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從瘋癲中清醒,劍無極就聽到了無比殘酷的消息。
那個收留了無家可歸的他,那個悉心教導他劍術的師尊,就這樣死了,還是死在與任縹緲的交手之中。
瘋狂的時候,劍無極也知道自己之所以會瘋,是因為宮本總司和任縹緲曾經有過賭約。他自己和雪山銀燕就是兩人的籌碼,所以任縹緲才會傳授劍無極他縹緲劍法。所以才有了后面的追殺。
但是,但是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師尊絕不可能輸給任飄渺!無極劍法絕不會輸給飄渺劍法!”劍氣于劍無極無意識間悄然激發,氣息動蕩不安,似乎隨時都有走火入魔的危險。
“冷靜!”葉青反手按住劍無極肩膀,施加的力量讓劍無極沉默,“不悔峰,雙劍決。這個消息只要是江湖人,沒有不知道的。你如果不信,一會可以去問問雨音霜和風間始。”
“始!始也知道?”劍無極轉身就要去尋找風間始,卻被葉青一把拉住。
抬了抬下巴,葉青示意劍無極看向樹后。
被發現的風間始不得不硬著頭皮走了出來,“大哥,我本來是打算先不告訴你這個消息的。我擔心你的病剛剛好,又被這個消息刺激出問題。”
說完,風間始還頗為埋怨的瞪了葉青一眼。
“隱瞞無用,逃避無用,該面對的終究要面對。而且,我可是醫生,病人好沒好徹底,我可是比你清楚的多。”葉青毫不回避風間始的埋怨。
在葉青看來,所謂的出于好意的隱瞞真相,除了給被欺瞞者造成更大的痛苦外,沒有任何好處可言。
況且只要走出村子,或者有江湖人路過村子,早晚也會讓劍無極知曉宮本總司的死訊。與其讓劍無極被動得知這個消息,還不如讓他提前知曉,好能夠主動謀劃一二。
而且,只要有雪山銀燕在,葉青相信劍無極早晚會走上向任縹緲復仇的道路。
但復仇的果實并不都是甜美的,以劍無極和雪山銀燕的實力,正面挑戰任縹緲無疑是一種自殺行為。
尤其是,現在正面臨魔世可能開啟的局面。這三人無論是誰,都可以算的是上抗衡魔族的重要戰力。
嗯,如果讓魔族知道葉青的想法,不知道會不會說一聲“魔奸”呢?
“師尊…師尊…”
確定了宮本總司的死訊,劍無極臉色劇變,淚珠滑落,心中百感交集。
要報仇嗎?
答案是肯定的。
現在嗎?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那鳳蝶呢?
是啊,鳳蝶,我的蝴蝶。
春桃…
沉默良久,劍無極于心中不停的拷問自己,路究竟該怎么走。
“與其感慨路難行,不如馬上出發。你們就留在村子里照看春桃,我要去找冥醫前輩了。沒有冥醫的醫術,春桃即使能活下來,后半生可能也只能躺在床上了。”
告別眾人,葉青不顧夜色一路疾馳,終于在天蒙蒙亮的時候,趕到了風間始所說的經常能看見冥醫的樹林。
樹林中,冥醫倒是沒看到。卻是有一個俏如來一邊低頭沉思一邊趕路。
“喂,豬撞樹上了。”葉青起了玩笑之心,打趣俏如來道。
思緒被打斷,俏如來抬頭望去,發現是葉青之后,十分有禮地道謝并詢問,“葉兄為何來到這個所在?”
一聽這話,葉青就知道此地應該有些特殊,只不過那是俏如來的私事,與葉青此行的目的無關,遂不曾追問,言道:“我是聽說冥醫前輩經常在這附近出現,恰好手頭有個病人的病情比較嚴重。所以我就來此尋求冥醫前輩的幫助。”
在確定不是劍無極病情有所反復后,俏如來就帶著葉青前往尋找冥醫。
不多時,兩人來到一處結界外。
因為顧慮默蒼離不希望有陌生人打擾,也不知道冥醫是否也在結界內。俏如來沒有帶葉青直接進入,而是讓葉青在外面稍等,他自己先進去通報。
葉青也表示可以理解,就趁著俏如來進去通報的時機,用土昆侖真氣操控土石,玩起了建造模擬游戲,也算是修煉真氣控制能力了。
只不過,等到葉青把一座城堡建了又拆,拆了又建,也不見俏如來出來。不禁有些奇怪,這俏如來進去究竟是做了什么?不管冥醫在或不再,都該傳個消息出來才是啊。
時間回到俏如來進入結界時。
俏如來來到血色琉璃樹下,看到了冥醫恰好在此,本打算先將葉青在外面的事情告訴冥醫。但還沒開口,擦著鏡子的默蒼離頭也不抬的問道:“靈界大戰結束了?”
“是,網中人意外被黑白郎君所殺,魔世在中原的殘黨只剩下蘇歷不知所蹤。”俏如來沒有多想,直接說出了他覺得還不錯的結果。
只是默蒼離對此不置可否,仍然擦著手中的銅鏡,語調不帶絲毫起伏的,似乎俏如來取得的這個成績,實在沒什么可稱道的,“意外?你的勝敗是因為一個意外決定的?”
本來還頗為欣喜的俏如來頓時覺得渾身發緊,手中轉動的念珠也停了下來。
“那本書在哪里?”默蒼離繼續問著問題。
“書,被我拆毀了,現在應該落入苗王的手中被他發現是偽造的。”
“拆毀?好好檢討,在這次作戰中你究竟犯了幾次錯誤?”
旁觀的冥醫偷偷看了一眼默蒼離,覺得有那么一瞬間,默蒼離似乎有一點嘛窒息的癥狀。
嗯,不僅是默蒼離。當前的空氣、氛圍,讓冥醫也有一種喘不過氣的感覺,“啊,呃,蒼離啊…”
“安靜!”
手中不曾停息,默蒼離斷然打斷了冥醫接下來的話。現在是授課時間,無關人等不得插嘴。
“五…次的錯誤”
額頭見汗,俏如來不斷地回想靈界大戰的所有行動,也只能找出自己覺得錯的很不應該的五處地方。
只是剛剛說出犯了五處錯誤,俏如來就聽到默蒼離冷冷地下了判詞。
“二十次。”
俏如來大破,再起不能。
冥醫此時看著俏如來煞白的面孔,不禁又袒護了一次,“哪有這么多!你別灌水啊。”
默蒼離——給你一個眼神,自己體會,(ー`´ー)。
默默地走到血色琉璃樹下站好,冥醫就好像被老師趕出課堂的旁聽者。而俏如來此刻,渾然忘了還在結界外的葉青,全神思考究竟自己錯在哪里,如何會有這么多的錯誤。
放下銅鏡,默蒼離開始批改俏如來靈界保衛戰這份作業。
“當你知曉靈界遭襲。就該即刻思考各種可能,少思——錯一。”
“抵達之時,你應該已經有作戰的腹案,直接沖入救援。涉險——錯二。”
“之后確定兵力不足,就不應該以一字長蛇陣進攻。莽功——錯三。”
“沒及時想到找尋外援,還要他人相助請來苗王。在受到提醒之后,仍然想不到找尋其他外援的方法。無謀——錯四。”
“沒預備犧牲的決心,寡斷——錯五。”
“暴露弱點,讓苗王知曉你的兵力不足。輕言——錯六。”
隨著默蒼離一句句地批判,直把俏如來此次作戰的指揮、決斷,批駁的一無是處。
冥醫雖然屢次被默蒼離打擊,但仍然不改本色。聽到第六條時,又忍不住插話了,“等一下!你怎么知道他是暴露弱點才被苗王包圍,苗王早就不安好心,怎能怪到俏如來的頭上呢?”
“苗王孤軍深入,怎敢輕易包圍中原人馬?定是交涉之時露出破綻。”
面對這有如親見的判斷,俏如來再次拜服的五體投地,“師尊講的沒錯,確實是俏如來失言。”
回想當日交涉時的對話,俏如來這才恍然,如果不是透露出中原兵力不足,想來苗王也不會直接下定決心,要徹底鏟除在場的中原武林人士。
“對苗王動機懷疑不足。易信——錯七。”
“沙盤推演中沒有的出絲毫有用的結論。無知——錯八。”
“沒有安排撤退路線。少思——錯九”
“讓獨眼龍和史艷文進入戰局,卻無法制服網中人。被人提醒后,仍固執己見。誤判——錯十。”
“你還要繼續聽下去嗎?”
俏如來,汗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