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元正愣怔的捏著手中的紙箋,皺著眉頭凝視著其上描繪出的棋譜。
只是這般端詳著,少年的目光愈發困惑。
“不合棋理……”
“不對,似他們這類心智高絕之輩,已然不能用我所知棋理去束縛,天馬行空也好,羚羊掛角也罷,他們的思緒,本身就是棋理的一部分了……”
“可為何我觀之,第一感覺卻非驚訝,卻非豁然開朗,而是覺得棋譜古怪……”
柳元正抿著嘴,緊緊地盯著手中的棋譜,長久不語。
不去說甚么心血來潮之類老生常談的話,身為一宗賢人,曾經創十部道功,更是書下經文的修士,柳元正遠比旁人更為在意自己的心念感應。
離道愈近者,愈會篤信這種無端由來的感應,恍若天機示警。
一時間,便是長久地沉默,長久地端看。
另一旁,壺中丹老已經沉默了更久的時間。
從柳元正翻開棋譜的時候,他便只是顯化出身形來,靜靜地看著柳元正將一局局古棋復現在棋盤上。
雖然不像柳元正一樣,主動的選擇了棋道,但是壺中丹老不止是一件法寶的器靈,更是神道路上的另類修士。
世間的道與法編織成了一張密不透風的大網,裹住了這廣袤而瑰麗的天地世界。
往往在某一處波動著網上的一根弦,卻能在另一處得到全然不同的共鳴。
殊途同歸,不外如是。
少年在觀棋,以此為修行,壺中丹老也在做同樣的事情。
此刻,柳元正神情詫異,丹老的視線,便也隨之落到了那張紙箋上面。
到底說來,生身至今,柳元正得左道傳承是在幼時,但真正開始修行,還要從拜入五雷仙宗開始算起。
他是左道傳人不假,乃至于一身根本修法都依賴于此。
然則從玉都院到金章院,從竹樓再到綺云洞。
紫泓長老,紫康長老,宗萱道子。
柳元正真正所得授的,仍舊是玄門正統的理念。
術法如是,符篆如是,思緒亦如是。
或許連柳元正自己都沒有意識到,某種程度上,他已經接受了這種潛移默化,乃至于深入神髓仍不自察。
某種程度上而言,火鴉神壺之中的丹老玄君,這位左道毛神,反而更為純粹。
只是端詳著紙箋上的棋譜不一會兒的功夫,壺中丹老隨即挑了挑眉頭,似是有所悟。
“尊主,尊主……”
接連喚了數聲,柳元正聽得丹老聲音,方才回過神來,偏頭看向壺中丹老。
“丹老何事?”
少年的表情仍舊有些懵懂。
“依小神來看,這紙箋上的記錄,或許是昔年里的一場對弈,但恐怕卻非是棋譜……”
聽得壺中丹老此言,柳元正再回首往手中看去。
少頃時間,少年也眉頭一挑,面露些許恍然神色。
“一葉障目,一葉障目吶……”
少年忍不住地感嘆著,隨即又說道:“跳出藩籬,再回頭來看,果是不一樣的天地,誠如丹老所言,這或是昔年的一局對弈,但絕非是棋譜!”
柳元正到底是心思靈醒的人,經著壺中丹老的一句話,便將其點醒。
復又抿著嘴端詳了一會兒,柳元正似是從中琢磨出三昧來。
“這是……密篆?”
說話間,柳元正伸出手來,懸在半空,不住地在虛空中勾勒描繪著。
雖然言語之中有所猶疑,但柳元正這里似乎已然篤定。
一念至此,他索性折身走到書桌前,攤開一張白紙,一手捏著紙箋的一角,一手捉起符筆來,不斷地在紙上勾勒著什么。
以中央天元為限,將棋局橫豎切割為四份,有以棋子黑白兩分,再將之煉繪成線。
少頃,柳元正落筆,呈現在紙上的,便是八枚密篆。
篆字古拙,紋路翻覆之極,似容星納斗,包羅萬象。
凝視著密篆,柳元正的眉頭再度皺起。
此間……他卻一個字也都不識得。
五雷仙宗所傳諸般密篆法門也好,玄霄秘策之中所錄諸般左道密篆法門也罷,卻無一能與之對應。
凝視著桌上的白紙,少年的心緒不住的翻動,萬千念頭涌現。
“半闕仙書中難尋映照,這恐怕不是左道宗師所創的密篆。”
“這般思量來,或許是元道老真人的獨創。”
“他將甚么辛秘藏在了這紙箋中么?不是五雷仙宗傳承,代表著這其中的辛秘,不可與人言?可是這紙箋卻夾在棋譜古書中,借給了我……老真人……我……指點?試探?還是另有深意……”
一念之間,千回百轉。
柳元正凝視著八枚密篆的目光愈發幽深。
正此時,少年神情一怔。
他感應到了竹樓禁制的波動。
一揮手,將道書、紙箋、白紙盡數收進乾坤袋里,柳元正這才折身,緩步走出靜室。
竹樓外。
門扉悄然洞開。
柳元正抬眼看去,便見到凝雪女童乖巧的站在門外。
隨即,少年爽朗一笑。
“可是缺了丹藥來尋師兄的?凝雪你先稍待,師兄去給你取來。”
說著,柳元正便要轉身往回走,卻聽凝雪這里急忙說道。
“師兄,凝雪今日不是為糖豆兒來的。”
聞言,少年回身,表情也有些肅穆。
“正事兒?”
凝雪隨即點點頭道。
“凝雪奉主人之命,過來與師兄傳訊,說是七日之后,請師兄去綺云洞,繼續準備煉丹的事宜。”
聞言,柳元正隨即了然的點點頭。
“你回去告訴師尊,便說我一切曉得,七日后去綺云洞中拜見。”
“好,師兄,來的時候,別忘了帶點糖豆兒。”
還不等柳元正笑著應下,便見凝雪已經架起靈光,化出白鶴外相,在少年眼前騰飛而去。
靜靜地站在門前,一直看到靈鶴的身影消失在渺茫層云之中,柳元正這才折身,走回竹樓中。
深夜,靜室。
柳元正端坐在書桌前。
那張寫著密篆的白紙又被柳元正攤開在桌面上。
柳元正依靠在竹椅靠背上,手中翻著一部泛黃的道書。
不是棋譜,而是陰陽渾煉密篆要旨。
若說還有甚么密篆法門乃是元道老真人所掌握,但并未傳入五雷仙宗中去的,便唯有少年手中的這部道書了。
“解鈴還須系鈴人,這故紙堆里,到底藏著甚么不可與人言的辛秘呢……”
少年神情幽幽,不住地翻著道書,一點點與紙上的密篆相互印證著。
不多時,柳元正的表情就變得微妙起來。
“地圖?”
“老真人……開宗立派的祖師,也是左道宗師的最后一位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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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有意思了,玉嶺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