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道宗這邊,浮現兔死狐悲的哀傷。
明忝為人,說的好聽是率性而為,難聽些,就是我行我素。
但是,此人在南方道宗,乃是這一輩當之無愧的魁首。
可以說,明忝這一死,不但掛印觀折損大將,連帶著南方道宗,也士氣大損。
明皋心痛師弟慘死,更是想到從今往后,掛印觀前途灰暗,再無執牛耳的可能。
任何一個門派,都有主力戰將,決定了門派的高度。
雖然掛印觀,鳳字輩的優秀弟子不少,但暫時無人有希望,繼承明忝的高度。
實際上,門派間的強弱,在真人不出面的情況下,完全靠著門派綜合實力。
資源底蘊一方,掛印觀借著符錢發行,已經不差許多,但高端戰力這方面,只能依靠明忝了。
明忝一去,其他人都差了些意思,包括明皋在內,都很難撐起掛印觀眼下的規模了。
所以,明皋心痛之下,竟暈厥過去。
其他南方道宗的人手,均望著火德這邊。
明眼人都看出,明忝拼死一擊,已經動搖大陣根本。
這座大陣,露出殘破小半的輪廓,浮現縱橫交錯的裂紋,像是隨緣生長的樹枝般,不斷擴展延伸。
就在眾人猜測,下個點名的門派是哪家時,火德的反應,出乎眾人預料。
“下一個,五德道宗,火德!”
眾皆嘩然,誰也沒想到,火德點了自己的名字。
方斗滿臉鐵青,眼下破陣在即,自己主動上前,這不是摘桃子嗎?
明忝剛剛犧牲,他火德便趁勢而上,要爭搶破陣的功勞。
接連有道家修行者,也想明白這一節,臉色都不好看。
火德手持破陣令,往大陣疾步掠過,速度越來越快,化作一道火光。
此乃‘烈火遁’,是五德道宗的遁法之一,風借火勢,速度快得肉眼難辨。
受損的大陣中,麻教成員均遭受重創,眼見火德襲來,拼命搖晃旗幟,要將裂口打開。
從這一點看,便知道麻教已經撐不住了。
先前,無論進入多少門派,裂口始終敞開,讓外界看到內部交戰。
眼下主動關閉大陣,足見明忝帶來的傷害之深。
但是,火德好不容易,抓住這個機會,怎能不趁機出手?
下一刻,烈火遁所化的火光,從橘黃色猛地化作淡青。
此乃‘爐火純青’的征兆,意味著烈火遁的速度,猛地提升十倍不止。
果不其然,火德猛地化作虛影,在裂口合攏前,扎入大陣中。
大陣關閉,外界再也見不到內部的場景。
但是,方斗早有預感,這次必定破陣成功。
殘破的大陣,開始劇烈搖晃起來,像是有巨人合抱山峰,已經撼動了根基。
嘩啦啦啦!
天崩地裂的聲響,從大陣內部掀起,響起驚呼聲、慘叫聲。
半刻過后,一道遁光飛起,從大陣浮空,斜斜落入京城當中。
方斗看得分明,這是坐鎮該大陣的真人,竟然脫身而出,可見此陣已經破了。
這座大陣,崩潰的跡象,來的非常突然。
就像是蒙著一張巨大的塑料布,讓眾人目光難以穿透,看不清內部場景。
但是,陡然間塑料布扯得四分五裂,一下子全都暴露出來。
火德雙足凌空,腳下踩著兩對熊熊燃燒的圓盤,須發皆燃,似乎在使用一門高明的秘術。
在他腳下,麻教成員倒伏在地,尸體橫七豎八疊放著。
殘破的旗桿、碎布,隨地可見。
甚至,道家眾人走近時,還能見到周圍高臺崩塌,碎石塵土混雜一處。
“幸不辱命,破此大陣!”
火德神情倨傲,目光掠過道家眾人頭頂。
但是,南方道宗的眾多門派,默不作聲,進入大陣中,望著血染黃土,手足無措。
他們本想收斂陣亡同道的尸身,但大陣的殺招厲害,一旦身死便尸骨無存,半點遺骸都留不下來。
明皋在幾位弟子攙扶下,跌跌撞撞沖到陣中,目光茫然,找不到明忝的痕跡。
這時候,空中煙塵散盡,一片殘羽旋轉飄落,倒似是羽拍殘留。
明皋接過殘羽,默然不語,那么多弟子門人,只剩下這個了。
雖然哀傷氣勢掩蓋不住,但此陣卻是是五座大陣中,率先被破的第一座大陣,影響深遠。
火德神情倨傲,但眉目間溢出得意神色。
“袁師兄,空玄師兄,看你們的了!”
空玄子這邊,見到火德率先拔得頭籌,微微點頭,伸手一指。
指尖所向,正是方斗所在的‘黃山道脈’旗幟。
“下一陣,黃山道脈!”
這一路的南方道宗門派,盡皆嘩然,這吃相也太難看了。
如今他們都看出,提前入陣之人,就是負責填人命的。
火德和空玄子率領南方道宗,實在是用心險惡,否則,為何不讓他們,負責率領各家的道脈。
五德宗,可是有烈火門、金玄宗、水靈道脈等支脈,真空道宗,也有數量相同的分支。
但是,他們也用來送死的,都是掛印觀、黃山道脈這樣的南方分支。
此戰,他們除了要建功揚名,還要削弱南方道宗的實力。
但是,方斗身在局中,卻不能反抗。
先前袁天河、火德和空玄子下令,無論南方北方,被點到的門派,明知送死,也是慨然前進。
正因為,此乃大義所想,道家要覆滅麻教,身為道家一員,沒有理由推辭,否則就是不顧大局,該殺!
先是掛印觀,現在是黃山道脈。
哪怕是方斗,親眼見到明忝的下場,也只能遵從性命。
“師叔,要不我帶隊上前?”
百丈低聲請示。
“不必,一起進去,師叔我帶你們,全須全尾返回!”
方斗心頭浮現冷笑,想要陰我,小心被我反陰回去。
丹融道士,可不是會稽明忝,本體都在麻教潛伏。
內外兩方合謀,弄死你個空玄子,還不是小事一樁。
眾目睽睽之下,黃山道脈的十幾位弟子,跟在方斗身后,進入大陣中。
南方道宗人群中,響起交談聲。
“可惜了,黃山道脈底蘊尚淺,完全靠丹融一人支撐。”
“他這一去,黃山道脈的衰敗,只怕比掛印觀來得更快!”
“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