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匹被高岐帶來的人牽走,蘇揚和郭知運被高岐安排上了一輛馬車。
馬車輕輕的顛簸著,車窗是封死的,看不見外面的情況,郭知運對蘇揚說:“兄長,這個高岐似乎不想讓我們知道路線和目的地!”
蘇揚早有預料,這些人就喜歡故弄玄虛,當然這也許不是太子本人的意思,但下面的人肯定要為太子的安全著想。
蘇揚默默計算著時間,大約過了三刻鐘左右,馬車從側門進了一套大宅子后不久停下,他和郭知運被高岐請了下來。
“蘇郎,請隨某來,別讓殿下等太久了!”
蘇揚點了點頭,示意郭知運跟著他,不要輕舉妄動。
在一條回廊的中間涼亭里,兩個人正面對面弈棋,微風拂來,垂簾擺動,池塘里的荷葉和荷花也隨風搖擺,荷花香氣滿園四散。
“殿下,蘇郎到了!”
郭知運在蘇揚的示意下在遠處站定不在靠近,蘇揚跟著高岐走進涼亭,發現對弈的二人其一是太子,另外一人竟是宰相張大安。
“蘇揚拜見殿下,見過張相!”
張大安起身向蘇揚笑著點了點頭,對太子拱手作揖說:“微臣還有一些公務要署理,就先告辭了!”
李賢抬了抬手:“張相慢走,孤就不送了!”
“殿下止步!”
李賢看著張大安遠去,對蘇揚示意讓他跟著走走,二人一前一后沿著回廊散步。
“鎮遠啊,這次多虧了你,要不然孤還不知道會落得什么下場呢!”
蘇揚抱拳道:“殿下客氣了,懲奸除惡是臣職責所在,臣只是把查到和發現的事實稟報給陛下知曉,殿下不必放在心上!”
李賢停下腳步,轉頭看著蘇揚,“孤發現你這個人倒是挺特別的,換做其他人,此時肯定是大肆邀功,可你卻恰恰相反!怎么著,不想跟孤走得太近?”
這可不能承認,蘇揚急忙躬身道:“殿下誤會了,臣倒是想跟殿下套近乎,可臣真的沒覺得在那件案子上對殿下有很么太大的幫助,就算沒有臣查出那些問題,難道陛下就不知道么?陛下什么都知道!”
李賢出現了短暫的恍惚,他眼神從迷茫到逐漸清明,“不管怎么說,你都救了孤,這是事實!你說吧,你想要什么賞賜,只要孤拿得出、做得到!別想著推辭和拒絕,孤身為太子若不能做到賞罰分明,如何統率東宮臣屬?記住,尊者賜,不能辭!”
太子話都說這份上了,蘇揚即便不想要也不行,他想了想說道:“臣是習武之人,長兵器已有家傳馬槊,又有從吐蕃大將手里搶來的寶馬良駒,殿下若是能賞賜一件鋒利的短兵器,那就最好不過了!”
“哈哈哈······這樣才對嘛,你跟孤來!”李賢說了一句就加快步伐,蘇揚立即跟了上去。
兩人來到了一處練功房,練功房內的刀架、劍架上擺放著一柄柄帶鞘兵器。
“孤平常雖也練習一些拳腳劍術,卻對武藝也不是很精通,這里一共有九柄短兵器,四把劍,五把刀,都是削鐵如泥的利器,你可以隨意挑選一件!”
“多謝殿下!”蘇揚抱拳道謝后就走到了那五把刀的面前,自動放棄了四把劍。
李賢問:“鎮遠不喜用劍?”
蘇揚一邊挑選一邊回答:“臣出身于武將世家,修習的都是戰場殺伐之術,劍用于單打獨斗有長處,但上了戰場,還是用刀殺傷力要大一些,即可步戰亦可騎馬沖殺劈砍,若用雙手威力更大,戰場上幾乎是一刀一個,你這一刀若殺不死敵人,敵人就會殺死你,不會留給你格擋反擊的機會!”
劍這種兵器無論是平民百姓,還是達官貴人都可以擁有并攜帶出行,但它附著身上的部位是因人而異的,達官貴人們有把劍配掛在腰帶上的權利,而普通平民卻不能,普通平民要帶劍出行只能背在背上或拿在手上。
李賢知道蘇揚小小年紀就在戰場打滾很長時間,戰場經驗豐富,他自然是相信這番話的真實性。
蘇揚一連看了四把刀,都是極為鋒利的殺人利器,但份量都有些輕,拿著不趁手,他拿起最后一把。
咦,這感覺可以,重量和長度都很合適,他把刀拔出刀鞘,唰的一聲,一道寒光映射在臉上,空氣的溫度都似乎降下了好幾度。
“唰唰唰”蘇揚的手腕動了幾下,幾道刀光交織,前面的刀架和桌子就嘩啦一下散了架,碎成了許多塊,每一塊的斷口都光滑整齊。
“當”的一聲響,蘇揚用手指彈了一下刀身,聽聲辨刀,“好刀,這是臣見過的最好的刀了!”
李賢疑惑道:“你不是早就知道孤這兩天得了一把好兵器吧?”
輪到蘇揚納悶了,“殿下何出此言?”
“前兩天,將作大匠曹崇仁向孤進獻了這把刀,說是將作監鑄刀大師黃越花了三年時間將一塊天外隕鐵鍛造成一把刀,就是這一把,取名為寒月,能削鐵如泥、斬金斷玉,你前些天經常跟他打交道,不會不知道這把刀吧?”
蘇揚一愣,當即道:“好你個曹崇仁,我幫你那么大的忙,你竟然連一絲風聲都沒有透漏出來,算你狠!”
李賢笑了,擺擺手:“既然你喜歡,寒月刀就是你的了!”
蘇揚提著刀跟著李賢從練功房出來,李賢說:“秘冊案已經破了,不知你接下來有何打算,要不孤想辦法給你找個位置?”
蘇揚道:“陛下給了臣十天的休沐時間,到時候臣進宮面圣,還不知道陛下會如何安排”。
“這樣啊,行吧,如果有任何需要,你皆可來找孤!”
“多謝殿下!”
又過去近半個時辰,蘇揚和郭知運從馬車上下來,扭頭一看,二人竟然站在平康坊的一處青樓門前,蘇揚頓時哭笑不得。
二人剛上了馬,蘇揚卻看見一個年輕人一臉錘頭喪氣的模樣正從旁邊一個青樓內走出來,身后還跟著幾個家丁。
蘇揚一看這年輕人不是薛楚玉么?這是咋回事,大清早的逛青樓遭拒了,受了打擊?
“楚玉兄!”蘇揚立即舉手喊起來。
薛楚玉一看是蘇揚,竟然忍不住臉色羞得通紅,想掩面而走,哪知蘇揚策馬追上去把拉住他:“你這是咋了?看見某裝不認識?”
薛楚玉見蘇揚這么說就不好一走了之,只得訕訕道:“這不是昨夜在這翠紅樓宿醉一宿,竟被家父知曉,家父雷霆震怒,派了他們幾個過來抓我回去呢,某實在無顏見人吶,讓鎮遠兄看笑話了!”
蘇揚看了看薛楚玉身后幾個家丁,看樣子都是上過戰場的老兵,他笑道:“男人大丈夫,喝醉了在青樓宿醉一宿也沒甚么,不是什么丟人之事!對了,你剛才說你父派他們來抓你回去的?薛伯父回來了嗎?”
薛楚玉道:“是啊,朝廷大赦,家父便被招回長安了!”
蘇揚一直想著向薛仁貴請教箭術,當即說:“既如此,我想去拜訪薛伯父,不知可否?”
薛楚玉疑惑道:“按年齡算,家父都可以當你的祖父了,你跟他有何話好說的?”
“他是武人,我亦是武人,這可聊的話就多了,走走走,陪我去買一點禮品,空手上門總歸不妥!”
薛楚玉無奈,只好跟著蘇揚去買禮品,帶著他回府見薛仁貴。
六十六歲的薛仁貴看上去比較蒼老了,兩次被貶似乎對他的打擊很大,蘇揚觀察到他的骨架很大,但身體卻不太壯士了,不管是臉型還是身體都有些消瘦。
薛仁貴坐在主位上,對蘇揚說:“從象州回來的這些天,某聽他們幾個不成器的東西說起過你,鎮遠啊,看著你如今這么有出息,某很欣慰啊,也替蘇大將軍感到高興,蘇家后繼有人矣!待會兒留下來吃飯,某要喝幾盅!”
蘇揚道:“薛伯父,吃飯吃酒的事情好說,小侄今天來是有一件事情想向您請教!”
“哦,是何事?”薛仁貴笑著問。
“聽聞自古有善射者能箭透堅石,某自問箭術已經到了極高境界,卻一直不能做到這一點,還請薛伯父不吝指教!”
薛仁貴聞言,起身道:“隨某來!”
蘇揚和薛家兄弟們跟著薛仁貴來到了練武場,薛仁貴吩咐家丁拿來一筐銅錢,他數了數銅錢,從中挑選了一些,有一大把,對蘇揚說:“拿起弓箭,我這手里也不知有多少枚銅錢,多是開元通寶,但也有一枚新錢,這些錢飛出去之后,某要你射中新錢,能做到么?”
蘇揚取來弓箭,“試試看吧!”
薛仁貴當即揚手,一把銅錢飛出去,一般人根本看不清,蘇揚卻張弓就射,“嗖”的一聲,箭矢射了出去遠遠落在圍墻邊上,一個家丁跑過去撿起來看了看,大聲道:“射中了新錢!”
薛仁貴又在大把新錢中放入三枚新錢,然后甩出去,讓蘇揚射新錢,蘇揚一次取出三支箭同時射了出去,“嗖嗖嗖”
遠處家丁撿起三支箭大聲喊:“三支全中!”
薛仁貴逐漸增加新錢的數量,一直增加到九枚,蘇揚每次都能全部命中,射箭開弓的速度簡直駭人聽聞。
“好小子,你這射術已經超過某年輕的時候了!想要箭透堅石,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
薛仁貴說完從蘇揚手中拿過弓箭,張弓就射向圍墻,那圍墻乃是用石頭堆砌而成,箭矢嗖的一聲直沒石頭,整個箭頭部位全部射進石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