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雨下,暗香幽長,巷弄里,小院的房間之中,許雅蕓淚如雨下。
默默無言的守在床榻之側,心緒復雜的不知道是啥子滋味。
有失而復得的欣喜,也有久別重逢之后的疏離之感,但更多的則是對于未來的恐慌。
畢竟現在楊遠帆一身所散發出來的氣息,哪里還有練虛修士的祥和之氣,而是在若有若無之間,透露著一分許雅蕓無法形容和理解的詭異。
屋內的熏香裊裊,平時能夠安神養魂的神香,這時候反倒是更像是深山老林之中,上古神廟里的神異氣息,讓人總有點心神難安的情緒緊張。
特別是在楊遠帆突然睜眼的一個瞬間,許雅蕓的心頓時便揪在了一起。
也不知道是自己的神魂恍惚了的緣故,還是由于屋內安靜而又頗為壓抑的氛圍感,讓許雅蕓在楊遠帆的身上,不知為何的竟然看到了另外的一張臉。
不僅僅是有著神秘異常的魔紋,并且還是一張女人的臉。
凌厲的目光,森然的表情,卻又在嘴角之間,掛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冷意。
好在僅僅只是一個恍惚的瞬間,所以在許雅蕓再定睛一看的時候,已經不見了那神秘莫測的女人臉,有的只是楊遠帆略顯蒼白的俊臉。
他伸出手來,冰涼而毫無血色的手,輕輕觸碰到了許雅蕓的臉頰,似乎是笑了一下的楊遠帆,口中的聲音則頗顯得無力道:“蕓妹,這些年可苦了你啊。”
聲音沉沉,盡顯著思念與憐惜之意,也正是因為這一句話,一只壓抑著自己情感的許雅蕓,淚水終于再也止不住的宣泄了出來。
身體也隨之傾向了楊遠帆的胸口,至于在此之前的種種疑惑與懷疑,也在這同一時間里頭,一掃而空。
而伸手反抱著前者的楊遠帆,那蒼白的臉上,不知是為何,竟是流露出了一抹不知是何意的冷意。
無聲的流淌在這個不大的房間之中……
而后的數日,云城里則是再一次的恢復到了固有的平靜。
只是真人級別的斗法玉簡,依舊炒的火熱。
甚至連蛤蟆這里,也由婉清出面,以一個極高的價格買到了一份。
宋鈺自然要好好的觀摩一番,可當他瞅到了玉簡里的赤發魔族之際,以及他手中的攝靈天網,嘴巴里不由得有些干巴,就連口水也是干咽了下去。
“真想要啊!”
蛤蟆一邊運行秘法恢復著體內之前所消耗的妖元,一邊有些貪婪的尋思著。
不過這個念頭一出,宋鈺又自覺著不對,眉頭隨之皺起的同時,不禁感觸著,自己心境上的修煉,似乎還是有所不足。
要不然怎會還有這樣的貪欲呢?
一念至此,宋鈺便將手中的玉簡一收,開始重新調勻自己已經波動起來的情緒,良久之后,這才心境重新平和下來了以后,再次的睜開那一對,已然平靜的如同一片碧湖的妖眼。
而整個過程,都在婉清的眼底,對于已經開始知道如何控制和調和自己心境的這位妖魔,婉清的心里邊,多少又開始了萌生出了一股說不出道不明的驚訝。
好在她掩飾的很好,并未表現出來,而宋鈺則在有意與無意之間,打量了她一眼道:“那件東西,也該是到了回收的時候,哪怕就是死了,也不能落入到有心人之手。”
換做別人,興許不知道蛤蟆的意有所指是個什么,但她卻深知,那件東西指的是個啥。
于是就在宋大蛤蟆的腮幫子突然一鼓,并且喉結蠕動的瞬間,就此吐出了一枚黑紅兩色彼此摻雜的寶珠之際。
婉清則是恭恭敬敬的雙手接過,并道了一聲:“是!”以后,這身形便猶如突然模糊的影子一般,消失在了宋鈺的眼前。
至于那顆散發著靈與魔兩種詭異氣息的寶珠,則是宋大蛤蟆以噬靈法典為基礎,外加上滅靈神荼之術所凝聚出的魂珠一枚。
其歸屬的對象,正是人魔兩族,皆以為被天劫已經轟成了渣子的楊遠帆自己。
別人或許不知道其生死,可因為這顆魂珠的緣故,又怎能逃脫出蛤蟆的法眼。
不過話說回來,這楊遠帆還真是有點東西,居然能在那樣的大環境里,不僅僅是大劫得過,而且還能瞞天過海的金蟬脫殼。
這家伙屬實是讓蛤蟆高看了好幾眼。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人與魔兩種結合下才會有的一個結果,還是因為其它的什么。
所以真想要弄個明白,再加上其身上已經涉及到了馭靈合身術的秘密,就必須回收!
哪怕是一具尸體,蛤蟆也能在解刨之后,從其身體內部的構造,以及脈絡上發現點蛛絲馬跡。
而婉清干這件事情剛好正合適,再加上魂珠在手,和其五彩大幻蝶的半身妖性,必然能事半功倍的完成這個任務。
不過為了避免意外的發生……
蛤蟆尋思著,這個世界,最不缺少的恰恰就是意外之外的意外。
所以神色一動之下,戴在手腕處的役靈環,突然的微微一亮之際。
伴隨著一道光幕的出現,一個隱隱約約的人形身影,則是出現在了蛤蟆的座前。
當他低頭垂目的一望,所觀瞧到的,正是雙膝跪地的慕容白,披頭散發的就跟一個臭乞丐一樣,周身上下還散發著血肉發臭的味道。
誰能想到,這才時隔幾年,原本風度翩翩的佳公子,如今竟成了這般的模樣。
還好的是,其五官面貌依舊的精致,只是在眉宇之間,透露著一股說不上來的邪氣。
這才剛出來,便激動不已的跪地磕頭,因為慕容白深知,這是他的機會來了!
畢竟像他這般,從小云天好不容易躥升到了大羅天界里頭,一心只想往上走的野心家,對于機會和時機的把握,那是有著尋常修士難以企及的敏銳嗅覺。
并且對于蛤蟆的恐懼,雖然說已經深深的烙印到了靈魂的深處,可還是想著能夠有再世為人的機會。
哪怕就是當條狗,也要像婉清的那樣,在這外邊當,而不是在役靈環里頭從此不見天日的,被一條修為還不如自己的死鱷魚,成天的遛著玩。
所以他現在臉上所表現出的激動之色,透過噬靈法典,以及心魔深種的無上法門,蛤蟆能夠無比清晰的感知得到,這都是真的。
但要說從此以后,這家伙便一定會絕無二心的對自己有著絕對的服從,蛤蟆也是不信的。
畢竟縱有千般妙法,這人心之向,始終都會自動自覺的向著自私的自己不是?
不過用還是要用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