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設計草圖,自然就不會有太多的細節——準確地說,體現的是拋開一切包裝后最原始的美感。放在人物繪畫中,那就是“骨”。
蘇遠山微微點頭。
他自然很滿意,但就是不知道這個艾倫是何方神圣:“這個艾倫的工作經歷?”
說到這個,朱元新就自信了,呵呵一笑:“ideo的——說準確點是id
two的初始團隊成員,目前是硅谷設計團隊的負責人。”
蘇遠山聞言是真有點驚住了。
“初創成員?意思是搞出了grid
1101的成員?”
“對!”
蘇遠山笑了起來:“那就真有點牛逼了。”
在設計這一行走向專業化、商業化之后。在牛逼的商業設計咨詢企業排個名,iden(青蛙)一般并列top2。
前者設計了第一只鼠標,第一臺筆記本,第一臺pda,后者則設計了索尼的特麗瓏彩電,蘋果的麥金塔電腦等等——可以說,在電子產品的工業設計領域,這倆貨是祖師爺級別的。
遠芯自從專門成立設計中心后,對這兩家設計公司的產品和理念進行了大量的學習和模仿——坦白說,不丟人。而且就算遠芯抱著要在國內孕育出一個優秀的、具有國際化大眾審美的設計中心的理念,從而成立了設計中心,也與這些優秀的設計公司有合作。
得,這下好,居然朱元新能把在id
two的元老挖過來。
“說說怎么挖來的?”蘇遠山來了興趣。
“一來二去多合作了幾次就熟悉了嘛。”朱元新呵呵一笑:“上一臺xbook筆記本,我們一直找不到好的突破點,于是就交給了ideo那邊——你知道的。”
蘇遠山點頭,他確實知道這個,畢竟設計中心他一直很看重,且他給設計中心的任務是偏向于“創造”產品,而非“設計”產品。前者注重的是功能、性能、概念,后者則更多偏向美感。
因此對于遠芯那些“肩負使命”的產品,設計中心一般都是當甲方爸爸,交給頂尖的商業設計企業來完成的,然后再自己再學習和模仿。
朱元新繼續道:“當時負責xbook的就是艾倫,對接的時候談了幾次。我是央美畢業,本科是國畫,后面才轉了設計——艾倫就很驚訝,說為什么我們的產品看不到zg元素。”
蘇遠山咳了一聲:“你怎么回答的?”
朱元新微微一笑:“科技產品是不分國界的。”
蘇遠山也大笑起來:“哈哈哈!嗯,科技產品確實不分國界,起碼就外形而言,它的審美只能承擔風格,而不能承擔文化傳播。”
“是的。不過艾倫對zg文化和元素很感興趣,我們一來二去就聊成了朋友。我還幫他設計了一把明代風格的椅子……他很滿意。”
“當然,后來越是接觸后發現,我們對科技產品未來發展的理念也很相似。或者說,他很認同遠芯產品的理念。所以我就試探性地挖了他一下。”
“結果……就挖過來了,還帶了手下的團隊過來。”
聽朱元新說完,蘇遠山一陣點頭:“既然他喜歡zg文化,那你怎么不讓他過來?”
“他現在是那邊的負責人,先把屁股坐穩再說。對了,陳總上個月去硅谷的時候見過一面的……”
“嗯,他什么時候過來你通知我一下,我抽個時間也見一面。”說著蘇遠山呼了口氣,看著三明治結構的設計圖微微一笑:“就這個結構,既然我們要做一款真正的,革命性的智能手機,那就必須要把逼格拉滿,沖著最高設計大獎去。”
“好!我回頭就給他說。”
又和朱元新在配置和yos的功能上聊了接近兩小時后,朱元新告辭離去,蘇遠山去洗漱。
這邊文曉倩也在幫他收拾剛才的打印出來留存的底稿,文曉倩拿起底稿很認真地看了一陣后也忍不住贊嘆:“山總,外來的和尚確實會念經啊。”
“呵呵,正視差距才能追趕和超越。”蘇遠山擦完手,把毛巾晾起來——這四合院里,里間是臥室,外面就是書房。
蘇遠山重新回到書桌前,打開筆記本,隨口嘆道:“不過這么一個牛人進來了,在遠芯現有的架構下,我居然都不知道……”
文曉倩眨了眨眼:“這表示?”
“這表示,遠芯確實越來越龐大了。”蘇遠山十指交叉,再次嘆了口氣:“我以前還能抽時間親自上實驗室,最不濟也能去看一眼實驗報告,指導一下。但現在,別說實驗報告,就算每天看文獻的時間都快沒了——我以前每天晚上能看一篇,現在只能看幾頁。這不能一口氣看下去,和大號到一半有什么區別?”
“……咳,山總。”
“好吧,這個比喻粗俗了一點,但說的確實是事實。”蘇遠山翻了一下日歷,不停地搖頭:“明天上午要視察設計中心,聽報告,下午要見部里領導,后天要去天津的晶圓廠,然后浪潮那邊也要去看一眼。”
“而且我爸也給我報了名,明年又要帶研究生……”
文曉倩聽蘇遠山一陣吐槽,忍不住眼睛都笑彎了,打趣道:“能者多勞嘛——你是帶博士還是碩士?”
“博士吧,碩士的話,除非天才……否則帶起來麻煩,博士生好放養一點。”
“……讀研其實主要還是看導師的資源,您的資源多好呀……所以隨便就能帶。”
“是啊……所以咯,我爹愣是不把他兒子當外人。而且他還規定了,我三年內必須要出一篇頂刊——他是真以為頂刊是我開的啊。”
“啊……世界上只有一種英雄主義,就是認清生活的真相后依然熱愛生活。”
蘇遠山說出這莫名其妙的一句后打開筆記本電腦。
文曉倩:“……”
三天后,蘇遠山結束行程,返回省城科技園。
然后剛到辦公室沒多久,馬孟起就屁顛屁顛地聞聲趕了過來。
自然,他手里還拿著他視若寶貝的無人機。
“你丫是不是在我辦公室裝了監控?”
對于潘多拉的一干牛人,蘇遠山從來都是以科委會大佬的身份與之接觸,是以他也就不像和企業方面的領導接觸那樣講究個溫和客氣。
嗯,研發部門的,還都吃他這一套。
“嘿嘿,哪能呢,花了錢打聽到的。”馬孟起也信口開河,一屁股坐到了沙發上,同時把無人機放到了茶幾上。
“敵在辦公室啊!”蘇遠山一邊感慨,一邊從辦公桌后走出來。
雖然如此對話,但蘇遠山的視線卻一直都落在無人機上,而且兩眼放光。
自從馬孟起成立獨立的實驗室后,他就沒再過多關注了——他關注也關注不過來。
畢竟,作為席總都看好的人才,馬孟起值得托付。
距離馬孟起當初拿出樣機已經過去了一年多,蘇遠山知道最多的,還是在去年“五八”之后,上面有些神秘部門進入了馬孟起的實驗室,或許提出了需求,或許拿走了技術……總之就是,有些神秘部門看中了無人機這一新型的航空器。
拋開神秘部門的進度如何暫且不談,光論馬孟起現在拿出來的外形,就已經十分接近后世的消費市場無人機了。
“說說參數。”
“沒什么好說的,現在只能一千米左右,而且還是空曠地方。復雜地形,特別是城市復雜地形要考慮到抗干擾。我們有一個團隊在和newbee實驗室合作,爭取找到解決方案。”
馬孟起拿起遙控器和無人機,在蘇遠山不解的眼神中走到一旁的窗戶邊。
“山總,給你表演個牛逼的。”
說著他嘩啦一下拉開窗戶,就在蘇遠山的眼皮底下,直接把無人機丟了出去。
幾乎是同時,嗡嗡聲大作,無人機只是在往下跌落了不到三十公分后,瞬間便重新飛了起來!
馬孟起得意地回頭。
蘇遠山吃驚地張大了嘴巴。
“那誰說過來著?只要力夠大,就是磚也飛上天。”
馬孟起控制著無人機重新回到辦公室,穩穩地降落在地板上,靠著窗戶,得意洋洋。
蘇遠山用力眨了幾下眼睛,又咳嗽了一下后這才回過神來。
坦白說,這種在后世常見的操作……出現在現在,確實是突破。
而且也確實印證了馬孟起的那句話,力大磚飛。
“加了多少傳感器?你的下一步想法是什么?”蘇遠山撿起無人機,招呼馬孟起坐回沙發。
“加了很多,陀螺儀這些就不說了,主要是氣壓計,加速計,磁力計,還有gps也搞上去了——但這些不重要啊山總。”馬孟起舔著嘴,一臉的驕傲:“算法和系統才是最重要的!光是為了搞定控制姿態無縫切換,我們就花了足足三個月時間!”
蘇遠山點點頭:“辛苦了,然后呢?”
“然后就是,加裝gps后,它能夠在檢測到控制信號減弱時實現自動返回,以免丟失——但目前gps定位很不精準,老是和我們的避障系統沖突。”
“嗯……現在民用級gps確實偏差有點大……據說在考慮調整精度了。同時我們這邊導航衛星馬上也要上天——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是如果你不能給我打幾顆導航衛星上去的話,我們就只能通過傳感器和圖像識別來實現另外一個很cool的功能。”
馬孟起右手舉起無人機,左手伸開,目光灼灼地望著蘇遠山:“山總,總有一日,我老馬要讓它實現丟出去就能飛,攤開手就能回!”
“好!”蘇遠山一拍大腿,大笑起來:“我的想法也是這個——你告訴我,還有多久?”
“年底之前吧,這個識別算法看起來簡單,但搞起來還真有點困難。特別是我們還想實現運動回收……”
“不過就算如此,是不是也可以推出市場了?”
說完后,馬孟起便目光炯炯地看著蘇遠山。
從一開始的興趣,到后面成立獨立實驗室,再到現在幾百號人馬吭哧吭哧地搞了一年多,如果不能推出市場,進行市場化,那馬孟起肯定是不能接受的。
他固然熱愛技術,也愿意為了技術呆在科技園里成天寫代碼,順便搞七搞八。但不表示,他不愿意看到自己的產品投產面市。
那句話怎么說來著?科技改變世界。
一個熱愛技術的理工男,自然希望自己的技術來改變世界的。
迎著馬孟起的眼神,蘇遠山微微點頭,但片刻后問道:“老馬,投放市場沒問題——肯定有人買。但你想一想,我們要如何才能讓它真正吸引人們的眼球,或者說,它的亮點,除了當航模來飛之外,還有什么?”
“當然,航空拍攝自然是一方面。運用在軍事上,也是一方面——但我們是民用的。”
“你要推出市場,就要站在一個企業家的角度來思考。而不是站在一個靠著力大磚飛堆功能的實驗室主任的角度來思考。”
說完后,蘇遠山便靠在沙發上,等著對方的回答。
看著蘇遠山認真的眼神,馬孟起也迅速冷靜了下來。
雖然身為研發中心系列的一員,但他也不是那種只會做實驗寫代碼的書呆子——不然他也不會憑著愛好搞出這個無人機了。
因此,他知道,蘇遠山是希望把一個個實驗室推出去,成為獨立的部門和企業的。
cpu部門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
cpu部門除了擁有自己的市場和業務部門之外,甚至還有自己的營銷部門,可以說,只要一聲令下,隨時隨地就跟多級火箭一樣,自主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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