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間,柳元正看似鎮定,實則緩釋下來的心神再度緊張起來。
話說到了關隘處,更是容不得一分一毫的差池。
若是稍微應對有誤,前功盡棄不說,怕是今日真的要遭。
隨著環眼青獅說罷,一旁那花豹先是訕訕一笑,一時間沒有言語。
等它轉過頭來,就迎上了碧眼犀瞪得溜圓的雙眼,耳邊,遂又聽到了環眼青獅的嗤笑聲。
到底,它咬了咬牙。
“也罷!若想與那雷修過過手,便得是同一境界,我那弟弟再不成器,怎有外人欺辱的份!既然如此,不急著突破境界,這月凝漿一時半會兒該是用不上了,我這份便也送給牛兄養傷。”
聽得此言,柳元正心中不住地思索著。
此間諸妖將這月凝漿看得如此重,只聽花豹說,便已經知曉是突破境界之用,更可療傷。
我這些年也算是閱覽頗雜,有此等寶藥,合該在書中見過才是,這般想來,該是中土玄宗未有之物,獨屬妖族之寶?
到了此刻,柳元正反而不好輕易開口,以免露怯,到底事情的跟腳便在這名喚月凝漿的寶物上面,少年只能靜待,繼續聽下去。
眼看碧眼犀瞪著眼睛只是不說話,一時間反而教花豹想得偏了,它自詡是心思活絡之輩,此刻見這碧眼犀以動制靜,反而不再等碧眼犀開口說話,轉而看向九尾妖狐這里。
“姐,往年也向來是您主持分割月凝漿的大局,弟弟是個性子定不住的,今日又來了客,不如您給說句準話?”
話音落時,不止是諸妖,便連碧眼犀也偏頭看向九尾玄狐這里。
妖狐稍作沉吟,此刻她心中想的卻是龜族前輩吩咐自己前來的事情,再聯想到碧眼犀所提及的藍袍子雷修,妖狐自以為明悟了甚么,旋即開口言道。
“據我所知,那藍袍子雷修道號喚元易,乃是這一代五雷仙宗的道子,手段非凡,當年修為微末時,我在中土都殺他不得,如今更顯崢嶸,兩度在劫運里顯過威風。
你們若要去,只一兩個零零散散的,不仔細做局,怕也難伏住他!這般思量,月凝漿反而成了小事,這月狼山中只是一座小圣池,歷年凝結的月凝漿也不過夠咱們幾個小輩用。
說破天,全給出去也傷不到族中的根底,咱們幾家圍的近,誰手底下不占著幾座大圣池自個兒享吃享用?你這老牛又生的壯碩,若想補足傷勢,非得全給你用了不行。
可便是來月狼山做客,也沒有全取的道理,需得給明白個說法才是,這便又與做局殺那雷修的事情攀扯到一起去了,說來說去,兩件事還是攏到一塊兒來談。”
聽得九尾玄狐這般說,一旁如玄雕、禿鷲等人臉上都好看了許多,便是連那老狼也暗暗松了一口氣。
原地里,柳元正將九尾玄狐這般話在心中翻了又翻,更是透過言語,約莫明白了這月凝漿的大概根底。
能教九尾玄狐用圣池來稱呼,果然是獨屬妖族的寶藥,這里又有大小的分別,想來也不是哪一部族獨有的,更不是唯這月狼山能得見。
這般思量,柳元正也是越想越明白。
若這般能夠突破境界,又能彌補妖修傷勢的寶藥也唯此山獨一,恐怕今日齊聚月狼山的,也該是諸位老妖了,哪里還有這些結丹境界小輩的事情。
一念至此,諸妖遂見碧眼犀笑了笑。
“俺斷不是那沒皮沒臉的,今日不得已,只能用月凝漿來療傷,自沒有全取的道理,這樣,誰與俺去伏那雷修,誰的份兒就算是送俺的,不去的幾位,只當是借給俺,來日,或者去俺族中要,或者俺再送過來。至于這幾份怎么分,還是你們自己的事情,這樣看,如何?”
諸妖聞言具都點了點頭,又齊齊看向九尾玄狐,等著她開口。
妖狐笑了笑。
“沒料想到,你這老牛看起來一根筋,竟也是心思通透的,你這算是一般說法,若真依你所言,師洪和烏什的份全都算是與你的,你到底也是來做客的,我便做主,將雷蛟家的那份也送與你,另外,做局伏那道子的事情,我沒法出手,卻也能出力,屬我的那份也可以送給你,至于它們……”
妖狐話音剛落,便見一旁始終的老狼討好似的沖著碧眼犀一笑。
“您多擔待,不是我們不想出力,坐鎮月狼山守護圣池是上族教下來的大事,幼子頑劣,去了怕也不堪,這樣罷,我這份也送與您了,只是到時候怕也出手不得了。”
本就沒有出手這回事兒。
少年心中想著,也只是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
緊接著,那玄雕蒲扇了一下雙翅,開口時聲音嘶啞。
“我那份至多借給你用罷,到時候送來!”
于是,碧眼犀又點點頭應下。
這般引出了頭緒來,緊接著,碧磷蛇也一同答應借出去,反而是禿鷲雙眸閃爍著猩紅血光,應下了日后伏局的事情。
眼見得諸妖應諾,柳元正的心中早已經笑開了花。
如此一來,眼看這空手套白狼的局已經定下大半,柳元正反而越來越沉默。
說的已經夠多了,這般緊要的關頭,再多說些甚么,反而可能要壞事。
于是乎,碧眼犀又打了一個響鼻,身上的氣息卻愈顯萎靡,仿佛說話這會兒的功夫,身上的傷勢更為不堪。
眼見得此,原本還想要說些甚么的花豹隨即閉上了嘴巴。
九尾玄狐遂也緊跟著說道。
“既然這般已經定下,你自去圣池眾用月凝霜好了,去伏局的先留下,等會兒商量商量怎么去做局,不去伏局的,自去便是。”
九尾玄狐話音落時,原地里,玄雕與碧磷蛇便騰起黑煙,遁空而去。
反而是老狼看了一眼身后的幼狼,開口道。
“如此,便教我幼子帶您往圣池去罷。”
碧眼犀淡定的點了點頭。
“也好”
于是,碧眼犀腳踩黑煙落下,步履溫吞的走過諸妖身側,扭動著碩大的身軀,隨在那幼狼身后,緩步走入了幽深的洞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