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宇看著這名騎兵,除了年紀大些,身上打理的還算利索,應該是一個武官。
“我是官家剛剛封賞的安樂侯,不知這位如何稱呼?”范宇對著這名武官拱手問道。
看到范宇穿著通判的服色又是個侯爺,開口講話還很客氣,這武官也很客氣道:“回侯爺話,在下楊文廣。”
聽到這三個字,范宇差點眼珠子都掉出來。楊家的人竟然在禁軍之中!但是再一想,這也正常。楊家世代為將,若有恩蔭必在禁軍之中。
“失敬失敬,你竟然是楊府的!”范宇驚詫不已,頓了一下才接著道:“楊家世代將門,為國拋灑熱血令人敬仰。今日一見楊大哥,果然英武不凡。”
聽到范宇猛夸楊家,楊文廣心中不以為然。這類話聽的不少,不過功勞都是祖父兩代掙來的,與他自己卻沒多少關系。
他連忙擺手道:“侯爺謬贊,我家既是將門,那為國出力便是份內之事。雖有些許功勞,但官家也未曾薄待了我楊家。侯爺今日來到校場,想必不是來看熱鬧,若有事情盡可吩咐下來。”
范宇笑道:“我昨日得了樞密院的公函,著我今日來校場挑選五十名兵勇。”
他說著,便取出樞密院的公函,遞到了楊文廣的手中。
楊文廣接過公函掃了一眼,便撥馬而走,“且讓我家都虞侯杜將軍一觀,想必他已經知道此事,正等著侯爺。”
時間不長,楊文廣便又帶了一騎前來。馬上人還隔著十丈遠,便對著范宇抱拳。
等到了近處,對方便跳下馬來,“侯爺當面有失遠迎,我是殿前司都虞侯杜興。昨日便已得了消息,說侯爺要來我這里挑人。只因今日為操演之日,卻也脫不得身,否則不會讓侯爺在此久等。既然侯爺來了,便請進來登臺一觀殿前司操演。”
范宇當然想要看看熱鬧,宋軍在后世是出了名的廢弛,感覺不近距離觀察一下就吃虧了。
隨著都虞侯杜興到了點將臺上,便看到臺下上萬人在不斷的做出一些刺殺格擋的動作,便讓人心中生出些許熱血。
校場之上的宋軍明顯裝備精良,步軍身著重甲,一排排的移動之時,如同大江觀潮。而那些騎兵們,無論人馬,身上俱有甲具。進退之間仿佛山頃海涌。
范宇不懂冷兵器作戰是什么樣的,但是看著這些禁軍演練,卻也十分的奪人心魄。
“侯爺請看。”杜興指了一指臺下道:“此時校場之中,共計一萬兩千余人。侯爺若要挑人,便從這些人中挑五十個就好。我這里還有名冊,可隨時點名查閱。”
范宇掃了一眼臺下,此時操演還沒結束,他便道:“不急,我先觀看操演,莫要誤了杜將軍的公事。等下再挑選人,也一樣來得及。”
誰知道這位都虞侯杜興卻很是興奮,摩拳擦掌道:“侯爺果然是有心而來,想必聽說了本將今日操演平戎萬全陣。此陣為我大宋不傳之秘,市井之間無數宵小都想一窺此陣而不可得,侯爺今日也想一觀情有可緣。只不過,我有些丑話要與侯爺說在前面。”
聽這位都虞侯所說,好象這平戎萬全陣是個很了不得的東西。對于武將來講,好象就是武林高手的秘籍一般。
既然這位杜興都虞侯都這么講了,自己要不捧場,就太不給面子。但這平戎萬全陣是個什么鬼東西,實在不明白。
“一點小小心思,沒想被杜將軍一眼看破。想必以杜將軍如此名將,不會吝嗇吧。”范宇信口就給對方戴了個名將的高帽子。
杜興果然大樂,卻擺手謙虛道:“什么名將,這平戎萬全陣乃是先太宗皇帝所傳,端得千變萬化,有鬼神莫測之機。我等為將的,若是能熟習其中的變化,定可建不世之功。因而,侯爺今日看了,若有所悟,千萬不得外傳。若是遼敵國學去,便是我大宋的不幸了。”
范宇心中十分無奈,沒想到這位杜興都當了都虞侯這樣的高級武官了,卻還是如此迷信這些東西。他一回頭,便看到站在兩人身后的楊文廣,竟也是一臉贊同的表情,絲毫不覺得杜興所說有什么不對。
但是范宇卻想,相是讓敵國學去了,可能大宋就成了最強的。
心里想的不能講,范宇只得笑道:“這等高深軍陣,豈是我看一次便能學會的,杜將軍可是高看我了。若是真有一絲心得,我定首先告之于將軍。”
“侯爺很有我等武人的直爽,想必不會泄露此等天機。”杜興點點頭鄭重道:“那我便要開始了。”
只見杜興先是掐指,而后從背后取下一面小黑旗子猛的一揮。只聽到臺下萬人的軍陣齊聲大喝,鼓聲也隨之驟然而起。這一萬多人的隊列,便開始了變化。
這軍陣在范宇看來,就是不同的陣列變化而已。外圓內方,再外圍形成八個方陣,圍著中心作旋轉砍殺狀。
緊接著杜興又取出一面藍旗,再次揮舞起來。臺下的軍陣又是一變,形成了一個九宮連星的隊列。
看著這位都虞侯杜興表演了半晌,范宇張口結舌不知如何評價才好。可是在杜興的眼中,安樂侯面如土色,心神已為軍陣殺氣所奪,不可自拔矣。
其實,范宇有種非常無力的感受。就這東西,怎么能拿出去打仗?哪里的敵軍會傻呵呵的等著你擺陣,況且擺出來這種軍陣也沒什么作用。沒有多少騎兵的情況下,還不是被人一個沖擊就垮掉了。
杜興盡興之后,才得意的一拍范宇的肩頭道:“侯爺無事吧?還請侯爺恕罪。本將操演入神,卻不想讓侯爺受驚了。不過也不妨事,許多人初見軍陣,都是如此。這軍陣的陣圖一成,便會自生殺氣,追魂奪魄好不厲害。倒是本將忘了提醒侯爺,這怪我。”
呸!
范宇只想吐此人一臉,沒見過等無恥之人。但是一想,此人是認真的,并不是作偽,這才稍稍消了氣。
“無事無事,我還是看名冊選人吧,也可順便歇息片刻。”范宇微微搖頭,頓了一下又恭維道:“可惜將軍生不逢時,若有戰事,想必將軍定能大放異彩。”
并不是范宇要拍他馬屁,實在是怕傷了對方自尊。
范宇去翻看點將臺上的名冊,他隨意的翻著。
這許多人,只看名冊,也不好選。只是正想等下要不要再去軍陣里挑人,卻剛好翻開一頁名冊,上面寫著:狄青,汾州西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