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叫妙手書生朱聰,妙手就是妙手空空,就是神偷,剛才一個照面就把別人的錢袋拿了,矮胖子馬王神韓寶駒排行第三,柴擔的鄉農排行第四,名叫南山樵子南希仁。第五是那身材粗壯、屠夫模樣的大漢,名叫笑彌陀張阿生。那小商販模樣的后生姓全名金發,綽號鬧市俠隱。那漁女叫作越女劍韓小瑩,顯是江南七俠中年紀最小的一個.....”
“柯鎮惡眼睛雖然瞎了,但耳朵特別靈敏,一聽到叫嚷之聲,就知是女子,嘆息一聲說,焦木和尚,我們都給你害死啦,你寺里果然藏有女人。焦木一怔,馬上醒悟,心想自己一招不察,便讓這畜生累死,無意中出賣了朋友.....”
陸庭說的是前世金老先生那本影響力極大的射雕英雄傳,聲色并茂地說完第二回江南七怪,有些疲憊地說:“好了,時間差不多,我也得回旅舍了。”
東市和西市閉市的鑼聲響起,還有七刻鐘就要實施宵禁,自己得早些走,這里是程府,不是旅舍,差不多就走,別等主人趕,到時雙方都不好看。
剛準備起來,猛地發現混世魔王程咬金站在那些下人后面,笑吟吟地看著自己,陸庭嚇了一跳,說得興起,連程魔王什么時候來都沒有察覺。
“不知程伯父到來,有失遠迎,還請程伯父多多恕罪。”陸庭忙行了一個揖禮。
自己一個白身,大咧咧坐著講,讓一個國公站著聽,這個國公還是程魔王,太沒規矩了,陸庭的小心臟跳得有些快。
“陸兄弟,說得好好的,怎么不說了?”程處亮回過神,也不理自家老子,有些焦急地說。
程處默也附和道:“聽得正過癮呢,不能走,不能走。”
“俺要聽,俺要聽,阿耶,俺還要聽,俺還要聽嘛。”程處弼拖著鼻涕撒起了嬌。
程咬金拍了拍小兒子的腦袋,笑呵呵地說:“三兒喜歡聽,就聽,聽完記得要寫三十個字,好不好?”
“...好。”程處弼猶豫了一會,最還是好奇心戰勝了對寫字的恐懼。
跟小兒子完成交易,程咬金對陸庭擺擺的說:“伯父都叫了,那就自家人,這些虛禮免了,這故事說得挺好,俺聽著也有意思,來,坐著,繼續說。”
程咬金雙手在陸庭的肩頭一按,陸庭感到一股不容反抗的巨力傳來,一下子又坐在石凳上。
“剛才閉市的鑼聲響了,時辰差不多,再一會凈街鼓也得響起,程伯父,晚輩真的要告辭了。”陸庭說話間,再次站起來。
程咬金雙手一按,再次把陸庭按回在石凳上,笑咪咪地說:“不用回旅舍了,你的行李、下人和馬車,老夫都派人接來了,哪都不用去,就在這里繼續說故事就行,繼續。”
這時有下人搬來一個方凳,供程咬金坐下。
不會吧,連行李、福至都接到程府了?動作也太快了吧。
陸庭只是稍加思索,很快就明白了。
李二見了,“見面禮”也送了上去,游俠雞也送了幾只,剛才程魔王一直跟他們在書房密議,現在李二不見,程咬金來了這里,說明李二長孫無忌他們離開了,屬于自己的那份獎賞沒有下來,也就是說李二對自己的話有所保留,要是沒猜錯,離開肯定要調查自己,也就是說,在驗證之前,自己都不能離開秦王府的視線之內。
程咬金把行李和人接到程府也就在情理之中。
一個普通人,突然上門提拱這么重要的消息,沒人引薦,也沒人作保,肯定不會那么輕易采信,調查取證很正常,現在能做的,就是等,等李二調查完,等李二再次接見、賞賜。
陸庭心明似鏡,嘴上有些惶恐地說:“打擾程伯父,晚輩...”
“行了,就這樣定了,府上有的是空房,搬過來也不用再枉花住宿錢,有那錢,去喝個花酒不是更實在。”程咬金一臉不在乎地說。
不會吧,讓自己省下錢去喝花酒?
陸庭聞言楞了一下,腦子有些轉不過彎,這思想也太開放了吧,哪有長輩勸后輩喝花酒的,還當眾說,不愧是程魔王。
“...謝程伯父教誨。”陸庭也不知該說什么,好吧,你喜歡就好。
“陸庭哥哥,快說,快說。”程處弼搖著陸庭的手,焦急地說。
程處默和程處亮看到自家老子,就像老鼠看到貓,能不說話就不說,生怕說多錯多,一錯就得領一頓老拳,整個程府只有老三不怕程咬金,不高興還去扯自家老子的胡子,都說么兒都是父母的心肝,能動手就不嚷嚷的程魔王對小兒子還真下不了手,每次都是罰他寫字。
還別說,這比打有效,程處弼年紀不大,可脾氣倔,打得屁股紅了也不哭,可一聽要寫字,臉色就變。
陸庭沒辦法,只好再次坐下,開始憑記憶說起第三回大漠風沙.......
務本坊的程府的正在講故事,而達官貴人云集的勝業坊的鄭府內,鄭妍芝正在專心致致地作畫。
秦王府來了一個主事,還帶了一名畫匠,希望鄭妍芝能描繪出陸庭的畫像,說是秦王要對他論功行賞,怕認錯人,就派人畫像,這種事交給婢女紅菱就行,可紅菱跟秦府的畫師折騰了小半個時辰,畫出的圖像讓鄭妍芝否決,最后鄭妍芝決定自己畫。
明算是愛好,作來滎陽鄭氏的大小姐,鄭妍芝從小就學琴棋書畫,在名師指點下,也算略有小成,畫一幅人物,還是一個熟悉的人,沒有難度。
廖廖幾筆,一張熟悉的輪廊躍然在紙上,看著紙上的人,鄭妍芝一時有種失神的感覺,離開蘇州已經一個多月,也有一個多月沒見那個登徒浪子,本以為記不起他的模樣,沒想到畫畫時很自然地信手畫了出來。
是他幾次進入自己夢境的原因嗎?
不知為什么,兩人相處時總是吵罵的多,鄭妍芝好幾次有想把他捏死的沖動,因為他有時候說話口無遮攔,把自己氣得夠嗆,要不是對明算的熱愛,早就不想見那個登徒浪子,真是離開了,可心里總是不自覺想起他。
長安城是繁華、熱鬧,可繁華熱鬧過后,難掩的孤單和失落,一種若有所失的感覺常繞心頭。
看著畫上那張熟悉的臉,鄭妍芝回憶起自己在蘇州跟陸庭的點點滴滴,特別是一些好笑的事情,嘴角忍不住微微向上翹,其實登徒浪子還是挺會哄人開心,說的一些故事也很吸引人,當然,那是他心情好或有求于自己的時候。
小姐笑了。
一旁的紅菱看到,好像發現什么驚奇的事,眼睛一下子瞪得大大的:自從離開蘇州后,小姐的笑容好像遺留在蘇州一樣,每天都安安靜靜,沒見她露出笑臉,或者說沒看她笑得這么好看,現在卻笑了。
那種發自內心的微笑,好美。
當看到紙上的畫像,紅菱心有所悟,只是苦笑著搖搖頭,靜靜地伺候在一旁,什么也沒說。
鄭妍芝沒有注意到紅菱的表情,回過神,集中精神在紙上認真畫了起來,大約過了一刻鐘,一幅形神俱備的畫作完成,看過沒問題后,滿意地點點頭,示意紅菱等畫交給守候在珠簾外面的秦王府主事。
“那畫匠畫得一點也不像,免得他們找錯人時怨本小姐不配合。”鄭妍芝主動解釋道。
都說相由心生,第一眼的印象很重要,畫師畫得難看,說不定秦王不喜歡,封賞也少了,鄭妍心里告訴自己,這樣做是出自朋友般的關心,畢竟陸庭教了自己不少明算技巧,還把明算神器給了自己。
不像?
剛才畫匠畫得挺好啊,就是沒小姐畫得那么俊朗而己,說不像,好像小姐這張更不像,畫得比本人還好看,紅菱心里暗想道。
只是想想而己,紅菱可不敢說出來,小聲說:“小姐,郎君說太原的王御史到府上喝酒,讓小姐換上新做的衣裳,到時給王御史行個禮,畢竟他是長輩。”
“不見,就說我受了點風寒。”鄭妍芝面色一冷,想也不想就拒絕。
什么行禮,分明是想讓那個王御史見一面,阿耶一直說王御史的兒子有多好,前程有多光明,鄭妍芝一聽到這些事就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