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府內李二和一眾心腹商議怎么對付太子府時,福至一邊給小手呵氣,一邊焦急地看著燒得正旺的火堆,凍得通紅的鼻翼動了動,然后有些遲疑地問道:“公子,這樣燒...會不會把的雞都給燒沒?”
陸庭親自出手做飯,福至有些自責,要公子出手弄吃,自己這個下人太失職了,可內心深處卻很期待,要知公子每次出手,做的東西都很美味。
福至想把兩只肥雞做成雞湯,要不一只熬湯、一只是做成燒雞也行,可公子不同意,說要弄什么富貴雞,也不知公子怎么想的,把火堆弄好后,他說雞肉有些硬,先給雞按摩了差不多二刻鐘,還用一根針在雞的各處針了幾百下,說這樣可以讓雞更入味,然后用鹽和香料腌,不僅外表腌了一遍,還把佐料填在雞肚子里。
折騰了這么久,以為可以放在火上烤了,沒想到陸庭摸黑從路邊一棵蕉樹弄來幾片大蕉葉,把腌好的雞裹好,裹了二層用繩子綁好,又用水和泥巴,把裹了蕉葉的雞弄成兩個圓圓的泥球,直接扔進火堆里燒。
這么久了,沒聞什么雞的香味,也沒有聞到肉燒焦的味道,福至等得有些傻眼,那兩只雞不會燒沒了吧。
“不急,再過一會就好,來,喝杯葡萄酒再說。”陸庭淡定地說。
大唐的酒很一般,沒蒸餾技術,度數不高,喝起來口感一般,不少酒沒過濾好,喝起口感很差,不過果酒做得不錯,陸庭最喜歡就是喝葡萄酒,在寒冷的冬天喝一點,不一會全身都是曖洋洋的。
福至看了一眼裝酒的皮囊,搖了搖頭,不喝。
路上無聊,陪公子喝了一次,一高興,二人都喝得有點多,結果在野外一覺睡到天亮,幸好當時天氣還不冷,也沒遭到意外,現在想想還有一些后怕,要是有人路過,看到馬車里那么多財貨,不動心才怪。
幸好什么事也沒有。
天已經黑了,北風中的寒意又深了一些,好在這個時候雪停了,陸庭看看燒得差不多火堆,心想一會得找驛卒難點柴火,這么冷的天在外面露營,沒火堆驅寒可不行,再說這是野外,也怕野獸半夜襲擊。
算算時間差不多了,陸庭用一根小棍子輕輕扒出燒得一團漆黑、硬得像石頭的兩個大泥團,兩只大肥雞就在里面。
“公子,這...泥團能吃?”福至有些疑惑地說。
好端端的兩只大肥雞變了兩個泥團子,福至都不知說什么了。
“見證奇跡的時刻到了,看好別眨眼。”陸庭說話間,用手里撩的棍子往其中一個泥團子一敲,只聽卡的一聲悶響,泥團子的表面出現裂紋。
陸庭手里的動作沒停,又敲了幾下,把外面那層燒得又干又硬的泥殼弄下來,很快就看到薰得有些焦黃的蕉葉,小心翼翼翼揭開二層蕉葉后,一只色澤金黃、散發異香的富貴雞就出現在二人面前。
富貴雞其實就是叫乞丐雞,據說是一個乞丐無意中得到一只老母雞,可手里沒有炊具,連煮個熱毛去毛也不行,將雞殺死后去掉內臟,帶毛涂上黃泥、柴草,把涂好的雞置火中煨烤,待泥干雞熟,剝去泥殼,雞毛也隨泥殼脫去,露出了熟的雞肉,吃起來味道一絕,因為好吃又省事,做法就流留下來,陸庭的做法是改良版,處理完毛再腌制,這樣顯得干凈衛生很多。
古代人喜歡寓意好的東西,陸庭懶得跟福至解釋太多,說乞丐雞福至肯會一大堆疑問,直接就說富貴雞。
福至用力抽動了二下鼻翼,好像想把空氣中的香味都吸進鼻子里,一臉驚喜地說:“香,公子,真香啊。”
蕉葉一打開,空氣中就彌漫著一股讓人垂涎三尺的香味,這種香味里包含著雞的肉香、蕉葉的清香、還有香葉、香料混合而來的香味,光是聞著口水就流了。
后世露營時,最喜歡就是弄這個吃,省時省力還很有氣氛,這么久沒做,有些手生了,從色澤和氣味來看還行,不知味道怎么樣。
陸庭看了一下,隨手扯下一只雞腿,用嘴吹了吹,小心咬了一口,只是一口,只覺得板酥肉嫩,鮮美多汁,特別是雞肉中帶著一般淡淡的蕉葉清香,吃起來有種肥而不膩、酥爛肥嫩的感覺。
也不知是肚子餓了,還是古代的雞好,陸庭覺得這次做的富貴雞以前世做得還要好。
“咕嚕”的一聲,陸庭回過神,抬頭一看,只見福至盯著自己手里的雞腿正在咽口水,看到陸庭的目光,福至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這么冷的天,駕了一天車,餓壞了吧,陸庭用嘴咬著雞腿,拿出一把路上護身用的小刀,把地上那只雞破開兩邊,把一邊遞給福至:“還楞著干嘛,不餓啊,快吃,一會涼了就不好吃了。”
“謝公子”福至謝過,拿起半邊富貴雞一口咬下去,很快“哎啊”一聲,連忙張開嘴不停地吸氣,燙到嘴也舍不得把嘴里的肉吐掉。
太美味了,舍不得吐掉。
陸庭笑罵道:“小心點,燙。”
“是,是,公子,這個富貴雞真好吃,比蘇州孟蘭橋的燒雞還好吃,太好吃了。”福至雙眼放光地說。
就知道公子不會令自己失望,要么不出手,一出手肯定有驚喜,至于公子什么時候會弄,福至一點也不關心,自家公子讀了那么多圣賢書,十有八九又是從書上學來的,公子做的東西就是好,不僅味道好,名字也取得妙,富貴雞,吃了就富貴,多好。
雪停了,可是風大了,呼呼地吹著,吹得小樹林的樹林嘩啦啦地響,陸庭也管不了那么多,抓起剩下那半邊富貴雞就是一陣狂啃,肚子餓了半天,雞的火候和味道剛剛好,在這么冷的天吃上一只熱乎乎、香噴噴的富貴雞,簡直就是一件美事。
吃著吃著,坐在旁邊的福至用手肘碰了一下自己,小聲叫了一聲:“公子。”
“這么快吃完了?好吃吧,等一下,等我吃完這只翅膀再砸開另一只。”陸庭頭也不抬地說。
天氣太冷,都呵氣成霧了,怕涼了不好吃,陸庭只開了一只,別一只還在泥團子躺著呢。
“公子,人,很多人。”福至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人?
陸庭抬頭一看,一下子傻了眼,不知什么時候,自己身邊圍了一圈人,站在前面是四個大約十二三歲的少年郎,這些少年郎衣飾華貴、氣質不凡,身上都佩著一口精美的橫刀,后面跟著十多個帶著武器的黑衣勁漢。
要是沒猜錯,驛卒說貴人就是他們,陸庭認出那些黑衣勁漢就是在驛站巡邏的人,他們是四名少年郎的護衛。
讓陸庭無言的是,自己看著那些少年郎的時候,四名少年郎也盯著自己...手里的富貴雞,其中一名白白胖胖的少年郎喉嚨動了一下,“咕嚕”的一聲,明顯是在咽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