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紂王立詔,將王位傳給微子,并令天下諸侯入朝歌見證祭天大典,祭天大典將在一個月后舉行。這消息傳出去后,天下震蕩,原本平定的局面,底下已是暗潮洶涌。
只不過紂王威嚴有失,他的詔書已經發出去了,諸侯們來不來,還是兩說。
不過,韓榮得知后,第一時間趕來朝歌,求見紂王。詔書的事情,還是韓升派人前去火云洞告訴韓榮的,韓榮拜別三皇,連西岐城都沒回,直接來了朝歌。
“韓榮見過大王,大王萬歲。”
再次見到紂王,韓榮暗暗心驚,紂王整個人面無血色,瘦得皮包骨,眼窩深深的凹陷了進去,如同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雖然眼神還有一絲神采,可在他看來,這分明是回光反照。
這種情況下,時日無多了。
對于紂王,韓榮還是心存感激的,自己有今天這一切,若不是得到他不遺余力支持,也不會這么順利。只是凡人的生命終究有限,才過三年,這位大商君王已經不行了。
“扶孤王坐起來。”
紂王吩咐一聲,那內侍連忙上前,扶著他坐了起來,又拿靠枕墊在他背后。紂王喘息了好久,才平靜下來,打量了韓榮幾眼,緩緩道:“韓榮,你能來看孤王,也不枉孤王如此重用你。”
紂王也想過韓榮會不會來看他,不過對這事把握并不大。韓榮能來,證明他眼中還有自己這個君王,并不是向李通所說,韓榮隨著實力日漸龐大,滋生了野心。
韓榮道:“大王對臣的賞識,臣由是感激,只盼大王好生養病。”
紂王搖搖頭,道:“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孤王都不知道,還如何養病,只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韓榮,說實話,孤王挺羨慕你的。”
三年不見,自己病得都無法下床,可韓榮氣質越發不俗,透著仙風道骨,比起當初自己見到的云中子也不遜色多少,這修行之人,沒有生老病死之慮,逍遙自在,凡人只有羨慕的份。
韓榮不解道:“大王,你是君,我是臣,豈有君羨慕臣的道理。”
紂王沉吟道:“孤王是羨慕你能修行,做一個方外之人,不受生死輪回之苦。”
“大王,凡人有凡人的苦惱,神仙一樣有著神仙的苦惱,只不過各自的苦惱不一樣罷了。”
韓榮從凡人到神仙,所經歷過的迷茫和艱辛,也只有他自己知道。這三年,沒有戰事,他幾乎都在火云洞隨三皇苦修,當真是過上苦行僧的生活。
三皇對他寄予厚望,各種法術毫不藏私,只不過他縱然資質出眾,可也不是什么一學就會,一會就精的天才,在學習法術的過程中,沒少被三人訓斥,尤其是神農,對他最為嚴厲,這讓他苦不堪言。好在,三年辛苦不尋常,他已經成功進入真仙境界。
三花聚頂為真仙,韓榮的精氣神得到升華,混一而聚于玄關一竅,對此刻的他來說,即便身子在火云洞,憑元神也能來朝歌見紂王。
只不過出于對紂王的尊重,韓榮并沒有這么做。
紂王點點頭,道:“你說的也對,這條路是孤王選的,沒什么好羨慕別人的。”
韓榮忽從懷里掏出一枚靈丹,遞到紂王面前,說道:“大王,臣得知大王病重,特向家師討了靈丹,雖不能幫助大王延年益壽,可能暫時壓制大王的病情,在接下來一個月內,大王行立如正常人一樣。”
隨著境界提升,韓榮也了解到天道的規則,對天道有了敬畏之心,雖然只要他愿意,可以去了紂王疾病,讓他多活幾十年。可若是這樣做,必會遭到因果反噬,沒必要冒這個險。
紂王眼前一亮,贊道:“韓榮,你有心了。”
說罷,紂王根本不懷疑藥效,直接命人呈上來,只是瞥了一眼,便把它放在口中,吞服了下去。過了一會,他臉上恢復了血色,精神也不像剛才那般萎靡,心中高興,迫不及待下床,倒是把一旁的內侍驚得不行,嘴里一個勁喊:“大王,慢點,別摔著!”
“哈哈,神仙的丹藥果然玄妙。”
紂王這會感覺渾身精力充沛,在他的寢宮來回走了幾圈,不由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
韓榮不置可否的點頭,道:“丹藥可是修行之人費盡心血所煉,融合了數十種名貴藥材的精華,有的更是采用九天玉露,自然妙用無窮。”
紂王看了他一眼,忽道:“韓榮,你既來了,便陪孤王去朝歌轉轉。”
“臣遵旨。”
君臣兩人在朝歌走著,沿途所過之處,俱是一片繁榮興盛氣象。紂王指著街道上的建筑,向韓榮道:“西伯侯,你覺得是朝歌繁華,還是你的西岐城繁華?”
韓榮目光微微一閃,便道:“自然是朝歌繁華,西岐城位置偏僻,豈能跟帝國的心臟朝歌相提并論。”
紂王有此一問,其用意自然沒這么簡單,看來自己在朝歌所做的一些事情,有人告訴了紂王。不過韓榮并不怕得罪紂王。
紂王笑了笑,從一名小販手中買了兩個燒餅,自己一個,遞給韓榮一個,漫不經心地道:“朝歌如此繁華,這天下如此誘人,西伯侯就一點不動心。”
韓榮卻道:“大王,臣是修行之人,最大愿意是能夠證得無上大道,這天下再好,再怎么誘人,與臣有何干系。再說,臣是大商的臣子,自當恪守職責,還請大王明鑒。”
對韓榮來說,有一個韓國作為修仙資源就夠了,至于其他,他并沒多想。只是他沒想到,如此信任他的紂王會對他猜忌。
也是,自己的功勞舉世無雙,又大力發展國力,修建女媧行宮,紂王又不傻,豈會不生疑。
紂王盯著韓榮看了幾眼,似乎想從他的表情中看出什么異樣,只是,他什么也沒看到,嘆息一聲,道:“西伯侯,希望你不要因此怪孤王,天下諸侯,像姬發這樣野心勃勃的人不在少數,孤王只希望,大商能世世代代延續下去,而不是在下一任君王手中結束。”
韓榮道:“大王有此考慮,實屬正常。請大王放心,臣對大王衷心,絕不會做出對不起大王的事情。”
“如此便好。”
紂王心石落地,只要韓榮不生異心,大商高枕無憂。
兩人沿著街道又走了好一會,紂王提出回皇宮,韓榮送他到了宮門口,便提出了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