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
駙馬府燈火通明,熱鬧非凡。
駙馬吳秉已有四十多歲年齡,身上服飾依舊作文人打扮,看著風流倜儻,毫不顯老。
在臺上講了幾句話后,便與幾名相熟的老友寒暄,順便跟認識的一些青年才俊打招呼。
劉病已站在人群中,目光復雜,并未主動上前認識。
畢竟這位駙馬是皇族之人,勾起了他的心事。
這時,駙馬卻抬起頭,突然朗聲道:“哪位是劉庸劉公子?”
劉病已依舊在發愣,直到身邊的人提醒他,他方驚醒過來,連忙上前見禮,落落大方,不卑不亢。
吳秉并不認識他,只是因為那兩首小詞而知曉他的名字,見來人如此年輕,頓生愛才之心,當著眾多才子的面,對劉病已那兩首小詞大力夸贊了一番。
有這位駙馬的夸贊,相信今晚之后,劉庸的名氣,將會更上一層樓。
隨后,吳秉帶著劉病已,去認識那些文壇前輩。
其他文人皆滿臉羨慕,心頭都在為自己暗暗鼓勵,希望今晚可以拿出好作品,讓這位駙馬和那些文壇前輩刮目相看。
有了這些人的青睞,到時候想要入仕,自然有很多加成。
正在此時,依舊站在大門外候著的管家突然大聲道:“青舟宋子畫宋公子到訪!”
“宋子畫?”
這名字一出,眾人頓時一驚,隨即滿臉激動之色。
“宋子畫!宋大才子!”
“他竟然也來了!”
“就是那位一首梅花吟,眾梅皆枯萎的青州四大才子之首的宋子畫?據說這位大才子狂浪不羈,很少參加這種文會的,他怎么也來了?”
“是啊,而且還故意來這么晚,是不把駙馬吳老放在眼里,還是不把我等放在眼里?”
“噓!此子狂妄記仇,爾等說話要小心。還記得祁南的張才子不?人家就是說了一句這位宋公子太過目中無人,結果直接被這位宋公子連寫三首詩詞懟,且每一首都是佳作,懟的那位張才子啞口無言,羞愧而去,再也沒敢來京都了。”
眾人正低聲議論著時,一名身穿白衣,胸口袒露,披散頭發的高個青年,大步而入。
這不修邊幅的形象,使得眾文人暗暗吐槽,但那些才女們,卻是滿臉崇拜,連忙上前打招呼,卻都被無視了。
宋子畫徑直而入,目光看向人群,傲然而立,直接大聲道:“哪位是劉庸?出來,與本公子說道說道!”
看其氣勢洶洶的模樣,竟不是來參加文會的,而是來找茬的。
眾人一愣,這時方猛然醒悟過來。
那晚劉病已兩首點絳唇,把周文陽從高高在上的大才子的身份打落到泥巴里,躊躇滿志而來,卻灰溜溜地滾了回去。
同是青州文人才子,眾人在議論周文陽的無恥之時,自然也連帶著青州那個地方。
而且周文陽與宋子畫的關系匪淺。
看這情況,是來找那位一鳴驚人的劉才子報仇的。
于是,眾人立刻幸災樂禍起來,準備看熱鬧。
雖說剛剛他們對那位劉公子都很熱情,但那是表面上的,誰愿意看到一個籍籍無名的小子,突然就一鳴驚人,壓在了他們頭上呢?
羨慕的同時,心頭自然是嫉妒。
如今這位青州排名第一的宋大才子要來找他麻煩,眾人心中自然樂于見此。
“何人再次喧嘩?”
駙馬吳秉聽到聲音,帶著劉病已等人走了出來。
宋子畫再狂妄,也不敢在這位駙馬爺的面前狂妄,拱手道:“吳老,在下青州宋子畫,前來找劉庸劉兄切磋切磋。”
“青州宋子畫?”
吳秉看著眼前這名打扮邋遢,卻氣質卓然的年輕人,笑道:“宋公子才名,老夫也是久仰了。今日是老夫舉辦的文會,切磋可以,但要注意分寸。”
宋子畫冷笑道:“吳老放心,在下是文人,自然是以文人的方法切磋。不知道那位劉庸劉公子,可在這里?”
吳秉沒有說話。
劉病已上前拱手道:“在下劉庸,見過宋兄。”
宋子畫的名頭他也聽過,此人的才名不僅名揚整個青州,連京都文壇,都對其夸贊不已。
“你就是劉庸?”
宋子畫神態傲然地看著眼前的少年,道:“倒是年輕。你那兩首小詞我也讀過,的確是不可多得的佳作。不過,即便如此,你也不該欺我青州無人。今日我宋子畫便要與你討教討教,還望劉兄不吝賜教。”
劉病已不卑不亢地道:“那晚的事情,宋兄覺得是在下的錯?”
宋子畫冷哼一聲,道:“自然是周文陽的錯。但周文陽的錯,不該讓我整個青州文人來背負這個罪名。你劉庸倒是出名了,但我青州文人卻被大家嘲笑。劉兄,我今日來,并非是為那無恥之徒報仇而來,而是為我青州文人正名而來。”
劉病已道:“怎么個正名法?”
宋子畫冷笑道:“自然是比文采,詩詞歌賦,任你選。你若是贏了,我二話不說,轉身就走。你若是輸了,得當著這些所有文人的面,為我青州文人道歉。”
劉病已失笑道:“我既然無錯,為何要道歉?”
宋子畫上前一步,盯著他的眼睛,咄咄逼人道:“因為你是踩著我青州文人的名譽上來的。劉兄,你若不敢,當著眾人的面認輸便是,我也不會為難。”
劉病已皺起眉頭,毫不示弱地與他對視。
這時,四周文人皆大聲起哄起來。
“劉兄,不用怕他,我京都文人,豈能對青州文人示弱?接戰!接戰!”
“劉兄,在下支持你,打敗他!”
“接戰!接戰!”
眾人一起高呼。
看熱鬧不怕事大,今日不管是誰輸了,對他們來說,都沒有任何壞處。
駙馬吳秉站在一旁,與身邊的幾名老者相視一眼,都沒有上前勸阻。
想要博得才名的文人,哪個不是這樣上位的。
若是怯而不戰,不僅才名受損,也會成人笑柄。
這劉姓少年剛成名不久,自然惹的許多文人眼紅,若是他今晚不敢接戰,只怕好不容易博得的名聲,立刻就一落千丈了。
“劉兄,你這是不敢嗎?”
宋子畫滿臉譏諷地道。
正在此時,人群外面突然傳來了一道聲音:“這不公平。”
眾人一靜,轉頭看去。
衛言撥開人群,向著兩人走去,看著宋子畫道:“你剛剛說,你贏了,讓劉兄當著這么多人的面為你青州文人道歉,但是你輸了,你卻拍拍屁股就走,不留下一片云彩,宋大才子,你覺得這合適嗎?”
宋子畫雙眸一瞇,冷聲道:“閣下何人?”
衛言拱手道:“在下山野小民,不值一提。在下就是覺得宋大才子的這個比試,太不公平。你贏了,可以得到劉兄屈辱的道歉,但是劉兄贏了,卻只能得到你一個扭頭就走的背影,你覺得公平呢?”
此話一出,四周其他文人也連連點頭。
“的確,這不公平啊。”
宋子畫冷哼一聲,轉頭看向劉病已,道:“劉兄,你若是贏了,需要什么,只要我宋子畫身上有的,都給你。”
劉病已看了一眼衛言,正不知該怎么回答時,衛言突然走到他的身邊,耳朵湊了過去,隨即一臉為難地道:“劉兄,你竟然想要人家腰間的玉佩,這……不合適吧?那玉佩一看就不是凡品,太貴重了,宋公子肯定舍不得的。”
劉病已無語。
他明明什么話都說。
宋子畫眼皮一跳,低下頭,看了一眼自己腰間掛著的玉佩,這可是他的家傳玉佩,價值萬兩,身份的象征啊。
不過,他又不會輸,怕什么。
想到此,宋子畫一把摘下了腰間的玉佩,滿臉冷笑道:“好,若是劉兄贏了,在下這家傳玉佩,便是劉兄的了。”
“成交!”
衛言拍手,滿臉笑容道:“這才公平嘛。”
不遠處,劉舞憂看著這一幕,暗暗為那位宋公子捏了一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