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府官衙和武官們的住處雖與營區連在一起,但卻是單獨在一邊,各家大門也都是朝外開著,只有后門連接著軍營,這可以方便武官們進出。
蘇揚把淳于仙仙帶到自己的院子里,把兩匹馬拴在院子里的槐樹上,把馬背上的東西都卸下來搬進房里。
“都帶什么了,這么多?”蘇揚一邊搬一邊問。
淳于仙仙也幫著搬,“有三件大氅、三雙皮靴、兩雙布鞋和兩雙布靴,還有幾套換洗的衣裳,我按照你說的法子找鞋匠做的三雙皮靴,靴底足足用了八層生牛皮用鐵釘釘起來的,我自作主張在內里用了帶毛的綿羊皮,自己試了一下,感覺冬天穿應該很暖和,不過穿著可能很容易出汗,好在有三雙可以輪流換著穿,換下來之后拆了系帶翻開曬一曬就干了!”
蘇揚聽著心中一熱,“還是我家娘子能干!”
“你······”
雖然早已是夫妻,但因三年守孝期未過,淳于仙仙和還是緊守著禮節,沒有逾越。
蘇揚試了一下皮靴,感覺很不錯,有前世軍靴的感覺,因為內里是羊毛,穿著很暖和,即便是極寒之地也不怕。
淳于仙仙說:“我看你方才在營中帶兵操練,你還是趕快去吧,我給你這房里收拾收拾,你看看這亂七八糟的,你們幾個大男人還真不會過日子,這院子里里外外就沒一處收拾妥當的!”
蘇揚問:“那你今天不回去了?”
淳于仙仙臉色一紅,“嗯,我在這里呆兩天,把你這小院子規整規整再回去!”
蘇揚高興道:“那太好了!”
“別高興太早,我可跟你說,不能做逾越之舉,要守禮!”
“知道了!”
傍晚操練結束后,蘇揚帶著郭知運等人看著將士們吃完晚食,各隊各旅進入營房區才回到自己的小院。
“哇,好香啊!”蘇揚看見堂屋里一張桌子上放著一個小火爐,火爐上的陶盆里正煮著一盆湯汁,幾盤片好的羊肉、一簍菘菜和一簍子胡餅。
淳于仙仙拿著碗筷從后面走出來招呼眾人:“飯菜好了,都去洗洗手再來進食吧!”
郭知運和四個少年郎立即去打水洗手,又端來一盆水讓蘇揚洗。
洗完了,眾人圍成一桌,蘇揚拿起筷子招呼:“開吃!”
各人夾起生羊肉片放進已經煮開的陶盆里涮了涮,再放進嘴里吃。
“嗯,好吃,好吃!”
淳于仙仙給郭知運碗里夾了一大片羊肉,“知運,吃啊,味道如何?”
郭知運吃了一口連連點頭,“嫂嫂做的飯菜就是好吃,我等在軍營里天天啃雜糧餅和蒸餅!”
淳于仙仙聽郭知運這么一說,心疼得要死,連忙又分別給眾人都夾了一大筷子羊肉,“既然好吃就多次一些,羊肉還有呢!”
吃完晚飯,淳于仙仙正收拾碗筷,蘇揚取下墻壁上掛著的寒月刀,她叫道:“郎君你去哪兒?”
“哦,我去巡營,待會兒就回來!”
“那你小心一些,黑燈瞎火!”
“知道了!”
淳于仙仙立即招呼郭知運:“知運,你跟你兄長一塊去!”
“好!”
兄弟二人腰間掛刀從院子后門進了軍營。
軍營大門和營房區門口有崗哨,每兩個時辰一輪換,如果到了冬天,可能一個時辰就必須一輪換。
從前營區內是沒有巡邏隊的,自從蘇揚來了之后,在他的安排下,營區內在夜間也有隊伍巡邏,一般是一伍一巡,由伍長領隊,一個時辰一輪換。
兄弟二人先是在營房區巡查了一遍,督促兵士們熄燈上榻入睡,知道所有營房內的油燈都熄滅了,二人才從營房區出來。
“兄長,回去嗎?”郭知運問。
“再去其他地方看看!”
兄弟二人沿著校場走,很快遇到了一個巡邏隊。
“啟稟果毅,第三旅二隊四火二伍正在巡邏,伍長龐大牛!”
“可發現可疑狀況?”
“未曾!”
“很好,繼續!”
“諾!”
等這一伍人離去,蘇揚和郭知運繼續往前走,走著走著就來到了官衙的后院附近。
這時感官超強的蘇揚聽到了一絲動靜,他立即拉著郭知運躲到了一棵大樹下。
“兄長!”
“噓——”蘇揚立即捂住郭知運的嘴示意他不要出聲。
輕微的腳步聲傳來,只見一個黑影鬼鬼祟祟的沿著圍墻走過來,黑影在官衙后院的圍墻處停下后向左右看了看,然后學著貓叫:“瞄——瞄——”
官衙后院內很快也傳來一聲貓叫:“瞄——”
聽到回應聲,圍墻外的黑影再次向后和左右附近看了看,確認四下無人才腳下發力一瞪,雙手抓住圍墻頂端用力一拉就翻進了官衙內院。
“知運,你留在這里,我進去看看!”
“兄長,我怎么感覺剛才那人的身影如此熟悉啊?”
蘇揚沒接郭知運的話,腳下發力,嗖的一聲就跳上了圍墻,然后輕飄飄落進了官衙內院。
他四下尋找,很快就看見黑影在不遠處的一個透光的后窗戶邊停下,并伸出手撩起草席簾子看房內看了看,然后推開窗欞迅速鉆了進去。
蘇揚輕手輕腳來到窗戶邊,伸手撩起草席窗簾看房內看去,只見房內一副羞人的畫面進入視線。
“嘶——這二人好生大膽!”蘇揚倒抽一口涼氣,立即收回眼睛背靠在墻上,聽說這種事情不能看,看了要倒霉,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他呢?”
“去了狐貍精那邊,不會過來了!”
二人的對話不停地從窗戶飄出來,而且內容越來越露骨,蘇揚站不住了,真是要命啊,他還是血氣方剛的大小伙子,如何受得了?當即拔腿就走,等翻墻出來后才好受一些。
郭知運從暗處鉆出來問道:“兄長,如何?”
蘇揚道:“等!”
郭知運:“······”
此時已經是初冬時節,天氣越來越冷了,夜晚的溫度越來越低。
兄弟二人蹲在原地不停的搓手,幸好出來時都加了衣裳,要不然還真挺不住。
這一等就足足等了兩個時辰,蘇揚在心里暗暗大罵,嗎的,這家伙還真夠可以的,竟然待這么長時間,吃得消嗎?
突然,樹枝被踩斷的聲音傳過來,蘇揚立即按住郭知運,兩人一動不動,屏住了呼吸。
一個腦袋出現在圍墻上,先是觀察了一下,確定四下無人才從越過圍墻跳下來。
就在此時,蘇揚一個箭步沖上去把黑影撲倒在地上,一拳頭砸下去:“終于抓到你了,某倒要看看你到底是何方賊人,竟敢潛入都尉內宅偷香竊玉,真是色膽包天啊你!”
只聽黑影低聲痛苦的求饒:“別打別打,蘇果毅饒命,饒命啊!”
郭知運此時也沖上來,一把將黑影提起來把其胳膊扭到背后。
蘇揚蹲在黑影面前打量:“喲,這不是丘別將嗎?沒想到你竟然跟都尉家娘子的關系如此深厚,你這人看著老實,想不到是如此深藏不露啊!”
丘斯文見自己與孟建威妻子梁氏的丑事被蘇揚知曉,就知道遭了,這事如果讓蘇揚捅出去被孟建威知道,孟建威絕對會殺了他!
他撲通一聲跪下,連連磕頭,“蘇果毅,看在同僚一場的份上放我一馬,只要果毅肯放我一馬,邱某從今以后唯蘇果毅馬首是瞻,蘇果毅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
蘇揚對郭知運擺了擺下巴:“知運,請丘別將去某府上坐坐!”
“諾!”郭知運答應,把丘斯文拉起來,“丘別將,請吧!”
淳于仙仙對于蘇揚和郭知運去巡營竟然還帶回來一個人頗為好奇,當著丘斯文的面又不好多問,只能按照蘇揚的話去準備一些酒菜。
酒菜上桌,蘇揚倒了酒,端起酒杯:“來來來,丘別將,喝一盅壓壓驚!”
丘斯文的確嚇得不輕,小心肝現在都還在撲通撲通直跳,他猶豫了一下,拿起酒杯就灌了下去。
一連幾杯酒下肚,丘斯文才放開了話匣子。
原來丘斯文也是名門之后,與現任左金吾衛中郎丘神績是堂兄弟,丘神績這個人一向與幾個兄弟和堂兄弟不睦,此人善于鉆營,其為人為其他兄弟不恥。
自從孟建威來到這云泉府,仗著有宰相薛元超撐腰,軍府之中武官文吏,但凡不聽話的都被他收拾了,要么丟官罷職,要么被發配到偏遠地區去為官了,其他人懾于他的威風氣勢不得不屈服,丘斯文原本也不懼他,但奈何一個人勢單力薄,久而久之也被他拉下水。
送走了丘斯文之后,淳于仙仙終于忍不住問:“郎君,這是誰啊?你們怎的去了如此之久?”
蘇揚當即把丘斯文的身份,并在巡夜時發現了他與都尉孟建威之妻梁氏的丑事的過程詳細說了一遍。
淳于仙仙聽后羞得面色通紅,嘴里忍不住碎碎道:“這二人怎的如此不要臉,竟做出如此丑陋惡心之事?此等之事不要再說與我聽了,說出來玷污了我的耳朵!”
蘇揚看見她的模樣,忍不住搓了搓手:“娘子,你看這夜里實在太冷了,要不咱們一起吧,暖和一些!”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