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朱子同呼喊之聲,柳元正這里腳步一頓。
旁的不說,若論消息靈動,玉都院眾弟子之中也要屬朱子同為最。
聽著呼喊,柳元正也被勾起好奇心來,修行之路,風云洶涌只是偶然,平平淡淡方為本真,平日里柳元正也是苦心修道,少有旁心閑意,如今便是聽朱子同說段俏皮話逗逗悶子也是好的。
“哦?朱兄,有甚等大事?值得你這般失態?”
未等柳元正這里落下話音,朱子同便急匆匆走到近前,虛扯著柳元正的臂膀,就將柳元正引到了僻靜處,低聲道:“柳兄,你也知,我家老祖乃是岳霆峰輪值長老,此事便是他與我分說地。
大約就是幾日前,玄青仙宗忽然接到上界玄青仙域仙人降下的法旨,說是準備要再開瑤臺丹宴了!玄青仙宗與吾宗向來同氣連枝,昨日里,有玄青仙宗長老前來傳信,當時我家老祖亦在場。
今日里,此事基本上就在宗門里傳開了,老祖也回到家中,專門尋我,耳提面命,令我這幾年盡快修行,至少也要在瑤臺丹宴開啟之前,晉升如金章院!我剛回來,這便想著與你說一聲。”
聞言,柳元正也是大為振奮,卻少了些震動。
畢竟對于柳元正而言,如今修行漸入化境,陰陽五行相生已經走上了正途,莫說半只腳,半個身子都擠進金章院去了,對于他而言,晉升金章院幾乎已經快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
但即便如此,柳元正也忍不住追問道:“可曾說丹宴召開之期?”
這也是常例了,仙鄉降下法旨言說此事,歷年來多是提前通知,往往至少要早上兩三年,柳元正提前追問,也是唯恐自己的修行進境拖沓片刻,因之與瑤臺丹宴的召開失之交臂。
若要參與瑤臺丹宴,至少也要是金章院弟子,玉都院是萬萬沒有份兒的。
“并未說,多半也是參照往昔常例罷!但我猜測,這次或許會多拖延個一兩年!”
“哦?朱兄何出此言?”
“蓋因此次,瑤臺丹宴不在玄青仙宗召開!而在咱們五雷仙宗召開!甚至這一次,參與瑤臺丹宴的不止是玄青、五雷兩宗,聽家中老祖的意思,怕是還有幾個宗門要參加,其中還有玄門禪宗,只是我不好打聽,不曉得是哪家。”
聞言,柳元正微微低了低頭,低垂地眼簾遮住了不斷轉動的瞳孔。
旋即,少年溫潤一笑。
“多拖延一兩年也是好的,你我也要多做些準備,不盼著嶄露頭角,至少也要能一觀仙鄉盛景才好。”
“正是此理,便是老祖也訓誡我,這些日子不要懶憊,該多用些苦功了,柳兄你也是,早做準備才好。”
柳元正臉上笑意愈發溫和,“朱兄說的是,你我共勉,共勉!”
等朱子同著急忙慌的離去之后,柳元正站在原地里,臉上方才稍稍露出沉思神色來。
“拖延一兩年?恐怕未必!瑤臺丹宴召開是何等大事?越是這等大事,往往越要依循舊歷,輕易少有變動,如今變化這般大,事出反常變為妖!
背后有甚么干系還不是我能知道的,恐怕朱家老祖也未必知曉,但依著如今所知摸索著猜測,地點變了,參與宗門多了,這該不是尋常的瑤臺丹宴。
畢竟召集丹宴的是玄青域仙人,若無變故,斷然沒有開在五雷仙宗的道理,如今發生了這么大的變化,怕這瑤臺丹宴也是群仙臨時起意召開的!
如此看,莫說拖延一兩年了,恐怕還要縮短準備的時間!甭管好壞,誰遇到個事兒還不著急呢?若是猜測為真的話,我也要加緊準備了……”
鬼知道錯過這一次瑤臺丹宴,下一次召開是什么時候。
丹殿聽講都有三年了,天天看著興懷執事的天女在高臺上轉悠,若說沒有羨慕,那都是假的。
……
轉眼間,半月光景過去。
事關瑤臺丹宴,消息也徹底在整個宗門中傳開了。
便是玉都院弟子也都人盡皆知,當然,這背后不止是有朱子同這樣的活絡之輩傳遞消息,更有紫泓長老和諸位執事推波助瀾。
這是仙宗盛事,也適合用此來激勵弟子們努力修行。
自然,因為此事,整個玉都院的風氣都變得浮躁了許多,便是平日里丹殿開講,去的人也比往日里多了許多。
畢竟說到底,不是誰都能參與到瑤臺丹宴中的,但是玄青仙域的天女,卻可以在丹殿看到活的。
倒是柳元正這里,自從知曉瑤臺丹宴一事后,便更是深居淺出,除去必要的課業之外,全部心思都用在了一身修為上。
也正因為此,在數日之前,柳元正所修甲木太陽功便順利突破至煉氣期九層境界。
臥房中。
柳元正端坐在竹椅上,一手捧著一枚赤色妖丹元珠,一手捉起狼毫符筆,纖細的筆尖劃落妖丹元珠的表面,一點點勾勒著細密的符篆紋路。
少年身前的木桌上,已經零零散散放著數枚妖丹元珠,上面皆都以血墨勾勒著大半的靈元咒,但卻因為柳元正掌握并不純熟,往往勾勒到半途時便功虧一簣。
而因著靈元咒的失敗,這些妖丹元珠其中的靈韻也都盡數潰散,又因血墨中附著著柳元正的法力,偶有煉制失敗時,引符篆中法力動蕩,導致妖丹元珠上都密布著裂紋,顯然已經徹底廢掉,無法補救。
事實上,這些時日被柳元正耗費的妖丹元珠不止是這些,還有不少都被柳元正收進了乾坤袋中。
哪怕知道這是為了練手而必要的損耗,仍讓柳元正有些肉疼,索性眼不見心為凈。
這一次,終歸是順利了許多,一枚枚細密地靈元咒符篆勾勒在妖丹元珠上,眼看就要成功,柳元正強忍著疲憊,便連呼吸都變得輕柔了許多。
一枚,兩枚,三枚……
直到最后靈元咒符篆完整而順利的勾勒下,柳元正瞬間長長地吐了口氣,一邊將符筆與元珠放下,一邊擦拭著額頭上的汗水。
“今日試了五次,終于有一次將靈元咒完整勾勒成了!”
凝視著那赤紅色的妖丹元珠,元珠表面的墨跡緩緩隱去,柳元正渡入血墨之中的法力順著符篆的勾勒連到一處,元珠中靈韻愈發飽滿,更有升騰之相。
將法力渡入雙眸,翠綠神光一閃而逝,已然瞧見元珠中央,有靈光匯聚,凝而不散。
這不是妖獸殘魂,而是純粹的靈韻在靈元咒的變化下,衍生的質變。
瞧見此景,柳元正更是滿意的點了點頭。
“如此,五靈元珠之法果是成了,不過,我還需多演練一二,將靈元咒練到純熟才好,以免疏漏。”
一念至此,柳元正將桌上元珠盡數收起,又緩步走到南墻處,從乾坤袋中取出數株靈藥,擺放在玉壇上、火鴉神壺側旁。
而后,柳元正又捏起三炷香點燃,站定之后,口中念念有詞道:
“渺渺神庭宮,無上丹天境。
恭請化生丹老!
恭請靈焱玄君!
恭請逢難化生靈焱丹老玄君!”
話音落時,柳元正將香插入銅爐中,香煙裊裊,渡入玉壺之中。
火光騰躍,隱約之間,一道模糊的人影從焰光中顯化,亦朝著柳元正這里遙遙一拜。
見了此景,柳元正點點頭。
“煩請丹老,煉一壺養神丹。”
說罷,便見焰光中,那模糊人影一招手,玉壇上諸般靈藥便化作流光,引入火鴉神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