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石猴乘坐木筏,離開花果山,駛向大海深處。第一次出門,他有些興奮,同時有些擔心,畢竟小小一只木筏在大海中顛簸,若是翻了船,豈不是下海去跟魚蝦做伴。
飄飄蕩蕩,他順著水流,也不知飄了多久,餓了就吃些野果,渴了就喝幾口海水,獨自一人在大海中瓢泊。
這一日,天空陰沉沉的,烏云低垂,讓人有股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石猴臉色變得凝重起來,這十幾日漂泊,不過天氣很好,只受些日曬,可看這天,一場大雨降至,不知身下這搖搖晃晃的小筏會不會翻。
他往四處打量了一番,仍是一眼望不到邊際,也不知多久才能離開這大海。
一聲雷鳴,風卷殘云,接著黑云翻滾,嘩啦一聲,大雨如注。石猴沒有遮擋之物,瞬間淋成了落湯雞,他蜷縮著身體,在木筏上隨著海水顛簸,忽上忽下,一顆心提到嗓子眼上。
忽然,前方拍來一個巨大浪頭,木筏終于承受不住重力,翻船了,而石猴被浪頭卷走,消失在海里。
“快看,快看,那里躺著一只猴子。”
天放晴后,漁民出海打魚,見淺灘上躺著一只猴子,一動不動。有膽大的村民上前探了探猴子的鼻息,還有氣,于是讓人幫忙,七手八腳地將暈過去的猴子抬到了岸上。
村民們見猴子昏睡不醒,只好出海打魚。只不過他們剛走不久,有幾個孩童在沙灘玩耍,發現石猴后,一個個好奇上前,仔細去瞧,有調皮的孩子還用石頭去砸石猴。
“疼。”
石猴從夢中驚醒過來,看了看四周,見到一群小孩,又驚又喜,便要上前打招呼,可這群孩子聽見猴子口吐人言,嚇得四散而逃。
“奇怪,我的樣子有那么可怕。”
石猴摸了摸臉,不以為意,仔細打量周邊地形,發現不遠處有一處村莊,心中大喜,自言自語道:“我自離了花果山,半個月都在海上漂泊,又被一個巨浪卷走,誤入此地,就是不知這兒有沒有神仙居住,且去找人打聽一下。”
“請問……”
石猴話還未說完,正在洗衣服的大嬸嚇得面色慘白,連洗衣盆的衣服都顧不得要了,瞬間跑得不見人影。石猴一怔,向前走了走,又見一人,還未靠近,那人嚇得直接暈了過去。
“難道是我穿著與他們不一樣,他們才會如此懼怕我。”
石猴摸了摸頭,潛入一家人的院子,順手偷了幾件衣服換上,換完后,看了自己一番,不禁沾沾自喜。只不過他雖與人無異,不過相貌古怪,活脫脫一個毛臉的雷公,倒是嚇壞了不少人,也沒打聽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他也不氣餒,來時,他已經做好了吃苦的準備。
在漁村問不出什么消息,石猴開始串城池,游小縣,學會了人的生活習慣,這一晃,也過去了六七年。這一日,他來到蜀中,一路上翻山越嶺。
“老丈,有禮了。”
石猴朝一個迎面趕路的老者作揖,老者頷首道:“孺子可教也。”
石猴見老者氣質異于常人,于是道:“老丈,我這副樣子,常人看到我躲避不急,要么戲耍于我,要么攆我。為何你見到我,毫不害怕。”
那老者卻道:“這里是蜀中,神仙也好,妖怪也罷,什么沒有,你一個能吐人言的猴子有什么好奇怪的。”
石猴一聽,心中暗喜,看來自己是來對地方了,連忙道:“不瞞老丈,在下本是傲來國花果山人氏,飄洋過海,來此訪仙求道,還請老丈指一條明路。”
那老者吃了一驚,道:“傲來國乃海外小國,離大漢有幾萬里之遙,你居然離家出走這么遠,當真不可思議,不可思議!”
石猴道:“還請老丈指點。”
這些年,他所經歷的苦太多,實不足為人道,只要能拜入仙人門下,學習長生不老之術,那么一切的辛苦也是值得的。
老者笑道:“也罷,你能遇到我,也是與我有緣。老朽便為你指點迷津,你順著這條路,再行三十余里,將會看到一片巍巍的山脈,那便是峨眉山,山上全是修仙學道之人。你若是有緣,也能拜入峨眉派門下,不負你千辛萬苦一場。”
“多謝老丈,還請告知名號,在下來日好報答。”
石猴聞言,不勝歡喜,當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老者卻道:“如此小事,怎能言謝。不瞞你,我一個孫女便是拜入峨眉門下,老朽正是上山瞧她回來。”
“那要恭喜老丈,孫女拜入仙人門下,來日得道成仙,豈不是一樁造化。”
這種恭維人的本事,是石猴走街串巷學來的,他知道世人都喜歡聽好話,有求于人,更要把好話說到極至,否則別人憑什么幫你。
那老者笑道:“借你吉言!”
兩人聊了幾句,石猴告別老者,徑自往峨眉山去。對于他一個天生靈物來說,三十里的路程,也不過一個時辰的工夫。
一來到峨眉山,只見山上仙氣繚繞,山腳下還有成群結對的奇珍異獸,石猴更加確定這是一個好去處。一想到待會就要見到仙人,為了在對方面前留下好印象,他整了整凌亂的衣服,往山上走去。
“來者何人。”
半空落下一人,擋在山道上,石猴抬眼打量,見對方豐神俊秀,忙道:“神仙,弟子有禮了。弟子乃花果山人氏,經人指點,來此拜師學藝。”
那少年道:“你一個猴子能吐人言,而且舉止有禮,可見是有靈性的。不過本派有本派的規矩,不是什么人都能見到我派祖師的。”
石猴道:“那怎樣才能見到老神仙。”
“有緣便能見到,你去山下好生待著。若是你和我派祖師爺有緣,過不了兩天,你還能在此見到我,若是無緣,還請去別處訪仙問道。”
那少年有條不紊的說道,顯然這種話他不止第一次說了。
石猴點頭道:“行,那弟子便去山下等著。”
說罷,石猴拱了拱手,轉身下了山,他吃了這么多苦,哪會在乎等上一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