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醒閉關以后,徹底與世隔絕,任憑墨九宮外風起云涌,他都一概不予理會。
他相信一剪道人這批故友能夠完成護法任務。
但時逢多事之秋,丁醒選擇閉關的地點又是戰亂頻發之地,風險注定會發生,即使強如青卷大王,也會有力不從心的時候。
閉關期僅僅過去一個月,墨九宮就遭遇一場兇猛入侵。
‘殺我族人一個,老夫就殺你一百頭小妖來祭奠!’
這是巨人池寒的部落長老,烏普祭師通過一種追魂秘術找到山中湖,直面青卷大王時所發出的報復言語。
這位烏普祭師只有金丹初期修為,斗不過青卷大王,但他渡海闖入卷塵山脈,僅僅是為了追查池寒死因,報復的意志并不強烈。
兇手能殺就殺,不能殺他會暫避鋒芒,待摸清了具體情況,它日卷土重來就是了。
因此烏普祭師并沒有與青卷大王纏斗,隨便切磋了幾招,試出了青卷大王深淺后,便撂下一句狠話,早早的抽身逃離。
青卷大王覺得他敗退而逃,應該不敢再回來。
一剪道人卻認為這是后患無窮。
如果烏普祭師不準備善罷甘休,那么等他下來再來,肯定會有更強大的敵手隨行,或者會有一支修士聯軍兵臨湖外。
為了防止墨九宮遭遇圍困之局,青卷大王聽從一剪道人勸告,傳信給臨近的飛狐山,請來一位強援胡塵大王。
一剪道人也沒有閑著,他把當年被丁醒救助過的鬼喪等一批鬼修,全部召集到了山中湖岸。
如此招兵買馬,守衛墨九宮的妖兵規模擴充到上千之數,可惜一半都是普通野獸,其余也大多是靈智不顯的小精怪,整體實力不比百十位同階人修強多少。
但這已經是青卷大王與一剪道人短期內所能驅使的全部力量,假如他們想繼續擴充兵力,那就只能深入卷塵山脈的各處妖獸巢穴,以威逼的方式鎮壓妖奴,可鎮壓極其耗費時間,他們卻不能離開山中湖半步。
一剪道人考慮到池寒與烏普祭師僅僅是從西陸流躥出來的小股先鋒,就算重新殺回,想必兵力也不會多。
況且丁醒閉關前曾有叮囑,如果遇上斗不過的強敵,那就全部撤入墨九宮,此宮的防御禁制極其堅固,除非把宮殿徹底摧毀,否則別想攻破,而摧毀墨九宮,即使紫府修士一時半刻也辦不到。
話說回來,真若引來紫府修士,丁醒肯定是要出關逃亡的。
所以一剪道人認為,眼下召集的妖獸數量,應該足夠應付局面,再增加其實沒有必要。
就這樣,千妖匯聚山中湖,靜候強敵極可能的再次來犯。
但他們左等右等,一晃三四個月過去,卻遲遲不見烏普祭師的身影。
一剪道人也漸漸松懈,他判斷烏普祭師是兵力少,沒有能力卷土重來,或許要等兩陸相撞,烏普祭師所在的部落修士全部抵達后,才會發起新的報復。
可到那個時候,丁醒必然早已出關,群妖也會疏散到卷塵山中的各處巢穴,到時烏普祭師想報復,那是絕對找不到對象的。
如此又等了小半月,靈氣漩渦再度出現于山中湖面,雖然靈漩驟起時微不可查,卻仍舊被一剪道人捕捉到。
他見之大喜:“靈氣正朝湖底匯聚,天象已出,這是進階的開端,醒老弟能否結丹成功,月內肯定可以見出分曉。”
他希望丁醒平安無虞的一舉破關,到時萬事大吉,他也不用再提心吊膽的護法。
但這只是他的一廂情愿。
丁醒的進階天象出現時,來自西陸九素雪原的赤霄部落修士,乘坐海船抵達月紙國的海岸邊。
烏普祭師一馬當先跳下船頭,抬手指北,回眸凝望船上族人,使著一股慫恿式的亢奮語氣:“那卷塵山脈距此不遠,飛遁數日即可趕至,天眷吾赤霄部,竟把月素光華送到我面前,只要把那湖中墨宮取出,吾部神斧必能重現神力,到時雪原之上,吾部再不用淪為喪家之犬!”
許是受到他的激情感染,船上那幾十位玄胎修士,齊齊高舉手臂,勇聲呼喊:“再戰雪原!”
他們本就身高體壯,又穿戴了鎧甲,喊叫起來極有威勢。
唯獨船頭那三位金丹期長老無動于衷,他們不約而同眺望北方,目光充滿了警戒與謹慎。
領頭之人是位黑袍老者,他拄這一根白骨拐杖,淡淡說:“距烏普上次來時,已經過去快半年,或許墨宮已經轉移,月素之光也已不在,那么我們此行就要白跑一趟,所以你們,都不必歡喜!”
他德高望重,極有威信,輕輕的一句話,就讓船間鴉雀無聲。
這也難怪,身為赤霄部落碩果僅存的兩位金丹后期祭師之一,他不止擁有卓絕神通,而且一心為公,志在復興赤霄部在九素雪原的地位,出于這兩方面的原因,使他在部落內擁有不可撼動的威望。
若非他出身太差,且渡入金丹后期的時間晚于大祭師赤憐王女,那么鎮部之寶赤霄神斧肯定會交由他掌管。
他法號伯毅,族人都叫他‘二祭師’。
烏普祭師聽見他開口,急忙弓腰低頭,恭敬的說:“回稟二祭師,那地界并無人蹤,只有一群鬼妖在看守,首領是一頭五階猿妖,卷塵山脈是出了名的上古戰場遺址,它們應該是無意間尋到了墨宮,暴殄天物的占為巢穴,轉移的可能性極小!”
他當初在山中湖與青卷大王交手,斗法期間曾經沖入湖中,從而偵破了墨宮蹤跡,他盤踞月紙國外海已經好幾個年頭,熟知卷塵山脈的情況。
他清楚的知道,天東人修與妖族并無往來,且青卷大王并不是某位修士的妖奴,一看就是占山為王的野妖,他就想當然的認為墨宮是無主之寶。
其實無論換作是誰,恐怕都要認錯的。
那伯毅祭師微微搖頭:“你沒有在那湖中見到人修,卻不代表墨宮內沒有人居住!這次隨你登陸天東,是孤軍深入,危險不可預測,我們必須謹慎為上,等到了山湖處,若無壓倒性的勝敵優勢,我們就要立刻撤離!”
他比任何族人都想取回月素光華,重祭鎮部神斧,但他也不會被貪婪迷惑雙眼。
說完在全船所有修士臉上望了一遍,又強調:“我說戰就戰,說退就退,誰敢遲疑,別怪我從重處罰!”
“尊二祭師法令!”
沒有人敢質疑他的決定。
商議完作戰計劃,他讓烏普祭師在前帶路,輕裝簡從趕往卷塵山脈。
等他們一行人悄悄靠近山中湖外,赫然發現,湖岸處成群結隊全是妖獸,流躥在岸邊的山林內,也不知是在警戒,還是在玩耍,反正毫無規矩可言,這是一支非常松散的妖獸隊伍。
僅有的幾十道人影還都是鬼軀,真正的人修一個也沒有。
如果對方只有這點不像樣的兵力,那他們突然沖殺過去,興許能展開一邊倒的屠殺。
“奇怪!那湖面上的漩渦徑過數丈,渦中靈氣盤踞,卻非法陣驅動,到底是什么東西引發的?”烏普祭師上次來時,并沒有漩渦出現。
“那是有人在湖底結丹!絕對不會錯!”他們四個祭師正聚在一塊,那位上了年紀的女祭師見多識廣,認出了漩渦來歷:“湖面漩渦是天象造成的,昔年我離開雪原游歷天下,曾經見一位散修在水下偷偷結丹,當時的情景與這里一模一樣!”
“結丹?”幾人大為意外:“既然是結丹,那肯定是人族修士,為什么引來這么多妖獸在場?不怕結丹途中被生吞活剝?”
他們也忍不住腹誹,天東修士腦子有問題嗎?
那烏普祭師挑起了這次行動,他不愿意空手而歸,就對伯毅祭師說:“大祭師,這個結丹人修要么是被困在墨宮內,要么就是與猿妖有交情,請這些妖獸前來護法,但無論哪一種可能,現在出手都是最佳時機,如果等他結丹成功再開戰,到時咱們就要多一位強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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