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四章:一字謂之曰:拖
趙國出兵伐楚,在范庭來到宛城之前,鄧昇已經全部知道了,不過對于是否出兵這個問題上,鄧昇一直拿不定主意,所以才會想出裝病這樣的餿主意,用來拖延時間。
對于是否救援楚國一事,鄧國朝堂內的態度出現了分歧,以蔣琬、包拯為首的一群人認為鄧楚之間是盟友,而楚國繼續存在,能夠為鄧趙之間制造一個緩沖帶,能夠為鄧國吸引一部分趙國的火力,對于鄧國日后北上有很大的好處,所以他們主張出兵救援楚國。
而以崔浩、張賓為首的一群則是覺得以鄧國現在的實力就算沒有楚國的存在,鄧國也已經能夠直面趙國,并且戰而勝之了,根本不需要楚國的存在,更何況,近些年,楚國跟著鄧國后面也撿到了不少的好處,其自身的實力也在不斷地增強,為了避免養虎為患,所以他們主張不出兵。
為了這件事,鄧國朝堂已經是吵得不可開交了,群臣各執一詞,最后將皮球踢回了鄧昇這里。
乾陽宮中,鄧昇單獨召見了崔浩,在滿朝文武中,鄧昇最信任的就是崔浩了,盡管整個鄧國朝堂,大部分都是鄧昇從系統召喚出來的,在能力和忠誠方面是毋庸置疑的,可是由于崔浩的身份,是鄧昇的母族,所以不知道怎么的,鄧昇就是最信任崔浩,而作為反對出兵的急先鋒,鄧昇單獨召見崔浩,也是透露出了一絲跡象,那就是鄧昇比較傾向于不出兵。
而崔浩也是大致的摸清楚了鄧昇的想法了,于是一看到鄧昇就開始滔滔不絕的說道:“大王,救援楚國絕不可取,趙國舉三十萬精銳大舉南下,又有李如秉這樣的名將坐鎮,縱然我軍不懼,但是也很容易的陷入戰爭的泥潭,無法自拔,到頭來也只是白白便宜了秦國,讓秦人坐收漁翁之利而已,而且當今天下局勢已經非常明朗了,我大鄧、趙國、秦國三強爭霸,楚國的滅亡也只不過是時間的問題而已,就算我們這一次出兵救了楚國,那下一次呢?難不成我大鄧還要一直護住楚國嗎?這樣對于我大鄧的大業沒有半點好處,反而會在楚國身上白白消耗實力!”
聽完崔浩的話,鄧昇頓時皺起眉頭,說道:“可是,楚國與我大鄧是盟友,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此次趙軍大舉攻打楚國,如果我大鄧坐視不理,任由趙軍滅楚,那天下人會如何看待我大鄧,看待寡人呢?”說白了就是面子的問題,其實到了這個時候,鄧昇也已經明白了,楚國不可救,雖然楚國的存在對鄧國而言沒有壞處,但是好處也不大,現在鄧國已經滅了南國,獨霸整個南方,真正做到進可攻,退可守,進是天子之份,退是諸侯之尊,先天就立于不敗之地了,有沒有楚國都一樣的。
“大王,世上沒有永遠的盟友,只有永遠的利益,昔日齊國如何?在利益面前沒有任何人能夠免俗的,楚國的繼續存在不但已經不能繼續為大鄧提供幫助,反而會制約大鄧的發展,成大事者當懂得取舍,當斷則斷,如果大王不好意思直接拒絕楚使,大可拖延時間,以臣的估計,楚國在趙軍的攻勢下,絕不會撐得過半年的,恐怕三個月都夠嗆的,所以只要能夠拖下去,彭城早就被趙軍攻破了!”在得知鄧昇其實也不想出兵,只不過是顧忌面子問題而已,崔浩當下就為鄧昇獻上計策,那就是拖,不表態,拖到趙軍破彭城為止,只要彭城被趙軍攻破了,那一切都能夠迎刃而解了,這是陽謀,我不是不出兵,只不過是你楚國太過不爭氣了,熬不住而已,和我們沒有任何關系的。
鄧昇沒有繼續說話,而是背靠王座,閉上眼睛,靜靜地思考著崔浩所說的話,崔浩見狀,也沒有催促鄧昇,而是靜靜地坐在下面等待,他知道鄧昇一定會做出最正確的決定的。
良久,鄧昇睜開眼睛,長舒一口氣,對崔浩說道:“崔卿,你去和陳群說,就說寡人病情反復,痊愈之期未知,讓范庭安心等待,并且告訴范庭,寡人希望楚國能夠撐住,我大鄧絕不會輕言放棄楚國的!”
“喏!”崔浩笑著應道,他明白鄧昇的意思,雖然已經決定放棄楚國了,不過也不能讓趙國如此輕松的就拿下整個楚國的,鄧昇讓自己轉告的話,就是給楚國一個希望和念想,好讓楚國和趙軍死磕,拼掉一部分趙軍精銳,沒有一半,也最好有三分之一,三分之一也沒有,有五分之一也好,總而言之,那就是楚國撐得越久,趙軍傷亡越大,對鄧國來說,好處就越多。
當崔浩將鄧昇的話轉告給陳群的時候,陳群也是第一時間明白過來鄧昇的意思了,頓時感到有些唏噓,陳群是潁川人,他的成長經歷里面,前幾十年,他一直是韓國人,而那個時候,楚國已經是天下赫赫有名的強國了,他的故國,甚至于當年的鄧國,連給楚國提鞋的資格都沒有,可是現在呢?當初的強國成了任人宰割的存在,而現在鄧昇一句話,就決定了楚國的命運了。
既然知道了鄧昇的意思,陳群便派人把范庭請過來,范庭一看到陳群,立馬問道:“陳尚書,怎么樣了?不知鄧王是否已經定下出兵的事宜呢?”這些日子來,范庭在宛城的生活就是煎熬啊,一方面求見鄧昇不得,心里煩躁,另一方面,自己的祖國卻是面臨數十萬敵軍,危在旦夕,而自己卻無能為力。
陳群讓人給范庭倒了一杯水,然后嘆了一口氣說道:“范相,出兵的事宜,三省六部和大將軍都督府已經商議完畢了,而各地的精銳也在嚴陣以待,只不過因為我王近日病情反復,太醫說了,大王急需靜養,不可打擾,就連朝政都已經由太子主持!”
“那這是什么意思?貴國不出兵了?難道貴國就眼睜睜的看著我國滅亡,你們要清楚,我們是盟友,二十幾年前,要不是我大楚相助,你們鄧國早就被漢國給滅了,你們現在居然想要過橋拆板?”聽到陳群的話,范庭頓時暴走了,在范庭看來,鄧國這是拒絕出兵救援楚國,這是忘恩負義啊,因此范庭再次重提當年的往事。
面對范庭的質問,陳群十分不悅,不過出身世家貴族的陳群,自身的涵養還是十分不錯,而且陳群也知道,現在還不是和楚國翻臉的時候,因為鄧國需要楚國在楚地拼掉趙國更多的精銳。
陳群說道:“范相稍安勿躁,當年之事我大鄧當然記得了,只不過出兵一事,茲事體大,必須要有大王的親筆詔書才行,現在大王臥病在床,不能理事,只能安心等待了,不過范相放心,我大鄧朝野內外都已經達成共識了,絕不會放棄貴國的,只要我王身體一有好轉,我大鄧即刻便可以出兵北上!”
范庭也意識到了自己的話有些沖了,現在楚國可不敢得罪鄧國,要是因為自己的一些話,使得鄧國絕了救援楚國的心思,那范庭就真的百死不能贖其罪了,所以向陳群道歉道:“剛才我有些沖動,還請陳尚書能夠見諒,只不過不知貴國到底什么時候能夠出兵呢?我國真的撐不了太長時間了!”
陳群笑了笑,說道:“范相也是一片丹心,我能夠理解,不過出兵之事還需要等待一段時間,我王如今病情反復,何時能夠痊愈尚未可知,但是范相放心,太醫已經診斷過了,我王的身體短則三月,長則半年定可恢復,介時我大鄧精銳便可以北上楚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