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懸空處,鎏金佛霞燦爛奪目。
正中央,明黃色佛焰升騰,那《太霄蘊神辟元華蓋》懸在佛焰中央,此時再看去時,哪里有還有早先在望虛山煉制時的外相。
偌大華蓋,此刻在佛霞的匯聚之下,在佛焰的淬煉之下,漸漸化作一面圓盤。
正中央,仍舊是“歡喜佛國”四個古篆大字。
圓盤厚重,邊沿點點聚成花瓣形狀,遠遠看去,似是一面粗糲的圓鏡,又似是一尊金蓮法臺。
正山道人抬頭端看著,卻見遠遠地,一道劍光、一道鐘影,一道幡影,撕裂虛空,懸在遠處天穹,引而不發。
那是太白純均劍,是周天伏魔鐘,是兩儀元幽幡。
這是玄門諸宗的鎮教道器!
正山道人卻似是聞所未聞一般,他兀自折身,緩步走到那已經徹底變成鎏金色的圓盤前,跌坐其上。
一抹頭頂,三千青絲化作飛灰而去。
正山道人嘴角仍舊噙著笑意,卻愈發有寶相莊嚴之感。
端坐金蓮法臺的瞬間,便見諸般景象虛實變幻之間,顯化在浩渺云海之上。
雄渾的青煙環繞在正山道人的身周。
那是蓮臺、水月、千葉三宗積攢萬古歲月的香火之力。
鈴響三聲的瞬間,三宗幾乎同時,碎去了山門中諸般佛像,在秘法的牽引之下,三宗香火盡歸此處。
甚至隨著三宗佛修的繼續施為,隨著三宗舊址中佛像的相繼破碎,此間香火之氣,愈顯雄渾。
隨著正山道人跌坐金蓮法臺上,此間雄渾的香火之力瘋狂的往道人身上灌涌而來。
佛焰將此間一切都包裹在其中。
正山道人的肌膚上更是顯出一抹暗金之色。
他仿佛不再是人身,而是變成了金像。
正此時,又一道破空聲音傳來。
道人捏大蓮花手印,偏頭望去,卻是太華仙宗掌教的法身,親自祭起靈塵量天尺,撕裂虛空而至!
冷冷的望著身披絳紅袈裟的正山道人,老掌教臉色陰翳。
“你不是正山!”
蓮臺上,那人臉上笑容更盛。
“貧僧今日證歡喜古佛矣!”
話音落時,那歡喜古佛更是偏過頭來,環視著遠處天穹中一道道引而不發的神芒。
“貧僧證道非倏忽而就,諸位大可出手,或許可教貧僧寂滅此處,只是古仙松河悠悠萬古歲月之謀算,要一朝落空,以貧僧性命,換一古仙再無證道仙君的可能,值了!”
話音落時,歡喜古佛緩緩閉目,仍自捏著大蓮花手印,滾滾香火之力襲來,一時間,修為氣息陡然攀升。
筑基、結丹、元嬰、化神、煉虛……
與此同時,朦朧的幻境縈繞在歡喜古佛的身周。
那仿佛是一片光怪陸離的世界,漸漸地,有一道道虛幻的身影凝聚,顯化。
這是三宗入滅的諸位筑基境界佛修,此刻竟魂歸此地,隨即跌坐原地,皆齊齊捏起大蓮花手印,隨即誦念起佛經。
云海之上,梵音震震。
眼見得此,那太華仙宗掌教的法身,緊緊地攥了攥拳頭,到底還是沒有出手,他抬頭望了一眼天穹,只是原地里留下了一道尺影,隨即撕裂虛空而去。
天穹中央,有天門顯化,一道朦朧的身影立在天門之后,裹著無量仙光,不悲不喜的望向人間。
那是松河古仙。
原地里,蓮臺上跌坐的歡喜古佛也似是有所感應,隨之睜開眼,望向天門后的身影。
隨即,歡喜古佛朗聲大笑。
“貧僧就這般教人看不起?汝只道身前來,想做甚么?高高在上萬古歲月,可曾料想到今日局面?臨塵罷!你若還想證道仙君,先化作地仙臨塵罷!與貧僧生死斗過一場!試看彼時,你我鹿死誰手!”
說到最后,那歡喜古佛似是已經笑得樂不可支。
天門后,那朦朧身影忽地凝實。
不再是道身,松河古仙親身而至。
只是到底,他并未踏出天門,只是凝視著歡喜古佛,最后偏過頭去,望向鎏金蓮臺籠罩的法陣之中。
漫天青砂之中,一道道神霞交織而起,已經將太華、白陽兩宗陣型沖散。
此時間,靜海禪師蹈空步虛而立,身裹凈世白霞,與水月宗主持斗法到緊要關頭。
正此時,忽的,一道流光飛至。
眼見得是正瑜道子趕來,靜海禪師心下稍安,未及她開口說些什么,卻見正瑜道子一步邁出,抬手一掌,便印在了靜海禪師后心處。
凈世白霞不住動蕩,隨即頃刻間消弭無蹤。
不遠處,那水月宗主持只是負手而立。
靜海禪師有些不敢置信,低頭看向心口處,漸漸有鎏金佛光涌現。
她的臉色很是蒼白,回望正瑜道子,嘴唇蠕動著,最后卻是甚么都沒能說出口來。
倒是正瑜道子瞧見了靜海禪師的目光,溫柔的一笑。
“禪師勿惱,貧僧不傷你性命,只是借貴宗運星一用!我師弟用一道運星煉成寶器,只是歡喜佛國要化虛為實,還需再添一道運星為引,說來,禪師何不借此叛禪歸佛?佛國出,則可渡盡蒼生,這是大功德。”
正說著,正瑜道子抬手,一指點向靜海禪師頂上三尺之處。
氣運慶云顯化。
瞧見慶云,正瑜道子臉上笑意更盛,她輕輕開口,呢喃著,似是說與靜海禪師聽,又似是自言自語。
“他是慈悲,我是智慧。”
說話間,正瑜道子雙眸中,佛光肆意。
山間。
五雷仙宗諸修臉色很差。
都想過一山更比一山高,便是宗安道子身為親傳道子首席,也不會舉世無敵。
但是這樣的落敗,卻并非眾人有所料想過的。
太快了。
宗安道子落敗的速度很快。
彼輩六人體內修為的升騰,也太快了!
此時間,哪怕宗安道子仍舊駕馭著無邊雷霆,但在六具佛門法身的環繞之下,任由宗安道子左突右進,卻愈顯狼狽。
正此時,遠處天邊,又是數道明黃色遁光襲來。
眼見得此,無邊雷霆之中,傳出宗安道子一聲高喝。
“走!”
話音落時,那一道道遁光還未至近前,諸修站立的山頭上,已經被數之不盡的神霞籠罩。
諸修精神一震,未及多想,宗廣道子旋即祭出金章篆書,書頁紛飛之間,一道道雷光裹住了此間諸修,緊接著漫天神霞罩下,一時間,竟說不出誰快誰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