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痛在身,亦在心。
史艷文和戮世摩羅相顧無言。
史艷文雖然很想和這個模樣大變的兒子親近,以彌補自己的過錯對其造成的傷害,但看到戮世摩羅身上的傷勢,還是讓史艷文的內心極為刺痛。
只不過眼下既然戮世摩羅無事,史艷文便帶著戮世摩羅一同向俏如來和帝鬼的戰場趕去。
與此同時,在兩人這處戰場之上,千丈石柱的頂端,俏如來和帝鬼的戰斗也走至終局。
帝鬼體內爆沖的真元帶來了強大的力量,但也同樣在不斷帶走帝鬼的生命。感受到生命的流逝加快,帝鬼使出唯有在自毀真元之后,才能用出的絕世之招。
帝鬼體內魔氣邪能四溢,天地好似承受不住這一招的壓迫,發出萬千鬼哭之嘆息,無邊真元凝聚成一具邪異骷髏,張開大口向俏如來吞去。
俏如來此時才了解葉青之前所說,想要殺帝鬼,只靠止戈流劍陣的普通變化是不夠的,需要徹底打開真陣。
但是,墨狂作為護世之兵的載體,尚未達到最完美的狀態,承載渡世大愿和血之禁忌帶來的力量,已經是勉強。一旦催動真陣,后果難以預料。
只是俏如來情知這是決勝的一招,電光火石之間閃過的念頭,最終化為決定。
止戈劍印完全解開封印,被俏如來拍入墨狂之中,頓時止戈劍陣產生了新的變化。
可劍陣變化到一半,墨狂卻突現裂痕,將俏如來震退少許。
眼看帝鬼絕招蓄力完成,俏如來心中一動,似乎感應到墨狂當中一代代墨家鉅子的執念和傳承意念,“墨狂!等了兩千年了,你甘心嗎?”
如有回應,墨狂劍身輕顫,化出無數劍影投入止戈流劍陣當中。
俏如來隨著墨狂的變化,手掐劍訣,意匯劍陣,“止戈流·天誓!”
驚世之招碰撞,頓時山河變色、風云激蕩,千丈石柱也在這一招的碰撞下寸寸斷裂,天上飛行的白鳳凰更是被這一招的余波沖擊的搖搖晃晃。而運足輕功、神行之法攀登石柱的史艷文和戮世摩羅,也因失去立足點而無奈自半空中踩著石塊躍下。
千丈高空的戰場崩碎,絕招相對的俏如來和帝鬼也是各自被反震之力,沖出數十丈。
在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刻,帝鬼燃起全部真元,頓時衣衫爆裂、發絲飛舞。自毀的真元讓帝鬼率先撐過招式的反沖,再次揮舞征伐,運足功力,腳步一踏,腳下碎石瞬時破裂,而帝鬼則如貫穿天空的長虹向俏如來發出致命的一擊。
天誓一開,俏如來以劍鋒劃破手掌,逼使精血沿著傷口涂抹在墨狂的劍身之上,頓時,精血入劍,本已難支的墨狂再次爆發出潛藏的力量。
“止戈流·真陣!”,止戈流劍陣之內再開一陣,讓沖入其中的帝鬼不由身形一頓,趁此機會,俏如來再催劍印,“初式!十劍山河蕩狼煙!”
霎時之間,周遭卍字劍陣隨著墨狂之中閃動的光芒而毫光大放,照徹整個劍陣。無數止戈流劍氣迸射而出,帝鬼如遭萬劍穿心,隨著俏如來從天而降的一劍將帝鬼貫穿在地。
“朕...敗了...徹底的敗了...呃...啊!!!”
臨死前的吶喊是對自己受命運嘲弄的不甘,隨著征伐落地,帝鬼再也無力提起這象征修羅國度最高戰力的權杖,魔世戰修羅的征戰旅程終告結束。
終于按照計策誅殺帝鬼,但俏如來此時卻并未感到有多少喜悅。
為了對抗魔世入侵,為了中原的和平,已經有太多人為此犧牲,傷疲在身,俏如來握著墨狂的劍柄支撐傷軀。從劍柄上傳來的感覺,又讓俏如來回憶起當日在血色琉璃樹下刺穿默蒼離的那一刻,“師尊,這一次,你會給徒兒一個贊許嗎?”
“這一次,你做的很好,俏如來。”,腳步輕輕落地,葉青安撫住不安的白鳳凰,走到俏如來的身邊說道。
見到第一個來的并不是史艷文,俏如來暗中握緊了墨狂,“葉兄,這就是俏如來的命運嗎?”
“是,但不是全部,原本該來的是一橫一豎,現在卻是三人齊至。命運自這一刻已經改變了,往后的路,就需要我們自己走了。”
拾起帝鬼的征伐,葉青揮舞了一下,發現不合自己的路數,就順手收進了玉冊。
接著葉青和俏如來對視一眼,互相都無動作。
不多時,兩道急匆匆的腳步趕了過來,正是史艷文和戮世摩羅。
看到地上帝鬼的尸體和持劍默然的俏如來,戮世摩羅瞳孔一縮,然后就繼續冷著一張臉。
“精忠,你成功了。怎樣,傷勢如何?”,看到俏如來搖搖欲墜的身形,史艷文連忙上前扶住俏如來,一邊連聲關切。
這時,俏如來才真正放松下來,只是這一放松就感覺無窮無盡的疲憊在身體各處涌現,情知自己這是脫力,俏如來勉強說道:“父親,我沒什么大礙,現在的關鍵是...”
話未說完,突然間大地再次震動,地氣又開始紊亂,與數個月前伏羲深淵被打開,酆都月強行攻擊九龍地氣時,所引發的地震同樣。
等到地動平靜,葉青看著望向自己的三位史家人,說道:“魔世通道徹底開啟了。”
“看來葉兄并未誆騙于我,只是你為何要和冥醫前輩說,一旦占領鬼祭貪魔殿就要立即遠遠撤離。難道以眾位壯士的本事,連減少一點戰禍都做不到嗎?”,得到史艷文純陽之氣溫養,俏如來稍稍恢復了一絲氣力,向葉青問道。
哎,你這壯士咒群發的也太厲害了,如果不是史艷文在旁邊,真想堵上你的嘴啊。
心中念頭閃過,葉青冷然說道,“看來師尊還是更相信你啊。只不過眾人也要因你的這道命令,而平白犧牲了。數十萬的妖魔海將會徹底淹沒獨眼龍和萬雪夜他們,如果師尊和萬雪夜因此出事,俏如來,哪怕你有止戈流,我也要你為此付出代價!”
“葉少俠請息怒,精忠也是為了天下蒼生著想。況且,以帝鬼率領的魔兵來看,應當是修羅國度精銳中的精銳。如今修羅國度大軍雖至,但獨眼龍他們想要撤走,應當還是不成問題的吧。”
雖然知道軍陣危險,但史艷文仍然覺得在有慕容府三宿劍師的幫助下,攻入鬼祭貪魔殿制造戰略假象的群俠可以安然撤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