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五,在本地出身,因家境貧寒,幼年離家討生活。
誰也不知道,一別多年,等他回到家鄉,已經成了厲害的盜墓賊。
此人拜過風水師,懂得點穴定位;在義莊當過職,精通守陰避邪;也曾走南闖北,練過刀槍拳頭。
一聲精湛本領,廖五闖蕩四方,曾夜盜十墓,全身而退,闖下赫赫大名。
明面上,他卻是一位大商人,誰也不知道,廖五家中萬貫錢財,都是他挖墳掘墓得來。
也不知為何,一別多年,廖五突然回歸家鄉。
這人也不忌諱,回家第一趟買賣,就連夜開張。
老劉頭說到這里,“這廖五挖墳掘墓,干盡傷天害理的勾當,也該有此報應?”
那天夜里,廖五帶著新收的傻徒弟,一路找到白天踩點的墓地。
這家人是富貴之家,從漢玉墓碑,再到墳墓的形制,連同祭品的規格,都能看出家產不菲。
廖五的規矩,闖陰宅,絕不過問陽間的情況。
若是這家人樂善好施、行善積德,他若得知了,反而不好意思下手。
廖五走到半路,突然聞到一股濕氣,回頭看去,勃然大怒。
跟在他身后的傻徒弟不知為何竟然踩了一處水塘,提溜著濕鞋一路走了過來。
“你他么的濕鞋過墳林找死嗎?”
廖五氣得大罵,打得傻徒弟嗷嗷直叫。
廖五也是氣急了往日跟了他五年的徒弟,前不久在探一處古墓時被僵尸咬死,吸干了鮮血。
最后,廖五動用了壓箱底的本事,才從僵尸手下逃生沒了最重要的助手買賣也暫且停了,只好回鄉辦事。
這個傻徒弟,還是半路撿回來,沒想到做事笨手笨腳。
“各位,可知道‘濕鞋過墳林’有什么忌諱?”
老劉頭朝著各位老漢,得意晃了一圈解釋起來。
“墳墓之地,最忌諱濕氣、水汽概因死人長眠,本已一了百了若是被濕氣驚動極有可能尸變。”
“鬼怕火喜水,也是同樣的道理!”
“各位,沒看到清明上墳,一家人都要打扮得清清爽爽,沒人敢穿著濕衣濕鞋,免得沖撞了先人!”
說了一圈,老劉頭又回到廖五的故事上。
傻徒弟淚汪汪,將濕鞋扔了,光著鞋襪跟上去。
廖五心情還是不好,心想今晚這單買賣,要不就別做了。
但他心里舍不得,這趟歸來,廖五最大的心愿,是找到他幼年失散的姐姐。
聽老家來信,姐姐嫁給一個大戶人家,生活美滿,廖五就想著回來看看,順便留些錢財。
從小起,姐姐就愛護廖五,替他擋了不少打罵。
等到父母雙亡,還是姐姐進了大戶人家當丫鬟,典了一筆銀錢出來,廖五才得以外出闖蕩。
這個姐姐,是廖五此生唯一的親人。
想了想,廖五心里發狠,做完這一單,明天就去見姐姐。
傻徒弟對著墓碑點香,拜了三拜,念叨,“得罪莫怪!”
廖五則是站在后方,啪嗒兩聲,將墓碑推倒。
傻徒弟欲言又止,“師父,我看這墳里,倒像是埋了兩個人!”
廖五奇了,“你這傻小子,怎么知道?”
“墓碑上寫的!”
傻徒弟樂呵呵說道。
“別說話!”
廖五和傻徒弟,兩人動手,將墳頭挖開。
棺木暴露在外面,竟是剛下葬沒多久,連紅漆都還新鮮。
傻徒弟雖笨,但被他帶在身邊,調教了許久,倒也能幫得上忙,吭哧腳下,將棺材蓋的鐵定都起出來!
廖五將棺材蓋推出,見到里面場景,倒吸一口涼氣。
棺材里面,的確裝著兩個尸體,一男一女。
但是,女尸身體扭曲,表情猙獰,就像是……活生生憋死的。
廖五頭皮發麻,再看斜靠在旁的棺材蓋,上面布滿血手印。
“活埋!”
走南闖北,廖五也算見多識廣,知道眼前是什么情況。
總有些大戶人家,說是女子貞烈,為亡夫‘殉情’,但實際上,多半是活生生埋入棺材里。
當然了,豪門大戶的女兒,不必擔憂有此下場,遭受如此慘絕人寰待遇的,多半是貧苦人家的女兒。
廖五嘆了口氣,轉過身,“傻小子,把棺材蓋合上!”
棺材里面,有頭面首飾、金銀玉器,但他一件也不想動。
傻徒弟急了,“師父,賊不走空,這是你教我的!”
“這女子夠可憐了,別讓她死后不得安生!”
廖五跳出墓穴,走到旁邊,將墓碑扶起來,就要重新豎好。
突然,他看到墓碑中一行字,如遭雷劈。
“江門廖氏!”
廖五一把摔下墓碑,踉蹌沖下墓穴,將傻徒弟推開,掀開棺材蓋,雙手顫抖抱住女尸。
不顧尸身發臭,他伸出顫抖的手指,輕輕撫平女尸扭曲的面容。
“姐,怎么是你?”
廖五抱著女尸哭出來,這些年來,記憶中的姐姐,就這么變成冰涼的尸體。
“我本就知道,干這行傷天害理,會遭報應,所以我終身不娶,無妻無兒。”
“可我怎么知道,會報應在你身上!”
“姐,你死的好冤!”
“是哪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把你活埋的?”
老劉頭語氣悠悠,“你們猜,接下來發生了什么?”
“詐尸了?”
一個老漢聽得入神,酒碗歪倒,酒液流光了也不知道。
“當然不是!”
老劉頭神情倨傲,頗有‘你們以為是鬼故事,老子偏偏要反套路’的得意。
“你們可知道,廖五的姐姐,嫁入了咱們當地,那個大戶人家?”
一個驛卒早已看不慣他故作神秘,搶著說道。
“誰不知道,乃是滿門書香、官宦世家的江氏人家?”
有人反映過來,指著老劉頭質問起來。
“老劉頭,你剛才說,江家活埋兒媳,這件事情太嚴重了,你別灌了幾口黃湯就胡亂說!”
去年,江家還上表朝廷,說家中節婦,在兒子病死后殉情而死,夫婦生同衾、死同穴,引為一樁佳話。
如果按照老劉頭所說,江氏兒媳,也就是廖五的姐姐,不是殉情,而是被活埋,這要事流傳出去,可是一樁驚天的丑聞。
兒媳不是奴才,不能隨意打殺,鬧不好是要出人命官司。
老劉頭又說了,“廖五已死,廖氏家中無人,沒苦主,怎么打官司?”
“哎,玄武鎮這一塊,江老爺家,誰敢惹?”
屋內,方斗睜開雙眼,啥,玄武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