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定計,眼見得便要遁空而去,襄助玄青仙宗道子明琪。
可未等柳元正一行人動身,遠遠地,一行人便先一步,蹈空步虛而至。
為首之人,正是明琪道子!
只是這一刻,他的狀態并不算是太好,一身道袍上,大半浸染著烏黑顏色的血跡,一張臉煞白,暈著病態。
甚至柳元正以神念感應而去,更能感受到明琪道子身上那飄忽不定,不住起伏的境界氣息。
無法想象的傷勢,似是已經波及到了明琪道子的修行根基。
再看去時,隨著明琪道子同行而至的四人,雖未再有這般凄慘狀,卻也多少顯得狼狽。
齊云仙派的華英道子。
覺緣禪宗的洪象禪師。
白陽禪宗的靜海禪師。
純陽劍宗的李大公子。
少年挑了挑眉頭,注視著一行人的到來,只是這五人雖匆匆而至,身形卻未免太過分散了些,若果忽遭戰事,五人的氣機甚至很難在閃瞬間牽系于一處。
混戰之中,這是近乎愚鈍的選擇。
偏生眼前幾人,都是玄門禪宗高絕之輩,按理說,不該有這樣的倏忽。
柳元正這里正沉吟著,便見明琪道子一行人已經走到了近前,但在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便駐足不前。
迎著雷宗三修士探尋的目光,明琪道子戚戚然一笑。
“本想出手助力兩位道友,誰承想最后,卻是貧道拖累大家,萬幸四位道友來源,教我逃出生天來,貧道之事便不再細說,還有幾件緊要事,望諸位能夠知曉。”
說話間,明琪道子蒼白的臉上露出了凝重的表情來,諸修遂凝神靜聽。
“這其一,請諸位警惕,萬萬莫要在陰冥界受傷!方才一番血戰,貧道原本只是受得了輕傷,可忽遭陰煞湍流,等僥幸逃得性命之后,才發覺不知何時,陰煞之炁已然順著傷口,侵入心肺之中,倉促吞下寶丹護住心脈已是極限,塵世的藥如何能醫陰冥的病!這煞毒端是陰狠,謹慎!萬萬要謹慎!”
諸修神情凝重的點了點頭,遂見明琪道子這里艱難的喘了幾口粗氣,又繼續言說道。
“再其二,貧道入陰冥界,其實算是來得晚的,跟東土妖修前后腳到的,早前見宗安道友,只來得及說了兩三句話,如今詳說一番酆都大淵的細情,此番妖族發了狠,幾位老妖躲在了妖群中,直至酆都才顯化出身形來,更有青龍妖神坐鎮兩界山南段,威壓輻照四方,路,算是被彼輩堵死了。
所以說,短時內,想要再度貫通吾玄門出入陰冥界的通道,有些難了,此番局面,只能依靠塵世玄門諸位長輩想辦法了,劍祖和雷宗祖師駐世,諸真人在側,總不會教妖族真個將酆都大淵堵到天長地久去,故而咱們于陰冥界,保全性命,才是上策,當然,也免不了,要與妖修做過一場。
接下來要說的,是一樁辛秘事,此地以我與李道友之宗,師門底蘊古久了些,知曉些一鱗半爪的舊事,萬萬不可教妖修在陰冥界逞兇!據傳聞,古時有部分妖神,隕落在了陰冥界,若教妖修尋到妖神化道之地,遺禍無窮!甚至動蕩的,會是玄門無量量劫勝負的根基!此乃氣運之戰!”
諸修聽得此言,皆齊齊啞然。
禪宗歸玄沒多少年,莫說古籍,連自家修法都是后來重新規整的,哪里能知曉這般古史辛秘。
至于雷宗,到底吃了立宗方四萬年的虧,旁的底蘊或許不差,這等辛秘事,到底難從古籍的只言片語中見證。
倒是柳元正這里,早先道左相逢元教張懷老宗師,聽他將妖神、神魔與陰冥界的辛秘說了個大略,哪怕心中早有所知,此刻仍舊同兩位師伯、諸位禪師一起,露出驚訝的神情來。
一番話,說得明琪道子這里臉色愈發煞白,再難見絲毫血色。
但他仍舊堅持著立身于原地,喘著粗氣言說道。
“再其三,陰冥界不是塵世,并不適合諸修群行,以吾等的境界,法力之雄渾,陽氣之鼎盛,短時間內,兩三人還則罷了,人若一多,莫要湊近,否則氣機勾連之間,很容易引起陰煞之炁的震動,或許不是湍流,但這般震動,無異于將你我的身處之地,暴露在陰煞兇獸的感應之中!”
話說到最后,明琪道子身形顫抖,早已經汗漿滿身,氣喘如牛。
宗安道人連連前邁數步,伸手攙扶住了明琪道子。
“道友,吾等盡知矣!且莫再勞神,若因之動蕩心脈,實是吾等之過……”
如此,實在是教明琪道子緩了好一會兒,這才臉色稍稍好看起來。
“我是不成了,誰曾想,只是輕傷,卻教我成了諸位的拖累,如今玄門諸道友星散四方,當時只是想初探陰冥界,沒想到東土妖修卻云集而出,緊隨吾等之后,以寡敵眾,這陰冥界中,吾玄門的形勢,危矣!還有那可能存在的妖神化道之地……唉!當務之急,還是要盡量尋玄門諸友,教吾等聚于一處,方可自保!”
沉默之中,諸修對視,面面相覷,最后,竟頗為默契的,將目光都望向了柳元正這里。
誰也沒有說第五場劫運的事情,但若是真教事態發展下去,縱無地仙主持,這劫運,不想開也得開了!
這個時候,也唯有柳元正這般的劫運主角,所言說之語,能夠教身處危機之中的玄門群修信服。
短暫的沉默,柳元正抬起頭來,坦然以對諸修的目光。
“明琪前輩所言大有道理,以目前之局面,多思無益,尋玄門諸同道聚于一處才是正理,既然諸道友星散四方,又有陰冥界不適合諸修群行的前提在,那么吾等亦星散四方去尋同道,才是最好的辦法,但一來,陰冥幽寂,二來,明琪前輩受陰煞傷及心肺,需人照顧……
這樣!若依我所言,兩位師伯負責照顧明琪前輩,算作是一路,余下諸位道友,孤身去尋也好,兩人結伴也罷,等會兒再商量,如此,以十日為一個往返,仍在此地會面,若中間忽遭戰事,一時難以脫身,定要仔細留下道法痕跡,若會面時失了哪一路,吾等也好追去襄助。”
聞言,諸修皆齊齊點頭,便是明琪道子略顯焦急的臉色也舒展了許多。
“善!此情此景,已是老成之言,那么……便依元易道友之計?”
“善!”
“如此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