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道靈回到歲山神府,未看見張玉鸞的身影,只有蒹葭侍立在大殿門口。
見到張道靈回來,蒹葭立刻高興地迎了上來拜道:“神君,您回來了。”
張道靈點點頭,道:“玉鸞何在?”
蒹葭答道:“玉鸞君子去豐城縣了,現在已是元興三年正月歲初,百姓們為神君奉上了糧食和畜肉,玉鸞君子下山回謝百姓去了。”
張道靈點頭道:“既如此,等她回來,讓她去飛雪閣見我。”
“是。”蒹葭恭聲應道。
張玉鸞回山時已經是黃昏時分了,她進入大殿后,朝一旁的蒹葭問道:“兄長回來了?”
蒹葭應聲說道:“是的,神君讓您去飛雪閣見他。”
張玉鸞點點頭,然后直接往飛雪閣而去。
來到飛雪閣,見閣門大開,里面燈火通明,張道靈正盤坐在玉案前閉目修行。
“兄長。”張玉鸞拱手拜道。
張玉鸞個睜開雙目,看向門口的張玉鸞,隨即笑道:“你來了,進來吧。”
張玉鸞進入飛雪閣內,張道靈指著自己玉案對面的蒲團道:“坐。”
張玉鸞盤坐下來,旋即張道靈問道:“天象測數,星晷定野之事,做的如何了?”
張玉鸞聞言,立刻從袖中取出星斗圖來,然后置放于玉案之上。
“已經全部測定完畢,星斗運轉,時歲辰分,皆有準數。”張玉鸞說道。
張道靈目光落在玉案上的星斗圖上,只見上面星辰運轉,時歲轉變皆已校正。
同時張道靈還發現了一個問題:“如今太宇仙庭的月份,與正確的星辰運轉差了足有二十余天?”
“是的。”張玉鸞道:“太宇仙庭的月份,比星辰運行的規律晚了二十余天。”
張道靈頷首道:“既如此,當盡快按此星圖制成年歷,頒布下去。”
張玉鸞問道:“節氣如何命名?”
張道靈道:“就用華夏節氣命名,只需要把月份對準就行。”
說著,張道靈又對張玉鸞道:“你來梳理月份日時,我來制歷。”
“好。”張玉鸞應道。
于是二人便開始制定歷法,由張玉鸞梳理月份日時,然后張道靈來根據星圖演算黃道、黑道、吉日、吉時等等,最后演算測定節氣...
這一開始,就是十幾日未曾停歇。
終于在十六日后,在堆滿了紙張的飛雪閣內,張道靈看著眼前已經成書的年歷,臉上露出了笑容:“莫大功德,今日成矣。”
張玉鸞也露出了笑容,她轉頭往閣樓窗外看了一眼,卻見寒風呼嘯,天地間一片雪白,鵝毛大雪不斷飛過窗臺,甚至窗臺上也積了一層厚厚的雪。
“好大的雪啊。”張玉鸞欣嘆道。
張道靈站起身來,走到窗臺邊,伸手將半掩的窗戶打開,任由寒風與雪花進入閣樓內。
“瑞雪兆豐年啊。”張道靈渾身衣襟和發絲都被吹的高高飛起,臉上卻帶著溫暖的笑意說道。
隨后,他轉身朝侍立在一邊的采薇說道:“宣豐城縣令、縣丞、以及各位三老來歲山神府。”
“是。”采薇聞令而去。
張玉鸞也站起身來,對蒹葭說道:“將這里收拾一下。”
蒹葭點點頭,然后上前整理那些雜亂的,被寒風吹得到處飛灑的紙張。
這紙張質量并不好,十分粗糙,又硬又厚,但已經可以用作書寫了。
當厭衰、墨竺、縣三老、鄉三老等人都來到歲山神府時,張道靈和張玉鸞已經在神府大殿等他們了。
看著張道靈與張玉鸞穿著的是一身單薄道袍,眾人就感到一陣發冷。
無論是厭衰、墨竺還是諸位三老,無不穿著厚厚的麻衣。
但他們也知道神君和玉鸞君子并非凡人,所以也沒有太過驚訝。
張道靈將這些時日整理出來的歷書拿出,讓蒹葭分發給眾人。
“這是本君與玉鸞君子新制的歷書,從今往后,我天漢神府的年月日時,耕種收成,都要按照歷書上的時日來。”張道靈說道。
眾人接過歷書,眼中帶著濃濃的疑惑。
當他們翻開歷書后,更是頭腦發脹,因為上面的內容太復雜了,他們現在也只能看懂上面的年月時日。
“咦?元興三年正月二十九,不對吧,今天不是元興三年正月十一嗎?”厭衰看著歷書上的日期問道。
另外幾人也都表示了疑惑,張道靈倒也不裝高深,而是走下來親自就歷書上面的問題給大家一一解答。
而經過張道靈的解答之后,大家紛紛恍然,甚至有些驚訝地道:“想不到仙庭的月歷竟然比正常的月歲晚了這么多日。”
“那么有了神君給的歷書,是不是今后農時就不會再耽誤了?”如今身為縣里三老的祈伯開口問道。
此言一出,在場的所有人都將目光看向了張道靈。
張道靈點頭道:“不錯,此歷書是玉鸞君子歷時一年,觀察天象、星辰運轉從而制定的,并且根據全年的月份和各種節點設立了‘節氣’。”
眾人又將目光看向手中歷書,果然上面有一些特殊的文字標記。
“一年有四季,十二個月,二十四個節氣,另外還有七十二候,今后百姓農時只需按照此歷書來,就斷然不會有差錯。”張道靈說道。
二十四節氣和七十二候,雖然都是照搬華夏的文化,但是也是根據了這個世界的天象、星辰以及月份來定的,并不是照貓畫虎,而是真正的參照這個世界的實際情況使用的。
張道靈看著眾人道:“爾等下去之后,務必將此歷書頒布推行給百姓,從今日起,這部歷書就叫《漢歷》,天漢神府今后所有的年歲日月,農耕農忙,起居生活,都要嚴格按照《漢歷》進行。”
“遵令。”眾人齊齊起身,抱拳領命道。
草長鶯飛二月天,拂堤楊柳醉春煙。
當得知天漢神府并不禁止外人進入時,河宋神君還是派遣一支車隊,護送著別姬進入了天漢神府。
別姬仍舊處于被玄將軍那恐怖的身高,以及威嚴的氣勢震懾之中。
她坐在車駕內,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身旁服侍的侍婢仍有些驚駭地道:“少君,方才那人好可怕。”
別姬穩了穩心神,道:“那應該就是仙庭派來封鎖天漢神府的玄甲將軍。”
侍婢聞言,頓時滿面愁容道:“天漢神府被這么恐怖的存在封鎖,少君您要是嫁過來,豈不是...”
“不是永遠也不能離開天漢神府?”別姬看著侍婢說道。
侍婢點頭道:“是啊,到時您若是思念神君,也不能回府探親了...”
別姬嘆了口氣,道:“這倒是個問題,不過,誰知道這些玄甲將軍是否會一直封鎖天漢神府呢?”
侍婢說到這里,有些難以置信地道:“可是天漢神府為什么要頒布那樣的政令呢?”
別姬沉默了下來,半晌后才笑道:“我們不是已經進入了天漢神府嗎?到時候就知道了。”
正說著,車外忽然傳來了一陣清澈悅耳的歌聲。
別姬仔細凝聽片刻后,訝異地道:“這歌好耳生,從來也沒有聽過。”
侍婢聽了聽,道:“倒是挺好聽的。”
別姬此刻掀開車簾,目光朝車外看去,這一看之下,頓時愣住了。
原來她們的車隊正行駛在一片寬闊的大道上面,而大道兩旁種滿了整齊的柳樹。
小柳剛剛成活,而那些大柳樹則已經煥發新生,長長的柳枝垂落,在微風中不斷地迎風招展著。
而在柳樹外面,一條寬闊清澈的河流奔騰而過,一陣陣清涼的微風拂過面頰,空氣中似乎還帶著一縷縷花香。
別姬大為驚訝,“這真的是天漢地界嗎?”
天漢地域她不是沒有來過,以前來的時候路上甚至都不能走馬車,只能騎馬或者步行,而且還到處都是腐爛的泥沼和荒涼的山坡。
“呀,少君您看這邊。”侍婢突然發出一聲驚呼。
別姬連忙朝另外一邊看去,只見在另一邊河堤內側,一片片肥沃的田野整齊地排列著。
田野之中,農忙的百姓們正在用各種器具耕田犁地,時不時傳來號子聲和牛叫聲,以及...孩童們歡快的歌聲。
“停車,停車。”別姬連忙叫道。
馬車停了下來,別姬在侍婢們的服侍下走出馬車,然后朝前望去。
這一看更為震驚,因為她所處的寬闊的河堤道路綿延向前,一眼望不到頭,而河堤道路兩邊的柳樹也隨著河堤一同綿延無盡。
輕煙卷卷,細柳綿綿,左耳邊流水潺潺,右耳邊傳來一聲聲牛叫,一聲聲農夫的呼喝,還有孩童的歌聲。
別姬靜靜地站在那里,這一刻她終于聽清了那些孩童們所唱的歌兒詞意:
立春陽氣轉,雨水沿河邊。
驚蟄烏鴉叫,春分地皮干。
清明忙種粟,谷雨種大田。
立夏鵝毛住,小滿雀來全。
芒種開了鏟,夏至不著棉。
小暑不算熱,大暑三伏天。
立秋忙打甸,處暑動刀鐮。
白露快割地,秋分無生田。
寒露不算冷,霜降變了天。
立冬交十月,小雪地封嚴。
大雪河封上,冬至不行船。
小寒近臘月,大寒整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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