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郎君,吃好了,現在可以說了吧。”鄭妍芝面帶笑容地說。
俏臉帶著微笑,衣袖里已藏了二只粉拳,還在輕輕顫抖著,鄭妍芝覺得大半年所生氣的,還沒這一天多。
陸庭打了一個飽嗝,知道眼前這個傲嬌的小俏婢快到爆發的邊緣,也不逗她了,一邊喝茶一邊問:“剛才考了兩道題,不知小芝姑娘想問哪一道?”
“雉兔同籠。”鄭妍芝早就想好了,這也是困擾她最長時間的一道題,聞言毫不猶豫說出來。
“這道題的解法有很多種,不知小芝姑娘用了幾種解法?”
什么?很多種?這道題還有很多種解法?
鄭妍芝當場呆了一下,看了看陸庭的臉,感覺他不像是騙人,連忙問道:“很多種?有幾種?小女子...只會三種。”
出題的明算教授提點過,自己花了一天的時間才找出三種解法,陸庭第一次聽題,張嘴就說有很多種,當場把鄭妍芝雷得不輕,驕傲的她第一次對自己的明算能力感到懷疑。
“不多,也就十種,如果靜下心,多想一二種也不是沒可能。”陸庭皺頭眉頭說。
雞兔同籠的題,后世還上過電視,二種數學老師比賽著輪流解答,每一種方式都不能相同,最后列出有十三種方法,太多了陸庭沒全記住,現在只記得十種相對簡單有趣的方法。
“十...十種?”鄭妍芝的眼睛瞪得像牛眼那么大,說話都不利索了。
自己把頭皮都撓破了才想出三種,出題的明算教授說他有四種解法,陸庭張嘴就說十種,還說靜下心能做出更多,這個人是天才還是怪胎?
要不是陸庭的表現太驚艷,鄭妍芝當場就笑話他信口開河,聞言猶豫一下,很快一臉焦急地說:“小郎君,能不能...教教奴家。”
一想到那么難的題,居然有十種不同的解法,醉心明算的鄭妍芝哪里還能按捺得住,也顧不得對陸庭的壞印象,連忙請教。
看到陸庭好像不為所動,連忙說道:“小郎君請放心,奴家一定在東家面前替你美言,明日就記帳,待遇跟前任等同。”
陸庭搖搖頭說:“小芝姑娘這話,好像要你關照才能謀到那個差事一樣,本公子靠的是自己能力,就是小芝姑娘不說,相信東家也會看到,就這樣教你,太虧了。”
“奴家...可以拜公子為師,束脩絕不會少。”鄭妍芝也不怕陸庭騙自己。
要是敢騙,絕對不讓他好過。
“免了”陸庭擺擺手說:“你就是一個小婢女,不用侍候東家了?你不怕我還怕東家罵我多事,再說收徒太麻煩,碰上懶的勞心,遇上笨的勞神,我可懶得教。”
抱粗腿、找靠山才是正事,為人師表陸庭一點興趣也沒有,勞心勞神不說,那點束脩有什么用。
“誰說的,奴家...”鄭妍芝只說一半就說不下去,自己可是滎陽鄭氏的小姐,要是自己給陌生男子倒茶遞點心的事傳出去,還不讓小姐妹們笑死。
“說啊,怎么不說了。”陸庭皮笑肉不笑地說。
小人得意,鄭妍芝握了一下粉拳,眼珠子轉了轉,很快一臉沉著地說:“你做得不錯,奴家會建議東家讓你做滿三個月的生手期,把所有職位都做一遍,這樣可以更熟悉客來居的運作,三個月再視表現考慮轉正。”
“你...”陸庭臉色一滯,很快沉著臉說:“剛才小芝姑娘不是答應免去生手期,侍遇跟前任記帳等同,這么快就變卦,不好吧。”
陸庭不懷疑她的話,林鄭氏對這個婢女很看重,要是其它人,自己轉身就走,可東家林鄭氏是滎陽鄭氏的人,說不定以后還需要她引薦,這也是自己賣力表現的一個原因,做一個記帳都感到有點浪費時間,要是做三個月倒夜香喂馬的雜役,簡直就是要了自己的老命。
“沒聽古人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嗎”鄭妍芝看到陸庭一臉想怒不敢怒的樣子,心情大好,好像剛才受的氣散了大半一樣。
陸庭深深吸了一口氣,平復心情,換上笑臉,柔聲地說:“剛才就是跟小芝姑娘開個玩笑,我的意思是,不用拜師,解題的方式也可以教你,這樣吧,我每天教你一種解題方式,作為回報,束脩就算了,帶些點心給我就行。”
一個小婢女,估計沒什么錢,自己進客來居也不是光為了錢,要是林鄭氏知道,把自己看成哄騙小婢女錢財的人,那一切的努力就全白費,現在手上沒錢,剛入職也沒月銀,族里那點學米吃不了多久,干脆讓這個小俏婢給自己帶點好吃的。
那幾種解法對自己沒什么用,還不如用它弄點實惠。
“好,一言為定。”看到陸庭服軟,鄭妍芝眉開眼笑,當場答應。
只要答應指點自己明算方面的知識,一切都好說,不就吃食嗎,吩咐一句就行,本想嘲諷陸庭幾句,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得罪狠了,就怕這個有點才華的登徒浪子教導自己時不盡心,不管了,先把他的解題技巧學會,到時看心情收拾他。
陸庭還沒說話,鄭妍芝馬上補充:“現在就開始。”
看到鄭妍芝一臉認真的表情,陸庭知道,要是沒講解,這個傲驕的小俏婢肯定不會讓自己上席,反正解釋一下也簡單,聞言點點頭:“小芝姑娘,你說用了三種方式解出這道題,不知是用哪三種?”
自己還記得十種解法,也不知有沒有包含她的解法,先問清楚,每天講一種她沒用到的解法,這樣一來可以混幾天好吃的。
鄭妍芝沒有推辭,簡單地介紹了一下自己的做法,剛想說要是陸庭不明白,自己還能說得詳細一點,沒想到陸庭一聽完,馬上就說:“來我估計的差不多,畫表法、畫圖法和砍足法,嗯,算不錯了。”
畫表法相當于排除法,雞和兔一只有七十個頭,先假設雞有一只,兔有六十九只,看看腳符不符合,不符合就排除,接著假設雞有二只,兔有六十八只,再驗證腳的數是不是一樣,用這個方法一直列舉下去,直至數字吻合;
畫圖法跟畫表差不多,不過是先剪出七十個頭,這些頭不分雞兔,然后再剪出一百八十八條腿,把后把這些腿沾在頭下面,第一輪是每個頭下面沾兩條腿,剩下的腿以二條為一組沾在頭下面,沾完了腿就可以數,沾了二條腿的就是雞,沾了四條腿的就是兔,很簡單;
砍足法也不難,假如把每只雞砍掉1只腳、每只兔砍掉2只腳,則每只雞就變成了“獨角雞”,每只兔就變成了“雙腳兔,地面出現腳的總數的一半,雞的頭數算了一次,兔子的頭數相當于算了兩次,這樣就能求出兔子數目。
還不錯?聽起來是贊揚,聽起來卻怪怪的,這個陸庭看起來比自己大不了多少,說話好像貢院里的教授,自己由明算天才搖身一變,變成了他的弟子,鄭妍芝心里有些不爽,不過也沒說出來。
“還請小郎君指點。”為了學到新的解法,鄭妍芝忍了。
陸庭腦里靈光一閃,嘿嘿一笑,干咳一聲,這才開始講解:“今天講的方法是吹簫法。”
其實是吹哨法,陸庭有心戲弄她,臨時改成吹簫法。
鄭妍芝聽到吹簫,柳眉皺皺,自己第一次聽到有吹簫法這種說法,心想明算跟吹簫有什么關系,不過看陸庭不像開玩笑,心里有疑問也沒說出來,只是凝神屏氣,把耳朵堅得高高的,生怕自己聽漏一個字。
“小芝會吹簫嗎?”
“這種樂器沒學會過,跟解題有關嗎?”
“沒關,不過,跟你的人生有關,嗯,女生會吹簫,人生會精彩很多。”陸庭故意拉長簫的讀音。
鄭妍芝猶豫一下,最后點點頭說:“有機會,奴家一定好好學一下。”
小小作弄一下傲嬌的小俏婢,陸庭心情太好,有種智商碾壓她的滿足感,本想再占點口舌上的便宜,可看到她一臉認真的樣子,心里有點罪惡感,干咳一聲,開始解釋:“假設雉和兔受過訓練,吹一下簫就抬起一條腿,吹二下簫,雉和兔都抬起二條腳,小芝姑娘,要是雉抬起兩條腿,它會怎么樣?”陸庭沒有一下子講完,故意停一下,把鄭妍芝也帶進來。
“雞只有兩條腿,要是都抬起,那得摔倒在地。”
啪的一聲,陸庭打了一個響指,高興地說:“對了,雞都掉在地上,兔有四條腿,還站著,先不要理會還有多少頭沒倒,那腿倒了一半,對不對?”
“....對。”
“也就是說,七十個頭,每個頭要倒下二條腿,也就是一百四十條腿,那么剩下的腿....”
原來有疑惑的鄭妍芝眼前一亮,心里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一臉興奮地說:“剩下的腿都屬于兔子的,一百八十八減去一百四十等于四十八,前面抬起了兩條腿,也就是說剩下的每二條腿代表一只兔子,一共二十四只兔子,天啊,奴家怎么就想不到。”
這道明算難題還能這樣解,怎么自己想不到?鄭妍芝再次看陸庭的目光都不同了。
沒想到,登徒浪子不僅長得有點好看,明算還這么厲害,自己還真是小瞧了他。
傲嬌的小俏婢沒有再翻白眼,算是對自己另眼相看,陸庭嘿嘿一笑:“小芝姑娘,還有什么不明白的,盡管提出來。”
“謝小郎君解惑,這種吹簫法簡單有趣,小郎君解釋得很詳盡,奴家沒有疑問了”頓了一下,鄭妍芝有些不好意思地說:“現在離開席還早,不知小郎君能不能再傳授第二種解法?”
十種解法啊,真是想想都興奮,要不是殺人要犯法,鄭妍芝都想讓人打開陸庭的腦袋,看看里面都裝了什么。
“貪多嚼不爛,一天學會一種就不錯了”陸庭大咧咧地說:“對了,那桂花糕味道不錯,明日多帶幾塊。”
都放低身段了,這個登徒浪子,竟然拒絕了,鄭妍芝氣得咬緊銀牙,偏偏又不能發作,看不慣陸庭一臉得瑟的樣子,一跺腳轉身走了,臨走時還拋給陸庭一個漂亮的白眼。
架子大,嘴巴倒也識貨,那桂花糕是自己親手做來孝敬姑母的,剛才去后廚拿點心,剛好沒了,就賞了他幾塊,沒想到他一吃就吃高興了,指定明天要吃,哼,倒是便宜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