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錚回過頭,給心腹不著痕跡地打了一個眼色,那四名心腹回意,馬上檢查起來。
“你們干什么,小點心”看到那些士兵拿刀柄用力敲著水車,一下子又掉了幾片漆,段小六都心疼得叫起來。
這可是兄弟們吃飯的工具,陸主事說過,別看這輛水車不起眼,以后賺的錢比俠味堂還要多。
看到一個瘸子敢阻著自己,一名城門軍不耐煩地把他往旁邊一推,大聲喝道:“敢阻差辦公,嫌命長嗎,滾。”
“撲”的一聲,段小六沒想到對方會對自己動手,猝不及防之下,一下子摔到一旁的雪泥里。
“為什么打人。”
“小六,沒事吧。”
“敢欺負六哥,我跟你們拼了。”
無衣堂的老兵,大多是同一個戰壕出來的生死兄弟,有過命的交情,以前橫行霸道慣了,什么時候受過這種氣,看到段小六被欺負,四個人一起拉水的老兄弟馬上就沖了上來。
“干什么,找死是不是”
“敢在長安城鬧事者,格殺勿論。”
“站住,再動就不客氣了。”
四周的城衛軍早就注意到這里的動靜,二話不說就把手里的武器對準五名無衣堂的人,就是城門上的弓箭門也把弓弦拉滿,閃著寒光的箭頭對準了張橫等人。
只要張橫等人敢輕舉妄動,他們會毫不猶豫把利箭射出。
敢在長安城鬧事的人,管他是誰,就地正法了再說。
張橫連忙喝住老兄弟:“都別動,他們要查,就讓他們查好了。”
形勢比人強,他些城衛軍可不管你是誰,真敢放箭的,現在是多事之秋,生怕讓太子府的人找到攻擊王爺的借口,忍一下好了。
楊錚瞄了張橫一眼,冷笑地說:“算你識事務,繼續查。”
嘴里說繼續查,不過還是給手下打了一個放松的手勢,四周的城衛軍收起橫刀長矛,弓箭手不再用利箭對著張橫等人。
檢查馬車的士兵先查看馬車有沒有藏人或夾帶,連車底都沒放過,馬車沒檢查什么時,又把目光放在水車上。
一名滿臉橫肉的城衛軍拿長矛捅在水車頂的水蓋上,用力一撬,啪的一聲,木造的水蓋應聲而破。
水車有蓋子,輕輕一擰就能打開,京城的城門軍一向蠻橫慣了,哪里有這功夫,直接暴力打開。
誰叫你不是權貴,再說無衣堂是秦王府所設,啟夏門可是太子的地盤,對付敵人,自然不用手下留情。
剛才頭已經打過眼色。
楊錚沒有指責,而是在一旁靜靜地看著,段小六看到,氣得拳頭都握緊了,眼里露出憤怒的神色,剛想走上門理論,一旁的張橫突然一手搭在他的肩上,緊緊按著他。
陸庭猜得真沒錯,太子府的人果然要刁難,臨行前再三叮囑萬事以和為貴,小不忍則亂大謀。
張橫的憤怒不比段小六少,但他知這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
自己不是一個人,也不止負責運水的五個老兄弟,身后還有無衣堂、還有秦王府、還有王爺。
撬開運水軍的蓋子后,兩名城衛軍看到天氣還不夠亮,看不清里面,拿火把照了照,好像還看不清楚,只見他拿過一根長矛,從運水車最上面的桶口往里面熱捅到處亂戳,看看里面有沒有藏或藏物。
可能是用力過猛,只聽一聲輕微木板裂開的聲音,運水車的側面多了一條裂縫,在朝陽下可以清楚地看到,不斷地有水滲出。
槍尖把運水車給扎破了。
“夠了”張橫突然一腳踹在馬車上,大聲吼道:“欺人太甚。”
要檢查,可以,要徹查,也配合,前面故意把蓋子撬爛,忍了,拿長矛往里面探查,也咬著牙忍下,可那個城衛軍分明是故意用力毀壞水車,這一點張橫忍不了。
查里面有沒有異常而己,要用盡全力戳壞運水車嗎,這不僅是欺負人,都騎在腦袋上拉屎了,張橫終于忍不住發飚。
這一腳含怒而發,只見馬車突然一晃,站在馬車上檢查的那名滿臉橫肉的城衛軍,一個站立不穩,一下子摔四腳朝天地摔在雪地上。
“找死!”
一瞬間,四周的城衛軍再次把武器對準張橫,那明晃晃的槍尖距離張橫不到三尺的距離,城門樓的弓箭兵再次把拉滿弦的弓箭對準張橫等人。
段小六等人也第一時間反應過來,有人抄起馬扎、有人拿起木棍形成一個防衛的姿勢,把張橫圍在中間。
那是一種深入到骨髓里的戰斗本能反應的,根本不用排練。
張橫第一時間高舉對手,示意自己沒有攻擊意圖,然后大聲喝道:“兄弟們,別沖動,放下手里的家伙,放下!”
聽到張橫暴喝,段小六等人猶豫一下,還是把手里的家伙放下。
楊錚盯著張橫,冷笑地說:“張橫,你是想鬧事還是心虛,敢對城衛軍動手?”
“動手?”張橫咬著牙地說:“楊錚,看看你的人,都干了什么,你這是公報私仇。”
“正常檢查而己,何來私仇”楊錚皮笑肉不笑地說:“張橫,你一再阻礙公務,分明是心虛,來人,把他們全部抓回去,嚴加審問。”
太子一直在找秦王府的麻煩,只是一時沒有由頭,要是把這些人拿下,獻給太子,說不定是大功一件,一想到這里,楊錚內心一陣火熱,由于激動,兩只手都有些輕輕顫抖。
到了自己的地盤,要圓要扁,還不是自己一句話的事?就是沒證據,自己也能“找”到證據。
“誰敢!”張橫躍上馬車,大聲吼道。
就怕你不鬧事,楊錚在眾目睽睽之下抽出橫刀,大聲喝道:“反抗者,格殺勿論。”
“慢著!”張橫突然大聲叫道。
楊錚盯著張橫,有些不屑地說:“怎么,怕了?”
“怕?”張橫哈哈哈大笑三聲,然后雙手猛地把心口處的衣服一扯,兩件不算厚的衣服應聲而裂,隨即把上身衣服一扔,露出一具猶如戰神一樣的體格,肌肉如拳頭般一鼓一鼓的,在陽光下油亮油亮硬硬實實,像一塊塊堅固的石頭,沒人懷疑肌肉里蘊藏的巨大的力量。
比一塊塊線條分明肌肉更顯眼的,是一條條好像蜈蚣似的傷疤,密密麻麻,少說也有三五十條,身上都找不到一塊好肉的地方,其中最長的一條有二尺多長,從心口一直到下腹的位置,光是看到都觸目驚心。
那些圍觀的百姓,齊齊發出倒吸冷氣的聲音,一些膽小的婦人都蒙著眼睛,不敢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