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音7478像個胖頭鵝,機身七十多米長,機艙足有六米多寬,二百余名乘客稀稀散散地分散著坐在機艙內。
一名空姐推著飲料車在頭等艙內穿過,越接近艙頭的部分,她臉上恐怖的神情就越明顯。
最后幾乎是閉著眼睛從那十幾名怪異的乘客中間穿過的。
一到機組室,她就忍不住哭了起來:“不行,我受不了啦,再也不干了……”
一名顯然是領班的男性嚴厲地道:“那怎么可以,這是你的職責!再說,他們也沒有把你怎么樣!”
“不要怪安妮!”一名中年的空姐插嘴道,“我做了二十年的空姐了,也沒有見過這樣的乘客。明明他們沒有做過什么,可是從他們身邊擦身而過時,就好象遭遇到死神似的,真是太可怕了,那些人……那些人的眼睛里,一點生命感都沒有……”她的臉上也忍不住露出了驚恐的神色。
男領班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道:“無論怎樣,再過三十分鐘飛機就可以在京城降落了,等到了那里就沒事了,對,就是這樣,等到了京城,一切就好了……”
京城首都國際機場。
數百余名武警精銳已經將機場內外封鎖得水泄不通,對進出的乘客都進行嚴格的檢查。
譚廩轅、娜仁托婭、黎棉、清涵子和吳德培五個人在一名清秀的女警官的帶領下來到機場指揮塔的中心大廳。
萬壘穿著一身筆挺的軍服,釘子般站在高大的落地窗前。
聽到腳步聲,他回過頭來,看到譚廩轅,頓時眼中一亮。
“這位就是萬教官吧?”譚廩轅微笑著伸出了手。
“譚道長,久仰大名,只因公務繁忙,到今日才得一見。”萬壘的手緊緊地和他握在一起。
“久仰大名這句話應該由我說才對,萬教官不為名利默默為國守邊疆,譚某佩服!”譚廩轅誠懇地道。
直爽的娜仁托婭插嘴問道:“萬教官,那架飛機上真有先天境嗎?”
萬壘點點頭。
譚廩轅和清涵子面色如常,娜仁托婭和吳德培聞言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只有少婦黎棉面色凝重。
他們五人應該算是華國先天之下的最強五人,竟然成了目前特異局能夠調動的最強戰力了。
華國的先天境,除了當時在外執行任務的萬壘和在龍虎山養傷的張天師外,其他人都在九黎小世界中。
二十三天了,竟然到現在沒有出來!
“還有十分鐘,飛機就抵達了。”一個黑衣行動隊員向萬壘報告。
“我不明白,他們為什么一定要做客機呢?”娜仁托婭疑惑地道,“難道米國連架專屬飛車都沒給他們配備?”
從小在大毛長大的娜仁托婭對米國并無好感,現在米國人組了個“多國部隊”前來交流,她是最為摩拳擦掌之人。
交流么,不就是“打架”的另一個名字嗎?
“這個簡單,一定是他們怕被在空中打下來。拉著普通乘客當肉盾。”吳德培肯定地道。
黎棉贊許地望了吳德培一眼,相比嚴肅正經的譚廩轅和清涵子,這個男人最對她的胃口。
譚廩轅說道:“我懷疑一定是有人將我師父他們陷入九黎小世界的消息告訴了米國,不然他們為何急匆匆地來呢!”
“沒錯!肯定是知道我師父不在,狡猾的狼總在牧人疏忽的時候襲擊羊群!”娜仁托婭附和之后,悄悄看了一眼英俊的譚廩轅。
“不是說已經有人出來嗎?”談到這件事,消息向來匱乏的黎棉來了興致。
譚廩轅嘆了一口氣,道:“出來的都是先天以下的,三天前出來了六個人,不過他們都在隔離中,擔心攜帶了古代病毒,里面的情況只有他們清楚……”
娜仁托婭得意地說道:“放心,聽說先天境都沒事,待得越久好處越多……”
萬壘打斷了娜仁托婭的話,“還未確定的消息,不要亂說!”
娜仁托婭縮縮脖子,俏皮地吐了吐小舌頭。
一直沉默不言清涵子,陷入了沉思。
“總教官!”那名帶路的女警官急匆匆趕來招呼道。
“怎么?”
“飛機已經到了……”女警官指了指窗外。
萬壘和譚廩轅來到巨大的落地窗前,并肩向外望去。
“情況怎么樣?”萬壘低聲問道。
女警答道:“已經布置了四十名狙擊手,控制了機場附近所有的制高點。機場附近的公車都已經改道繞行,路卡也已經設置完畢。機場四周已經安裝了自動的跟蹤設備,保證他們無處匿形。有關情況也已經通知了機場工作人員,必要時可以得到他們的大力協助。”
萬壘搖頭道:“應急方案還不錯,不到關鍵時刻,最好不要讓普通群眾卷進來……”
舷梯鏈接到剛剛停穩的飛機,按照慣例自然是頭等艙的旅客先下機,率先將頭探出艙門的是一個金發男子,長得陽光帥氣,堵在機艙門口發出感嘆,“這就是侯不夜那個家伙的國家嗎?呼魔力并不比倫敦濃郁啊!”
一只高跟鞋踢在他屁股上,使得他連滾帶爬地沖下舷梯。
高大的黑女人布萊姬緊跟著紅發的麗莎走出機艙,“麗莎,你這腳果然應驗了我給大衛算出來的命運,他會被人痛打的。”
大衛、麗莎和布萊姬,三人同威廉一起被侯不夜放了一條生路,卻又被希臘軍士俘虜,在他們撤離時一起離開了埃阿亞島,被移交美軍之后,威廉被某個勢力招募,“逃跑”是也帶著他們三人。
自此之后,他們三人就成了威廉新的心腹,不管是暗中攻略新西蘭還是搶奪泰國的小世界,威廉都帶著他們。
這次打著“超凡者交流”的名義來試探華國的虛實,自然也帶上了他們三人。
麗莎小聲說道:“我是一分鐘都不想和那幾個怪人待在一起了,偏偏這家伙還堵著門亂發感慨……”
說完,已經走下舷梯的麗莎回頭看去,三個渾身纏滿繃帶僅僅罩了一件黑風衣的“人”動作僵硬地走出艙門,明明兩眼都被蒙住了,卻能準確地踏著樓梯往下走。
跟在“怪人”身后的,是一個披著形制古怪的彩色長袍的黑人男子,手持一根短杖,是不是揮動兩下,發黃的杖子像是用骨頭雕刻而成,圓形的杖頭用一個黑色布袋罩住,隨著他的輕輕揮動,竟然透出兩點幽藍的光。
緊跟著魚貫而出一行人可謂是五花八門。
教士、喇嘛、紅衣印度苦行僧、黝黑的東南亞人,身材異常壯碩只能橫著擠出艙門的光頭壯漢,赤裸上身露出滿身圖騰的薩摩亞人。
其中也有幾個東方人,一個是和尚,不過僧衣的式樣卻有些古怪,另一個是個安靜的女孩看起來還是個高中生,最后是一個西裝筆挺的中年人,是這一行人中看起來最為正常的了。
萬壘早已帶著譚廩轅等人在不遠處的空地上等待了,見到西裝中年人走下舷梯,萬壘上前幾歩,從一群怪人中間穿過,停在中年人的前方,伸出手來。
“張卓川先生,歡迎歡迎!我叫萬壘,暫時負責安排各位的行程起居。不知張卓川先生踏上故國土地,有什么感想想要抒發嗎?”
除了張卓川先生外,其余所有人見萬壘從自己身邊“飄”過,心下都是一驚,紛紛交頭接耳起來
“不是說華國的先天境都陷落在小世界里面嗎?”
“這人是誰?”
“Sht,我就知道米國佬的話不能信!”
“他是華國新的先天境嗎?那華國豈不是又六個先天境高手了?”
“七個,笨蛋,還有張卓川先生的那個親戚也是先天!”
“你說的是那個在邁阿密被張卓川先生廢掉的?”
“……”(纏滿繃帶的怪人)
在嘈雜的議論聲中,張卓川先生緩緩伸出手,和萬壘輕輕握了握,發現對方并未發力試探,自己也不好反擊,一沾就松手,可是嘴上卻要占上風:“故國?先人故土罷了,我是在LA出生長大的……咦,侯君凰呢?彭道長呢?你就是華國新的先天?”
萬壘笑了笑,并不回答而是而是手一伸指向后方停了一排的黑色轎車,說道:“請吧,我們給各位安排了下榻的酒店,各位雖然沒知會主人一聲,就突然登門拜訪,但是來都來了,華夏禮儀之邦,自不會怠慢大家,請上車吧。”
一群人三三兩兩登上車,在他們身后,客機舷梯上久久無人處艙門,直到車隊離去,長舒了一口氣的空乘人員這才敢讓其他旅客離開。
壓在車隊最后的轎車中,女警官放下電話,對萬壘說道:“總教官,算上三具僵尸,他們一共來了十九人,情報組的比對錄像之后將他們的身份都確定了。”
說完將大腿上的記事本遞給了萬壘。
萬壘掃過速記的名單,眉頭緊鎖,一言不發。
看出萬壘的不悅,女警官小聲問道:“總教官,怎么了?名單有問題?”
萬壘指著名單解釋道:“嗯,神之國度來了三個無名小輩,就算他們的精銳大多折損在埃阿亞島了,卻沒道理不派個重要人物來吧。”
“威廉剛從素可泰小世界出來,應該不會這么快就來吧。”女警分析道。
萬壘搖搖頭,指著大衛的名字:“他也出現在泰國過,沒道理他來了,威廉不來……”
相通了的女警官驚道:“難道說……威廉化妝了混在普通乘客里面?”
萬壘無奈地點點頭:“讓情報組比對一下普通乘客的錄像……算了,來不及了,他肯定已經離開了……”
思索片刻,萬壘說道:“通知總部,解除侯不夜的隔離,讓他帶著‘鼓車’去找威廉吧,能干掉最好,不行也要趕出境外,這家伙太過危險了!”
女警急道:“可是……侯……”
萬壘打斷道:“就這樣吧,我現在暫代老丁負責特異局,放侯不夜出來這事,在我權限之內……我會向上級解釋的……彭老道、老侯、道爾吉、李顯父女一定也會出來的,扣著侯不夜和那些小朋友顯得太不近人情了……”
半個小時后,京郊的特異局基地,被關了三天的侯不夜終于重見天日了。
這三天經常見面的劉竜氣鼓鼓地將一個木盒子塞到他的手中,啥話都不說,轉頭就走。
站在大廳里的侯不夜有些凌亂,這啥意思,怎么就突然把自己丟在這了?
還以為劉竜提自己出來,還是例行公事地詢問在九黎里面發生了什么,他都準備好要將說了好幾遍的說辭再講一遍了,卻不曾想劉竜將自己丟在這,塞了個盒子就跑了。
這不會是炸彈吧?
不對!這是法寶啊!
前段時間法寶多得挑花了眼,侯不夜聞著味,就能知道手上的盒子里放著一件法寶。
懷著好奇心打開盒蓋,露出來的是一個精巧的馬車,全銅打制,一些地方還有青斑。
一根支桿挑著兩頭像是天平,一邊是一匹馬,另一邊是鏈接馬的車斗,車斗上站了兩個小人,一人拿著一個鼓槌,正敲著中間的鼓。
輕輕一壓突起的支桿,靈氣傳入法寶,銅雕的馬撒開四蹄在底座上奔跑起來,兩個小銅人也揮起小銅錘敲在鼓上,發出響聲。
“咳咳!”
侯不夜抬頭一看,身前不知何時來了個穿著警服的年輕女子。
“侯先生,請跟我來……”
“去哪?我的朋友們呢?怎么不放他們?”
“他們還在隔離中,具體情況路上我向您解釋……”
抱著木盒,滿心疑問的侯不夜跟著女子離開了。
車中,侯不夜終于的得知了自己為什么被提前放了出來,原來在米國的受益下,聯合國火線組織了一個“國際超凡者合作組織”,組織成立的第一站便是來華國京城“交流”。
由于懷疑神之國度的首領威廉也混在其中,并且已經潛入了京城,可能會行不法之事,而萬壘又需僅僅頂住龍虎山天師府流落海外的那一支的領袖張卓川,分身乏力,這才將還在接受調查的侯不夜給放了出來。
放在木盒里的法寶名為“鼓車”,是個非常靈敏的追蹤寶物,侯不夜和威廉接觸過,知曉他特有的氣息,可以操控“鼓車”尋找威廉。
“這是讓我將功補過了?”
侯不夜調侃道。
女警連忙解釋道:“侯先生,沒人說你有過錯,之前的調查,都是例行公事,畢竟你們大家是一起進去的,現在六個先天境只有你一人出來,上面自然想要知道原委……”
侯不夜擺擺手:“行了,我知道,我能理解,我六叔還在九黎呢,我也擔心啊,你幫我轉告老丁,要是我抓住了威廉,能不能把其他人也給放了,這么關著讓人寒心……”
女警很想說丁局長已經停職了,不過話道嘴邊變成了一聲輕輕的:“嗯!”
得到了滿意的答復,侯不夜再次拿去“鼓車”,輸入靈氣,馬蹄再踏,鼓聲再響,銅鼓上方的旌旗忽然旋轉起來,猛地停下,指向一個方向。
“司機師傅,往東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