的收容物，也會墜落消失。
現在，劉泠杉憑借多年的經驗猜測，像那副畫像一樣的異常物品，它的效果附加在安身上，那么安自身的異常性，就應該是不斷改變的。
如果自己沒有猜錯，只需要在短時間內進行高頻率的傷害打擊，應該就能穩步提升安自身所擁有的異常性！
劉泠杉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