輿論肆掠,姜子牙在相府暗暗發愁,他剛去過王宮,不過姬發不見他,這使他憋著一肚子氣,大為惱火,有一種被出賣的感覺。
為了姬周的大計,他嘔心瀝血,連兩個徒弟都死在戰場,到頭來,姬發居然不信任他,瞞著他向朝廷投降,他這個丞相儼然成了擺設,那還做下去有什么意思。
君臣猜忌,對于一個處于發展期的政權來說,無疑是致命的。西岐投降,意味著向朝廷妥協,大商的氣運必將會有所恢復,現在紂王只要一座西岐城,若是他日要自己的項上人頭,姬發一旦同意,自己該如何自處。
想到這,姜子牙一下子仿佛蒼老好幾歲,心灰意冷下,命人牽來四不相,直接去了昆侖。
所謂東進伐紂,本來是兩家互惠互利的事情,姬發萌生退意,沒有他支持,只靠自己一人,如何能成事,況且還有韓榮這個大敵,如一條無法跨越的鴻溝攔在中間。
既然如此,索性不做這個勞心費神的丞相,老老實實安享晚年,自己的命運還能做主。若是繼續在西岐為官,一旦姬發撕破臉面,自己恐有殺身成仁之禍。
“弟子見過師尊,愿師尊萬壽無疆!”
再一次進玉虛宮,姜子牙的心情無比復雜,當初,他拿封神榜下山,在路上收了龍須虎為徒,意氣風發,這才過幾年功夫,自己卻要向元始天尊請辭。
人生際遇果然琢磨不透,這一次離開,只怕自己跟闡教徹底的斬斷聯系。姜子牙心中有些不舍,可是這種念頭很快被理智制止,都是八十好幾的人,豈能學年輕人一樣感情用事。
元始天尊沉吟道:“你不在西岐坐陣,來這見本教何事。”
從南極仙翁口中,元始天尊已經知道有個叫孔宣的高人出手,將廣成子憑空攝去,才致使廣成子隕落。對于半路殺出的孔宣,元始天尊大為惱怒。
一個來歷不明的神仙,居然敢跟闡教為敵,簡直不知死活。
姜子牙小心翼翼的看著元始天尊,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把一旁的南極仙翁瞧得暗暗著急,自己離開相府前,不是交待姜子牙等候師尊指示,怎么他就上了昆侖,難道西岐發生了變故。
元始天尊不滿道:“有什么話就直說,猶猶豫豫的,一點也不像我闡教弟子。”
“師尊,弟子……能力有限,難堪封神大任,愿交出……封神榜,請師尊恕罪!”
姜子牙戰戰兢兢說完,便把頭埋在胸前,不敢去看元始天尊。
南極仙翁目瞪口呆,看了姜子牙一眼,恨不得將其痛斥一頓,這么大的事情,他居然不跟自己商量一下,糊涂至極。
元始天尊臉色一沉,目光冷颼颼的盯著姜子牙,這個弟子一向畏懼自己,也不知哪來的勇氣,說出這等欺心之話,“姜子牙,你在昆侖修道四十載,本教待你不薄,你說出這等話,眼中可有本教!”
這一副聲色俱厲的樣子,差點沒把姜子牙的心嚇得跳出來,他哆嗦著嘴唇,結結巴巴地道:“弟子不敢……師尊待弟子恩重如山,弟子對你打從心里敬重……”
“既是如此,為何說出這等欺心之話。當初,三教簽押封神榜,三界的神仙,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本教將封神榜交于你,讓你斬將封神,一來垂上天之運數,二來合該你享受人臣富貴,似此天選之人,也只有你姜子牙。如此大事,非同兒戲,豈是說不干就不干的,你置本教的臉面于何地。”
元始天尊的面色冷淡,他對門下弟子管教嚴厲,從來說一不二,沒有人敢違背他的命令。若不是此事牽扯甚大,不能換人接手封神榜,就憑姜子牙剛才一番話,他早廢了姜子牙的道行,將其逐出師門了。
姜子牙忙道:“師尊,非弟子如此大膽,實在是這一年,弟子在戰場毫無建樹,反而損兵折將無數。弟子這個丞相不僅在西岐威嚴喪失,而且三代弟子皆因弟子指揮不利而喪命,弟子每時每刻都要承受內心的煎熬,苦不堪言。”
元始天尊沒有說話,而是向南極仙翁使了一個眼色。
南極仙翁道:“子牙,一時的苦難,你豈能動搖信念。常言道: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姜子牙苦笑道:“這個道理,姜某何曾不知,可眼下連姬發這個圣主都不信任姜某,暗中向紂王投降。道兄,若換成你,你該如何。”
南極仙翁一驚,難以置信的看向姜子牙。元始天尊道:“你說姬發放棄圖謀天下的雄心,要向殷商投降。”
姜子牙道:“回師尊,弟子來時,西岐城流言飄搖,說姬發要向朝廷投降,欲獻出西岐城,彌補朝廷在西岐的損失。”
元始天尊眉頭一皺,當初選中姬周,也是因為西岐的實力,可若是姬周只甘心做一個諸侯王,闡教一番努力豈不是付之東流。這一點,他是萬萬不能接受的,于是道:“姜子牙,此事可屬實。”
姜子牙沉吟道:“弟子以為姬發向朝廷投降是真的,至于獻城一事,不知真假。前番,姬發將弟子叫去王宮,想與朝廷罷兵休戰,后是陸壓去見他,才阻止他這個決定。”
元始天尊沉聲道:“如此說來,陸壓一死,姬發不看好我闡教門人,故才重新動了這個念頭。”
“怕是如此。”
姜子牙太了解姬發了,這是一個能隨時改變主意的君王,而一切前提要取決戰事是否順利。
元始天尊道:“看來局勢比想象中還要險峻。不過有本教在,你不必擔心,安心回去做你的丞相,一切事情,自有本教做主。”
姜子牙一怔,隨即道:“弟子領命。”
既然堂堂圣人都開口了,自己只能同意,姜子牙心中嘆了口氣,自己安享晚年的希望落空了。
姜子牙一走,元始天尊道:“南極仙翁,你速去一趟靈鷲山,讓燃燈來玉虛宮,本教找他有事。”
上次,自己做了兩手安排,仍不能除掉韓榮,這讓元始天尊心中悶悶不樂,這一次便派出兩名大羅金仙,無論如何也要解決韓榮。
南極仙翁應了一聲,轉身離開了玉虛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