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潔的月,光芒萬丈,似乎要將整個天際照亮,星星像是被過濾了似的,零零散散分布四方,若不仔細看,很難看到它們的影子。
晚風悠悠,吹得松林沙沙作響。
而碧游宮,燈火通明,氤氳彌漫,在一處偏殿擺上了宴席,案幾依順序擺放,上面放著仙果玉液,還有一些點心,十分豐盛。
很快,通天教主帶著眾門人進殿,大家依次落座,通天教主作為教主,身份尊貴,自然當仁不讓坐在主位上,往后便是四大弟子、隨侍七仙、九耀星。
因為韓榮是客人,故坐在離通天教主較近的位置,這讓眾人一陣羨慕,這種待遇,他們不曾有過。
韓榮著實有些受寵若驚,通天教主不僅送了自己一處道場,又安排如此隆重的宴席,截教主要人物都到場了,這種待遇,一般人哪能享受到。
不過,憑著直覺,韓榮覺得通天教主醉翁之意不在酒。
果然,通天教主朝靈牙仙使了一個眼色,后者會意,直接站起來,說道:“韓道友,貧道聽說余元生辰,道友憑幾句精妙之言,大出風頭。今日趁此盛會,道友也是我教貴客,不防做些詩律,好讓我等見識一下。”
“不錯,光有酒,若無詩律,豈不無趣。”
眾人一陣附和,金靈圣母早就聽說韓榮對大道理解異于常人,誠然為修行界一股清流,她早就想見識一下,這會目光中充滿了期待。
道是一個玄之又玄的東西,涵蓋了天地萬物,日月星辰,僅憑個人對道的理解無疑是有限的,這個時候,若能多聽到一些關于道義正解的精辟之言,對自身修行也有幫助。
多寶有些郁悶,在場這么多神仙高人,讓韓榮一個天仙作詩律,師尊也太看得起他了,這廝怎么看都不像一個腹有學識的人。
馬遂和韓榮接觸有一段時間了,對他的為人談吐,不無佩服,認為區區一首詩律,難不倒他。
九耀星沒見過韓榮,不過對他的大名卻是如雷貫耳,他們都是粗人,這種文雅不適合他們,對于舞文弄墨的人,他們卻是打心底里佩服。
韓榮起身道:“承蒙各位仙長抬舉,在下就獻丑了。”
坦白說,韓榮不愛出風頭,因為樹大招風,不過架不住眾人一番盛情邀請,況且靈牙仙明顯是通天教主授意,自己剛得了一處道場,這個時候,又怎么能拒絕了。
話音剛落,有人心喜,有人驚訝,通天教主面色如常,詩律是個人才華的體現,而神仙口中的詩律則是境界的體現。
“坐聽鳥鳴流水,靜看云卷云舒。以千年古樹為友,同萬載浮云作伴。不談功名利祿,莫言王權富貴,都不如那山泉里的清水,來得更加珍貴。”
通天教主嘴角露出笑意,贊道:“小友這詩作得妙,有股仙氣飄飄之感。”
金靈圣母等人細細品味,只覺得蘊含道家至理,有種逍遙天地的孤獨之感,這不正是修行人的常態,以山水為伴,以樹木為友。
多寶詫異的看了韓榮一眼,隨即低頭品嘗玉液。
韓榮笑道:“圣人謬贊了!”
這首詩雖然言語措辭樸素,不如當初申公豹作的那首,可細細咀嚼,又與道的宗旨不謀而合。道家的核心思想,不正是自然無為么。
通天教主往弟子看了一眼,說道:“平日,本教讓你們修心,那黃庭道經,你們也看了不下百遍。如今小友作了一律,讓人稱贊,你們誰腹中有詩,可站起來作上一首,與小友切磋一下,不負此宴。”
眾弟子聞言,一陣為難,他們平時只記得苦修,誰有空去鉆研詩律,就是道歌,也是花了數載才想出來的,好多人還沒有道歌。
見弟子們沉默不語,通天教主感覺面上有些掛不住,沉聲道:“怎么,你們平時道經都是白白參悟了么。”
眾弟子臉色一變,當有金靈圣母站了出來,道:“師尊息怒,弟子腹中剛好有一首。”
通天教主面色稍緩,說道:“既然如此,你當著大家的面作出來,也讓本教聽聽。”
“弟子領命。”
金靈圣母緩緩道:“金液還丹仙氣流,高飛翱翔登天丘。黃赤之物成須臾,當得雌雄紛亂殊。可以騰變致行廚,出入無間天同符。”
“好,此律大善。”
眾門人不由齊聲喝彩,要是被韓榮一個天仙在詩律上壓了一籌,大家面子上也不好過。
通天教主頷首道:“金靈,看來你平時對道經有所鉆研,才能作出如此詩律,為師欣慰,以后要多作些詩律,為師兄弟們樹立榜樣。”
“弟子領命。”
金靈圣母心中暗暗叫苦,她可不是韓榮,妙言金句張嘴便來,就這一首,她還是搜腸刮肚了好一會,才想出來的,再來幾首,只怕腦袋想破了也想不出來。
通天教主向韓榮道:“小友,此律如何。”
韓榮贊道:“此律語言精煉,涵蓋修行方面的精華,誠然為上成之作,在下佩服不已。”
通天教主笑道:“小友,你與金靈的詩律各有千秋,不過你才天仙修為,只此一點,遠勝過她。以本教看來,只怕你腹中還有詩律!”
韓榮連忙道:“只此一首,再也沒有了。”
自己是有,可這個時候能承認么,沒瞧見通天教主剛才讓眾人作詩,一個個面露苦色。自己要是繼續作詩,雖在別人面前樹立高人形象,可截教的面子只怕掛不住。
靈牙仙等人松了口氣。
通天教主也不在繼續這個話題,畢竟弟子們什么貨色,他這個做師父的一清二楚,真讓韓榮繼續作下去,只怕自己要親自下場,才能力壓韓榮了。
以自己堂堂圣人的身份,這么做,自然不合適。
“小友,這是我截教用仙果釀制的玉液,味道絕美,小友嘗嘗。”
韓榮神色動了動,飲了一口,精神一振,贊道:“果然是人間美味,在下還是第一次飲如此佳釀。”
當然,這不是韓榮的心里話,截教的玉液固然味美,不過比起他在鳳凰山飲的玉液瓊漿,還是差了一些,看來是配方問題。
通天教主點點頭,讓弟子們好生招待韓榮,他自己則離開了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