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仙仙看見丈夫從房頂上搜出來一個木盒子,就湊上來問道“這里邊是何物?”
“不知,打開看看就知道了!”蘇揚說完伸出另外一只開了木盒子。
夫妻二人瞪大眼睛,只見木盒子里裝著好幾件上等珠寶,有兩塊沒有雕琢過的碧綠翡翠、兩顆瑪瑙、一塊于闐玉,下面還有一疊票據。
看到這些,淳于仙仙脫口而出“這人果然有問題!這些珠寶玉石肯定是從右藏庫盜出來的!”
蘇揚伸手從盒子底部把那一疊票據拿出來,走到油燈下看了看,最上面一張票據是西市東北角的王記邸店開具的存單,三百貫!
第二張是東市西南角韋記邸店開具的存單,三百六十貫!
蘇揚和淳于仙仙把所有票據全部看完,經過清點,一共有九張票據,其中兩張是質舍(當鋪的前身)的質票(當票),另外七張是邸店的存單,有兩張還是匯通天下錢莊的不記名存款單。
不算質票,只算七張存單,總數額加起來有三千九百貫。
“郎君,你說這人是怎么把這些珠寶玉石盜出來的?”淳于仙仙忍不住問。
“這也是我想搞清楚的,雖然我們現在找到了這些證據,但僅憑這個似乎還無法偵破此案,右藏庫內被調包的上等珠寶玉石豈止這么一點?我懷疑這個案子作案的不止他一人!”
淳于仙仙道“這個人既然自己作案,他肯定也知道其他人作案,只要把他抓起來嚴加審訊,不愁他不開口!”
蘇揚思考了一下,擺了擺手“不,你把這事想得太簡單了,如此大數額的盜竊,還是屢次作案,而且盜竊的還是國庫,你以為他不知道一旦被抓自己的結局是什么?反正是個死,為什么要招供?”
淳于仙仙皺起了秀眉,“這么時候我們還拿他沒辦法了?”
蘇揚搖頭“也不是沒辦法,我們只要搞清楚他們是怎么作案的,他就無可抵賴了!”
說完,他把票據依舊放在木盒子底部,再把幾塊珠寶玉石放進去,合上蓋子飛身上了房梁把盒子放回原處。
“走,咱們去跟韓悅他們匯合!”
二人從原路出了院子,順著巷子往前走,出了巷子走在坊間東西走向的正大街上。
蘇揚突然停了下來,淳于仙仙扭頭問“怎么啦?”
蘇揚扭頭看街邊看去,一家質舍進入視線,他當即拔腿就走向質舍。
質舍的掌柜是個胖胖的老頭,看見蘇揚二人過來,他也不出聲,只用那瞇著的小眼睛看著二人。
蘇揚走到窗戶下抱著刀看著胖老頭,胖老頭堆起笑臉問道“二位客官,可是有寶貝要質押啊?”
蘇揚道“小半個時辰前,有一個身高五尺、不胖不瘦的二十五六歲年輕人在你這里質押了一件東西,我想看看!”
胖老頭道“客官,小半個時辰前并沒有您說的這個人來鄙店質押,您說的這個人很可能是在別處店里質押的!”
蘇揚拿出一塊大理寺捕役的腰牌在胖掌柜面前晃了晃。
“哎呀,原來是官爺啊!”胖掌柜連忙堆起了笑臉,可又馬上變了一副為難的表情“官爺,的確有這么個人在小半個時辰前來鄙店質押了一件東西,只是他是質押,是以后要贖回去的,并不是在鄙店寄賣,也不是賣給了鄙店,小老兒若是拿給您看,這不合規矩啊!”
蘇揚冷著臉道“某只是看看,又不是要買走,也不是要直接查抄帶走,有何不合規矩的?”
胖掌管猶豫了一下,咬了咬牙,“好吧,但您只能看!”
蘇揚沒出聲。
胖掌柜轉身走進里間,過了好一會兒才拿出一個小木盒子,打開木盒子從中拿出一塊玉石,“就是這件東西!”
蘇揚一看,只見這玉石的成色只是中等,他不相信那庫丁冒著如此大的風險竟然只是帶出來一塊中等玉石。
“掌柜的,我看你這鋪子是不想繼續開下去了,你拿一塊次品玉石糊弄本官,難道你以為本官不能把你怎么樣嗎?你信不信,現在本官就把你帶走關進大理寺獄?”
胖掌管的臉色變了,“小伙子,說話不要這么沖,火氣不要這么大,別看你是個當差的,有些人你是惹不得的,你以為想小店開在這里就沒人罩著?你敢動老夫試試?”
呦呵,這老家伙還杠上了?蘇揚當初拿出戰刀,刷的一下,戰刀穿過窗戶架在了胖掌柜的脖子上。
“某若以你襲擊官差為由,當場將你格殺,只怕沒有人敢為你伸冤!”
胖掌柜看了看自己脖子上的雪亮戰刀,感覺到刀鋒一股寒意侵入肌膚,不由頭破發麻,“別別別,小兄弟有話好說,別動家伙嘛!行行行,你先把刀收回去,老夫給你看真東西,這總行了吧?”
“哼!”蘇揚收回戰刀,怒斥“手腳麻利點!”
胖掌柜這下不敢拖延怠慢了,很快重新拿出一個木盒,打開一看,蘇揚一眼就斷定這絕對是從右藏庫盜出來的。
“保存好這東西,否則你會有大麻煩!還有,閉緊你的嘴巴,今晚之事不許向任何人透漏,包括你背后的東家在內,如果消息從你這里走漏,我保證你全家都沒有好下場!”
說完,蘇揚提著刀對老婆擺了擺手,兩人迅速離開了質舍。
胖老頭看著遠去的二人背影,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氣,他這時才感覺額頭和后背心都出了冷汗。()
夫妻二人很快來到了好運來賭坊門外,門口兩個壯漢守門,一個口哨聲從巷子口傳來,蘇揚二人扭頭一看,就見一個人在拐角處向他們招手,兩人立即過去,走進了一看才知道是韓悅。
“情況如何?”
韓悅道“知運進去之后一直未曾出來!”
蘇揚考慮一下說道“知運畢竟才十三歲,如果真發生何事只怕應付不過來!我不能進去,我在右藏庫露臉太多,那庫丁很可能會認出我來!這樣,你進去,如果無事就不用出來,與知運互相掩護、照應,可以小賭一下作為掩護!如果有事就大聲叫喊,我在外面會聽得見!”
“明白!”韓悅答應,邁步向賭坊走去。
此時已經是九月下旬了,夜晚有些清冷,一股涼風吹來,淳于仙仙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蘇揚見狀把她擁在懷里,兩人互相取暖。
不知不覺,夫妻二人竟然睡著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陣腳步聲把蘇揚和淳于仙仙吵醒了,待二人睜開眼睛,只見一陣刺目的光亮照過來,蘇揚的手不由握住了刀柄,瞇著眼睛看過去,只見不遠處站著一隊坊丁,各個舉著火把,難怪這么亮。
一個領頭的坊丁隊長握著刀走過來喝問“爾等是何人?為何深夜再此?”
蘇揚與淳于仙仙起身,對坊丁隊長招了招手,“你過來!”
“你、你想作甚?某不過去,你快說,爾等是何人?為何再此?”坊丁也是個老江湖,唯恐被了下黑手。
蘇揚無奈,只好拿出大理寺的捕役腰牌扔過去。
坊丁隊長接過一看,立馬堆起了笑臉“原來是大理寺的兄弟在辦案啊,多有打擾,得罪得罪!”
蘇揚收起腰牌,看著這隊坊丁走了,忍不住吐槽“真是辦什么事情都會遇到一些牛鬼蛇神!”
沒過多久,郭知運從賭坊出來了,他站在大街上左右看了看,見不遠處的拐角有人招手,知道是蘇揚二人,立即走過來“兄長、嫂嫂!”
“里面的情況如何?”蘇揚問。
郭知運道“那家伙從質舍質押所得除了有十貫銅錢之外,還有一根一斤重的金條,此時已經輸得差不多了,簡直輸紅了眼!韓大哥估計他快要輸光了,因此叫小弟過來向兄長稟報一聲,好做準備!”
蘇揚的眼神冷了下來“方才我和你嫂嫂去質舍看了那塊被他質押的玉石,絕對是頂級籽玉,竟然只抵押了這么一點錢?那質舍也真夠黑的!”
淳于仙仙道“其他人進賭坊都是去想贏錢的,有誰會帶如此多的錢去賭?這家伙簡直就是去給賭坊送錢的,真是愚蠢啊!”
果然,沒過多久,庫丁就一臉錘頭喪氣的模樣走出了賭坊,腳步虛浮的向自己家走去,韓悅隨后跟了出來,三人當即迎了上去,匯合之后遠遠吊在庫丁身后。
第二天早上,蘇揚和淳于仙仙二人正坐在庫丁所住院子斜對面的食鋪吃早飯,庫丁提著一副豬下水從食鋪門前經過向自己家院子走去。
門口有人出來,看見庫丁就笑著問“秦三郎,今天又吃豬下水啊?我說你對這豬下水還真是情有獨鐘啊!”
庫丁笑了笑,“沒辦法,就好這一口!”
蘇揚聽了這話,豁然起身,“明白了!”
淳于仙仙忍不住道“明白什么了?”
這時韓悅和郭知運已經跟了上來,蘇揚當即說“走,回大理寺!”
這天下午,上千兵馬躲藏在永安門城樓上,為了能讓這些人馬能上城樓,蘇揚上午幾乎跑斷了腿,先是跑了東宮取得了太子的支持,然后又跑去右監門衛得到了授權,忙活了整個上午才搞定。
右藏庫崗哨和巡邏守衛開始換班了,被換下班的苦丁們開始接受右監門禁兵們的搜身檢查,待所有人都被檢查完畢,監門校尉一聲令下打開門,庫丁們一臉輕松的走出右藏庫!
站在永安門上的蘇揚瞇著眼睛,當即大喝“行動!”
大批兵馬從皇城城墻上順著石梯沖下去,很快就形成一條長龍在霍撼山、裴旭和郭虔瓘的帶領下把下值的庫丁和整個右藏庫都給包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